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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雷刚忽然浓目—皱,沉吟道:“公子,老奴忽然觉出有些不对。”

  石承先心中暗道:“莫非你也有些明白了么?”口中却反问道,“大叔,哪里不对了?”

  雷刚道:“这荆长虹乃是形意门掌门人绵掌荆侗的独子,虽然年岁尚轻,但在武林之中,已是大有名望,而且一身武功,更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倘若他不在七年之前,死于孟津渡口,这荆侗很可能已把掌门信符,交给他了。”

  石承先道:“大叔,这乃是顺理成章之事,那荆侗年岁渐老,能把掌门的信符,交给年青有为的爱子,这也不会有什么不对啊!”

  雷刚道:“公子,老奴指的不是这一点……”语音微微一顿,接道:“老奴是在奇怪,荆侗仅此一子,突然遭人杀害,他怎会在事后噤若寒蝉呢?公子,如就荆侗平常的为人而言,这根本是大出常规的行为!”

  石承先道:“荆侗也许别有苦衷,形意门突遭大变,而且遇害的又是未来要继承衣钵的爱子,他不愿宣扬,可能是为了形意门的面子啊!”

  雷刚摇头道:“不对,老奴疑心那荆侗必然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否则,以他那火爆的性格,决不会身遭爱子之丧,这么多年不曾发作。”

  石承先道:“倘若荆侗真是一个火爆性格,小侄倒是相信大叔说的甚是有理。”

  雷刚伸手在秃顶上抓了几把,道:“公子,老奴在想,这荆长虹之死,会不会与老主人有关?”

  石承先心中微微一震,忖道:“是啊,这荆长虹之死,以及荆侗的反常行为,莫非真与爹爹有关么?也许……也许……这是查询爹爹死因的一条线索。”一念及此,当下接道:“大叔,是否有关,目前还不能知道,咱们不妨把形意门荆长虹被害之事,也列为追查的线索之一,如果真与爹爹之死有关,咱们岂不正是一举两得么?”

  雷刚道:“对,咱们这么做,说不定不但可以查出老爷的死因,同时也等于替那形意门的荆侗出了一口气……”

  石承先这时目光投注在那青石之上,忽然道:“大叔,那澄因大师尚在少林寺中么?”

  雷刚道:“澄因大师乃是少林长老,只要少林寺中没有惊人的大事发生,长老们总不会离寺他往。”

  石承先道:“大叔,咱们这就去少林寺中,拜见那位澄因大师如何?”

  雷刚一怔道:“公子,你……”

  石承先摇手不让雷刚再说下去,走到秦大姑身前,低声道:“大婶,你可是觉着好些了?”

  秦大姑睁开两眼道:“公子,老身没有觉出什么不适……可是要下山了么?”

  石承先道:“小侄想去少林寺一行。”

  秦大姑站起身子,道:“这就走?”

  石承先点了点头:“如是大婶能够下山,小侄倒是想立即前去!”

  秦大姑道:“老身很好,公子请!”

  石承先未再多说,转身沿着山脊,向山下行去。

  但雷刚却边走边向秦大姑道:“娘子,那少林寺的寺规,是不许堂客入内,你只怕要在寺门之外,等我跟公子一会儿了。”

  秦大姑眉头一皱,冷哼道:“秃驴们臭规矩倒不少,谁稀罕进他们寺门?臭美!”身影一闪,突然疾行数步,竟然超过了石承先,当先奔去。

  雷刚瞧的愣了,暗道:“这婆娘真不可理喻,莫要让她闯进山门,又惹出事端,误了公子的大事才好……”

  脚下一紧,不自觉的追了上去。

  石承先虽是走在头里,但老仆夫妇的对答,他可听的明明白白,眼见两人一先一后,抢向自己先头,心中不禁大感不安,自己前往少林,并不想滋生事端,如是秦大姑一怒之下,不管人家寺规,硬要入寺,岂不是要弄到兵戎相见,与自己去寺中的原意相违了么?

  心中一急,脚下也突然一紧,但见青影电掠,他眨眼间,已赶上了一双义仆!

  三人一旦全力奔行,盏茶不到,便已下得少室南峰,渡过小溪,抵达那“中天福地门”巨坊之前。

  石承先略一迈步,越过两位义仆,倏然转身,低喝道:“大叔,大婶,小侄突然想起一件事,要跟两位商量商量……”

  雷刚和秦大姑本像是在比较脚程一般的疾走,石承先迎面一挡,两人虽是应声止步,但仍然抢出了五尺,方始站定回身。

  秦大姑很快的走到石承先身前,问道:“公子,你不是为了老身要进那少林寺的吧?”

  石承先摇头道:“不是!”

  雷刚这时也走了过来,接道:“是什么大事?”

  石承先道:“自从爹爹遇害,大叔大婶伴我离家前去祁连,不知大叔大婶可曾回家去过?”

  秦大姑闻言,只摇了摇头,显然,这七年来,她半步都未离开那祁连山下的农舍。

  雷刚则长长一叹道:“公子,老奴在两年以前,倒是回庄去过一次,唉……只因急于想打听轩辕豪下落,所以未曾久留。”

  石承先道:“家中的情景如何?大叔,你为何吞吞吐吐呢?”

  雷刚沉声道:“公子,雁荡清风山庄,只剩下一片断瓦残垣,衰烟败草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谁把它毁了?”

  雷刚道:“是那狼心狗肺的张渠。”

  石承先皱眉道:“张总管,为什么?”

  雷刚道:“老奴护送公子去至祁连的第二年,那张渠见我们一去经年未回,只道公子和老奴夫妇已被仇家所害,这贼子竟将家中百名奴仆人等,遣的遣,卖的卖,然后又将房舍拆去,可用的梁木,也被他卖光,据老奴向看守祖茔的老赵打听,那张渠一共得了上万两银子,走得不知去向……”

  石承先听得咬牙切齿,怒道:“毁家之恨,此生必报,大叔,我不杀此獠,誓不为人。”

  秦大姑在旁皱眉道:“公子,你忽然想起要问那家中之事,究竟为了什么?”

  石承先余怒未息,答非所问的顿足道:“爹爹待那张渠不薄,他怎会做出这等事来,这张渠还有一点人性么?”

  雷刚大声道:“公子,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且等把老爷大仇弄明白,老奴就是踏遍天下,也要把这狼子寻到,剖心取肝,礁瞧他是人是兽……”

  秦大姑此刻反倒对张渠之事,不大关心,低声对石承先道:“公子,庄园可以重建,僮仆人等,也可以再置,你犯不着气坏了身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笑的了!”

  石承先一怔道:“重建?大婶,这谈何容易?”语音一顿,又道:“大婶刚才问小侄为何忽然想起问这家中之事,不瞒大婶说,小侄本是想请大婶先回雁荡,变卖一些田产……”

  秦大姑呆了一呆道:“公子为何要卖去祖宗田产?”

  石承先道:“大婶,小侄今后行走江湖,追查杀父真凶,总不能学那化缘的和尚啊!所以,小侄是想变卖得些金钱,也好用作食宿之费。”

  秦大姑听的噗嗤一笑道:“公子,你是怕走在路上没有钱吃饭住店么?”

  石承先被她笑得一怔道:“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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