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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史大叔摇摇头:“黑豹一般不在白天行动,一向在夜间出没,行动起来,身形宛如一头灵豹,矫捷异常,疾似飞鸟,静如幽魂。所以在江湖上才有黑豹之称。别说到现在没人知道他的姓名,就是连他的真面目也没人看见过,至于他的来历、武功门派,更无从知晓了,只有莫纹女侠隐隐察觉他的武功基础是出自武当一派,但无论剑法和掌法,不知比武当派的武功高出了多少倍。他的拳脚功夫,更是深奥莫测,又近似少林一派的武功。叫武林中人惊震的是他的剑法,号称天下无敌手的西门剑法,他居然能接招和化解,比点苍派的无影剑法来得更出神入化,足足可以与莫纹女侠战成平手,丝豪不现败像。莫纹女侠,可以说集梵净山和慕容家的几门绝技于一身了,仍不能战胜他。要不是慕容智大侠,当今武林几乎没一个人能制服他。要是小兄弟所见到的那位白眉白发自须的黑衣老者就是黑豹,那小兄弟是第一个人看见了他的真面目。就怕那黑衣老者不是真正的黑豹。黑豹败在慕容智大陕的掌下,负伤而去,十多年来一直销声匿迹。论年纪,他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有人传说他早已死去,怎么又会重现江湖的?”

  第二天一早,雄风镖局的人吃饱了饭,打点镖车和行李,两个重伤的趟子手,安排坐在镖车上,准备赶到信阳后放下医治。信阳城中,有雄风镖局开设的一个分局。

  余赛凤问聂十八:“小兄弟,你打算去哪里?跟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小玲说:“是呀,跟我们在一起吧,别再去打什么猎了,干脆在我们雄风镖局做事。我家老爷和小姐会教你一身武功,今后就不怕别人欺负你了。”

  聂十八心想:在镖局里干活,整天弄刀动枪的,那不更危险吗?我还不如在山里打猎的好。再说,我受人所托,没办完这件事,又怎么与你们在一起?他为难他说:“小姐,多谢你们了,我得去广州一趟。”

  小玲一怔:“什么?你要去广州?你知道广州有多远?”

  “有几十里路吧。”

  “千里迢迢,翻山越岭涉水过河,你一个人不危险?”

  史大叔问:“小兄弟,你有什么事要去广州?”

  “我,我,我受一个人所托,要去寻访一位亲友。”聂十八不想将事情说出来,怕引起余赛凤等人一连串的追问,只好含糊地这么说。

  余赛凤问:“小兄弟,你是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吧?”

  “不,不!我真的有事要去广州。”

  “既然这样,小兄弟,我就不敢强留你了,希望你找到亲友后回来,到长沙的雄风镖局来看看我们好吗?”

  “好的,到时,我一定会去长沙拜见小姐、大叔和各位的。”

  “小兄弟高姓大名,我们还未请教呵!”

  “我,我姓聂,叫十八。”

  小玲奇异:“聂十八?你家中有十八位哥哥弟弟和姐妹吧?”

  “不,不,只有我一个。”

  “那你干吗叫十八?这个名字不好听,怎么不取其他好听的名字?”

  聂十八为什么叫十八,他是怎么也答不出来。不但他不知道,恐怕连富有江湖经验的史大叔也不知道,为什么以数字为名的。原来在元朝统治神州大地时,所有的平民百姓,都不准取名,只能以数字为名,比如你是二月九日出生的,就取名为二九所以张四八、王小五、李六二等等比比皆是。聂十八是十月十八日出生,所以不取月,而取日子为名,叫十八。直到推翻了元朝后,平民百姓才有自己的名字,聂十八一家一直在深山老林中生活,以日子取名的习惯,一直传了下来,没有改变。

  聂十八见小玲这么问,只好说:“这是我爹给我取的,因为我是十月十八日出生,所以叫十八。这个名字怎么不好听了?”

  余赛凤说:“丫头,一个人的名字,由父亲而取,有什么好听不好听了?”她又对聂十八说,“聂兄弟,你去广州的盘费够不够?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带着在路上投店住宿用。不够盘费,恐怕去不了广州。”

  聂十八吓了一跳。五十两银子?这在山里来说,已是一个大富翁,够一辈子用了。我带这么多银子上路干吗?不怕人抢了去?便连忙说:“不,不,我不敢要。盘费我有,就算不够,我也可以沿途打猎。”

  “聂兄弟,你是不是嫌少了?”

  “不,不,我怎么嫌少了?五十两银子,够一人个人吃用一辈子了,这还少吗?”

  “那兄弟怎么不要?不会是瞧不起我们吧?”

  “我、我怎敢瞧不起你们?记得我父亲说,用了人家的钱,就欠了人家的债,一个人欠了债,日子就过得不舒服。我不想欠你们的债,以后也不知怎么还。”

  “聂兄弟,你要不收,那我就欠了你的债了,也会浑身不舒服的。”

  “你们怎么倒欠了我的债?”

  “你刚才在楼上用箭救了我,那不是我欠了你的债吗?你连这一点点银两也不收,我心里舒服吗?”

  “不。不,我射伤了贼人,也是为了救我自己,你千万别以为欠了我的什么债。”

  “聂兄弟说什么也不收了?”

  “这,这,这么多的银子,我怎么带在身上?走那么远的路,那不累吗?”

  “聂兄弟,我们可以给你一些金子,你带在身上不就行了?”

  “金子?”聂十八睁大了眼,“我是个穷猎人,将金子带在身上,人家见了,不以为我是去偷的吗?那不行,你千万别给我金子,金子这个东西,我连摸也不敢摸。”

  史大叔听了,暗暗讶异这位青年猎人怎么这样老实,居然没半点贪念?别的人见了金报,只有嫌少,哪有嫌多的?单是这份品格,已叫人敬仰了。

  小玲说:“你如果一点也不要,你不伯伤了我家小姐的心吗?”

