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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程步雲道:「且慢!」

  任彪眉頭一皺道:「程大俠,你還不放心?」

  程步雲冷冷道:「你們詭計多端,在下的確有些不放心。」

  任彪臉色微微一變,道:「程大俠,依你的意思,是要……」

  程步雲道:「為了取得我們的信任,我想最好是讓在下封住你的穴道!」

  任彪滿臉怒容,狠狠地瞪了程步雲一眼,似乎想要發作,卻又被他自己強忍了下來。

  他轉過身去,道:「三哥……」

  任豹打斷了他要說的話,道:「老四,這也難怪人家不放心,我們兄弟早就惡名在外,要想交朋友,自然比別人要困難得多了。」

  他的話聲一頓,道:「程大俠,你封了舍弟的穴道,要他如何替徐兄療毒?我看不如這樣吧,你以手掌按住他的命門要穴,等到徐兄的毒傷除去之後,你再放手……」

  程步雲頷首道:「好!這樣在下就可以放心得下。」

  任彪亢聲道:「三哥,你這麼做,豈不是坑了我?假使程大俠……」

  任豹笑道:「老四,你盡可放心,程大俠光明磊落,絕不至於暗算你的,何況我們這樣做,是看在凌大俠的面子上,凌大俠名動武林,絕不會容人當他面前暗算你,凌大俠,對嗎?」

  凌千羽也摸不清楚嶺南五毒是否真的想要改邪歸正?抑或他們忌於自己在此,這才逼不得已,加以妥協?

  他在剛剛遭到挫折之後,眼見嶺南五毒對自己如此看重,心裡的那份舒服,自然使他放鬆了戒備之心。

  他頷首道:「當然,在下可以保證程兄不至於做出那等事情。」

  任豹道:「老四,你聽到凌大俠的話,總可以放心了吧。」

  任彪微微一笑道:「當然,凌大俠一句話,比金科玉律還有用得多,小弟還有什麼放心不下?」

  他俯下身去,露出背後的穴門,道:「程大俠,請,在下這就要動手了。」

  程步雲毫不猶豫,伸出右掌,按在他的背心「命門穴」上,真力內蘊,隨時便可放出。

  這「命門穴」乃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只要稍加一點力量,便可置人於死。

  程步雲的武功雖不能算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但他的手掌按在命門穴上,就連凌千羽也難以抵擋他所發出的真力。

  除非這人已經練成了佛門的「金剛不動禪功」、道家的「太清罡氣」,或是「兩心神功」中的挪移穴道之法,否則在命門要穴,遭到真力撞擊後,很難不命喪當場的。

  所以任彪肯以本身的性命置於程步雲的掌握下,使得凌千羽也頗為感動。

  他凝目望著任彪在動手替徐一平療傷,心裡壓不住那份喜悅。

  因為他認為自己假如使得嶺南五毒從此改邪歸正,比他用劍殺死他們,對武林更有益處。

  就算嶺南五毒只是一時的屈服,並沒有洗心革面的打算,但他們有了忌憚之人,至低可使他們以後要下手作惡之時,知所收斂,這也比殺了他們要好得多。

  他默默地望著任彪的動作,沒有說話,倏地聽得任彪道:「凌大俠,你盡可以放心,徐兄體內的毒性一除,頂多一宵便可起床,他身上的外傷很輕,休養個三天五天,便可痊愈。」

  凌千羽微微頷首,道:「佛家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言,但願賢昆仲能夠從此洗心革面,以一身所學,替武林做一番正正當當之事,當會博得無數的人欽佩,在下也會很高興與你們為友!」

  任豹道:「大俠之言錯了,我們以前所作所為,的確有許多不對之處,那只因江湖人都把我們看作邪魔外道之故,其實我們兄弟的本性並不壞!」

  凌千羽頷首道:「在下相信這句話,這也是今晚為何不出劍之故!」

  他似乎頗有感慨,又道:「所謂正邪兩道,本來就難以分別,一個人出身邪道,只要心存仁義,將來仍可成仙成聖,假使出身正道,卻受了野心的驅使,做出邪惡之事,必然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終身都受人辱罵!」

  他是想到青后野心獨霸武林,準備以毒藥控制人心靈的手段,僅在試驗階段,便使得整村的人死去大半,這才有感而發,說出那些話來。

  白帝青后成名武林將有百年,被目為武林中的兩大神秘,他們的武功之高,已居於天下正道的領導地位,再無一人可以超過他們。

  然而青后竟然還不滿足,想要以邪惡的手段,控制武林,使各大門派都淪為奴役。

  像這等心性,這等作為,比起眼前的嶺南五毒來,不知要壞上多少倍。

  比起青后來,嶺南五毒能夠知過而改,更加使人欽敬。

  就算是他們震於凌千羽的名聲,逼不得已才做一次好人,也不容易了……

  任豹滿臉肅穆,不住頷首道:「凌大俠說得極是,我們兄弟當終身銘記!」

  凌千羽意念一轉,問道:「任兄,你們出身毒門旁支,終身與毒為伍,可知道有一種毒藥叫『十日酥』的?」

  「十日酥?」

  任豹驚訝道:「凌大俠,你從何處聽到這個名字?」

  凌千羽道:「這個你不必問,我只是想知道這種毒藥是否毒門所煉製的?」

  任豹搖頭道:「本門毒藥有七十多種,但是十日酥卻非本門之物,乃是當年山西陰家的獨門藥物!」

  凌千羽驚訝道:「山西陰家,怎麼我從來未聽過武林中有這個門派?」

  任豹道:「凌大俠,你出道較晚,那山西陰家最後一代傳人已在十多年前死去,從此陰家一門便在江湖除名……」

  「哦!」

  凌千羽道:「難怪我從未聽過山西陰家這個門派。」

  他略一沉吟,道:「任兄,你可知陰家最後一代傳人死後,江湖上還有誰會煉製十日酥?」

  任豹搖頭道:「這個在下沒有聽過,也許我大哥曉得!」

  任龍一直沒有吭聲,聞言上前一步,道:「那十日酥的製法很複雜,自從陰家最後一代傳人霹靂火神陰子虛逝去後,已經失傳了,這些年來,從未聽過十日酥出現,不知凌大俠怎會……」

  凌千羽目光一閃,道:「那陰子虛雖是陰家最後一代傳人,但他死前也許會將一身武功傳與別人!」

  「這不可能的。」任龍道:「陰家的門規跟四川的唐門一樣,本門的武功雖是子女都可傳授,但是煉製毒藥的秘法,卻只傳子而不傳女,陰子虛娶妻未久便已死去,那十日酥的煉法自然從此失傳!」

  凌千羽雙眉一軒,道:「那陰子虛是被何人殺死?」

  任龍道:「關於陰子虛的死因,當年在江湖上是一個謎團,直到現在還沒有人弄清楚!」

  「哦!」凌千羽道:「是誰將他殺死,到現在還沒人知道?」

  任龍道:「當年傳說,陰子虛是被仁心聖劍樂無極所殺,可是誰都知道,樂無極一生從未殺過一人,因此沒人肯相信他是死於仁心聖劍之下,所以他的死就變成了一個謎團!」

  凌千羽目光一閃,道:「有這種事?」

  他開始對陰子虛之死,感到有興趣起來。

  十日酥既是山西陰家的秘傳毒藥,陰子虛死後,按理說,十日酥的煉製之法已經失傳。

  可是凌千羽卻在羅盈盈的手帕上聞到了十日酥,可見十日酥並未失傳。

  「難道陰子虛並沒有死?」他暗忖:「也許當年他只是失蹤於江湖,卻被青后藏在宮裡,為她煉製毒藥?或者那新創的迷人心志的毒藥便是陰子虛發明的?」

  他曉得自己無意中又得到了一條線索,由此推論,青后的陰謀,早在十多年前便已開始醞釀。

  他的意念一掠而過,問道:「當年陰子虛的死,有誰看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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