  “我怎么会伤了你家小姐的心了?”

  “我家小姐一门好意想帮助你,你不要,还不叫人伤心难受吗?”

  “那,那,那我怎么办?”

  “那你收下呀!”

  “这么多的银两,我怎么拿?”

  史大叔说:“聂兄弟,多你拿不了,少,你总可以拿吧?你就收下一点,表示一点心意不好?”

  “那,那,那就要一两好了。”

  小玲叫起来:“什么?你才要一两?这够在路上用吗?”

  聂十八说:“我身上有,拿一两已够多的了。”

  史大叔向余赛凤打了个眼色:“既然聂兄弟拿一两,我们就照聂兄弟的意思办好了,给一两金子不就行了?”

  聂十八一怔:“什么?一两金子?我没有说要金子呵!我说的是银子。”

  史大叔微笑:“聂兄弟只说一两,也没有说银子呵!”

  小玲说:“是呀!你是一个男子汉,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小玲说着,从自己怀中抽出一个绣花钱袋来,掏出了金光闪闪的十片金叶子,交到了聂十八的手上。

  聂十八睁大眼睛:“这,这就是金子?”

  “是呀!你千万别将它当烂铜丢了。”

  “它打制得这么好看,我怎会丢掉呵!我会将它们当宝贝收藏起来,拿到山里让乡亲们看看,我们山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金子的。”

  小玲说:“这是给你在路上花的,可不是叫你收起来。你记住了,每片金叶子可以值十两白银的。”

  “不不,我怎么也舍不得花掉它。”聂十八小心翼翼地将十片金叶子收入自己的钱袋中,说,“我聂十八多谢你们了!”

  史大叔说:“我也有一物送给聂兄弟。”

  “大叔又送什么东西给我了?”

  “一块铁牌?”

  “哦?一块铁牌?”

  聂十八不知一块铁碑有多大多重,心想:你送一块铁牌给我干什么?它可以在山野中当床睡吗?要是又大又重,叫我怎么背着它上路?可是史大叔已从自己的腰带上取了一块小小光滑的铁牌来,顶多只有二两重。聂十八又奇怪了,难道这是大叔心爱的一块小铁牌,送给我做纪念?那也好呵。

  史大叔将铁牌慎重地交给了聂十八,说:“聂兄弟,这块铁牌千万别丢失了,这是我们雄风镖局的信物,去广州的一路上,武昌、岳州、长沙、衡阳、郴州,都有我们镖局所开设的分局。兄弟持着这块铁牌到我们的分局,他们见了此碑,自然会招待兄弟的吃和住。就是兄弟有什么困难和不方便,只要兄弟一说,我们镖局的弟兄们将会尽力相助兄弟你的。”

  聂十八听了心下大喜。要是这样,我一路上就不愁找不到吃和住的地方了,而且还不用四处向人打听去广州的路怎么走。但跟着一想,是不是余小姐、史大叔见我不收银两,所以叫去这些州府,借此来招待我?要是这佯,我不多跑了路吗?他们的好心我是感激,可我想早一点赶去广州,了结了这件事呵!以后就无拖无欠转回来,便问:“大叔,我去广州一定要经过这么多州府地吗?”

  小玲说:“当然要经过啦,而且这是一条直径,从这里先去武昌,由武昌坐船去岳州也行,去我们总局的长沙也行,甚至沿湘江坐船而上,直可以去郴州,再由郴州取路去岭南的广州了。从武昌一直坐船可到郴州,不用走路,要是你从别的地方走,别说台多走弯田,甚至还到不了广州。所以你千万别丢失这一块铁碑,不然,你一路上要多花铁投店住宿了。”

  聂十八感激地说:“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今后怎么报答你们呵!”

  史大叔说:“聂兄弟,千万别这样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也是我们和聂兄弟有缘,在这里与兄弟相会,共同度过这难忘的一夜。互相关心,理所应当。”最后,他们分手道别,余赛凤和史大叔率队北上,而聂十八孤零零的一个人往南而去。在路上,余赛凤问史大叔:“我们连年过节,有没有向熊耳山的七煞门送礼的?”

  “有。从来没中断过。”

  “那他们为什么不讲义气和信用?向我们下手?好!以后我找他们算帐去!”

  史大叔连忙说:“少镖头千万别这样。”

  “难道就让七煞门的人欺负?”

  “少镖头,我也想过了,他们可能是为追踪蓝美人而来,目的不是在劫镖。”

  “蓝美人是什么稀奇珍宝,值得他们不惜坏了江湖上的规矩?”

  “我也不知道。传说蓝美人不但是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而且它身上还藏着一件武林中的极大秘密。”

  “什么秘密?”

  “我就更不清楚了。”

  “怎么七煞门人怀疑我们这趟镖中有这件稀世珍品的?”

  “初时我也感到奇怪,不明白七煞门人怎么向我们要这件宝物,直到那蒙面黑衣老者出现,同那锦衣汉子的一番对话,我才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哦?究竟是什么回事。”

  “极有可能,是武威镖局护的那一趟镖,就是蓝美人,不知怎么让七煞门的人知道了,派人来劫,以至杀了武威镖局所有护镖的武师和趟子手。”

  “那他们怎么又怀疑蓝美人在我们手上?”

  “恐怕他们在武威镖局的那趟镖车中找不到蓝美人,因而疑心在我们这趟镖上。”

  “他们凭什么这么怀疑?”

  “少镖头,这恐怕有两个原因,令他们不能不怀疑。”

  “哪两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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