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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七


  程九鹏接着说道;“老朽有一位师弟,在县衙任捕快,他快马专程而来,把事情经过告诉我,我内人立即赶去他们家中,救了他们一家人,迅速远走避祸。那时,内人也生了一个女婴,正好夭折,就把梅香带来家中抚养,为恐走漏消息,年龄稍长时,就说是玉玲贴身女婢,其实她们情胜姐妹,义重骨肉。”

  驼子赵宗德说道:“百花岭伪君子吕晋元倒是一个这等心狠手辣的人,却要借机去瞻仰一番。”

  桑逸尘笑道:“驼子,这趟你们兄弟是非去不可,还说要借机会,是不是怕老叫化不邀你们?”

  跛子笑道:“梅香是你老叫化的干女儿,若不得到你的同意,我们跑去助拳,不但不受欢迎,反而要挨你一阵排头,那是多煞风景的事啊。”

  桑逸尘纵声大笑,说道:“老叫化若是不请你们,你们去还是不去?”

  驼子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放下杯子,缓缓说道:“江湖上都说我们兄弟脾气坏,但你老叫化也不比我们兄弟好到哪里。你不欢迎的事,我们还是少沾边的好啊!但看在小姑娘和堡主的份上,也只好去碰碰鼻子试试。”

  梅香听程九鹏夫妇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悲痛到了极处,只哭得两只大圆眼,红肿很高,以后他们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耳内。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这是私人之事,老叫化不敢劳驾,而且老叫化也非正事主,你们高兴就去,不高兴也不勉强。”

  神医公子明道:“她助了我的拳,我是非去不可。”

  萧岐山道:“除暴安良,乃是我辈份内之事。陈姑娘虽然身负绝顶武功,可是她年轻识浅,我们应该助她一臂啊。”

  童维南大笑说道:“老朽虽无能,但我有一颗热心,也愿跟各位去凑凑热闹。”

  程九鹏突然展颜,笑道:“好啊!我这位内兄的血海大仇,承各位援手,当可昭雪无疑。但他已含恨十八年了,急也不在一时,我还得强留各位多住几日,等剑英和二女行了礼之后,再和各位就道前往武陵山。”

  桑逸尘道:“干亲家,你把日期择好没有,说出来看看,若时期相距太远,我们这些人没有耐心等候,三日不跑路,两条腿就会肿起来。”

  程夫人突然接着说道:“自从你们经过敝堡去南海后,我就把远近的好日子记在心里,本来明日倒是大好吉期,可是时间太仓卒,过了明天就要等到四月初四。”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虽然谈不到铺张,可是多少还有几家至亲,也得请请,免得被亲戚借口,说我小气,连喜酒都不请他们吃一杯。”

  桑逸尘屈指一算,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下,而且三月又是小月,离四月初四,只有四天了,点点头,说道:“这三四天的时间,我们还能勉强,可是要多准备几坛好酒啊。”

  程九鹏笑道:“山珍海味没有,各位在绿竹堡喝上三年六个月,也喝不完。”

  这一顿酒,因中途发生了这段令人伤心的悲事,大家都未能畅饮。尤其梅香只是以泪洗面,酒菜都未沾唇。

  剑英听说梅香身负血海深仇,也恨不得立即飞去,把贼人头斩来,但在这个场面,他却不好插嘴。

  他看梅香哭得那么伤心,想安慰一番,可是又不知如何说,只望着俏丫头那如花带雨的粉脸上出神。

  紫云冷跟旁观,见英弟弟那样的神情,心中大不是滋味,但她是一个很精明的人,虽然把英弟弟的心事看透,可是地方不一样和情形不同,只得把一颗不愉快的心,收敛起来,反而同情梅香悲惨的身世,而流下两眶同情之泪。

  玉玲过去虽然和梅香一块长大,并不知道她是至亲的表妹,只听母亲常常嘱咐,要好好对待梅香。

  当下听父母把她的身世说出,心中甚感同情她的可怜身世,边哭边劝慰,道:“表妹别太过伤心啦,舅父舅母,已死不能复生,目下桑师叔和各位前辈,都一口答应尽力助你报仇,赶快节哀顺变,向各位老前辈谢过吧。”

  梅香立即停止哭泣,站起身子,“扑通”一声,倏然向老堡主夫妇拜了下去,说道:“薄命女承姑父姑母的养育,这等云情高谊,没齿难望,请受侄女一拜吧。”

  程夫人伸手扶起梅香,道:“梅香,我们都是至亲,不要客气,你过去受的委屈,不要记在心里。”

  梅香啜泣说道:“侄女承姑母苦心孤诣的教导,事情轻重,还能分得出来,哪能把好意当作歹意,请姑母放心吧,侄女还不至这么不懂事。”

  桑逸尘见这场面,悲伤气氛很重,大笑一声,道:“目下已夜深了,这酒留到明日再畅饮吧。”

  老堡主听八臂神乞这样一说,立即引领各位,分别入卧室调息。

  程夫人引着二女到后花园的精舍,把准备好的两间新房,让二女参观。

  但见房内粉刷如新,走进去就令人感觉舒适清爽至极,放眼一望房中布设,没有一件不是新购置的。

  尤其卧房的布设,独出心裁,房中垂挂一盏紫色的琉璃灯,吐着薄雾样温柔光辉,照得这间乳黄色墙的卧室,影影绰绰,好像沉浸在梦样的情调中,真是宁静恬适美丽极了。

  那一张木床,大概也是赶做的,床柱上雕着左龙右凤,栩栩如生,龙凤被鸳鸯枕都是湘绣的特产品。

  陈紫云从小就被父亲送往排云岭学艺,何曾看见过如此堂皇美丽的陈设。

  看了一阵,含笑说道:“伯母,要你老人家如此破费,侄女实在感愧难安啦。”

  程夫人道:“不要客气啦。这点小意思算不了什么,不必把它放在心上。”说着,转身走出来,又向对面的房中走去,这一间除了多安置一张精致的小床外,所有的摆设,大致和紫云的新房一样。

  玉玲笑道:“妈妈,您老人家真会替我们设想,连孝燕睡的床,都是崭新的。”

  程夫人道:“绿竹堡不是剑英,不说我们全家遭戮,连这几间破屋,也会烧得片瓦不存。我们没有什么给你们,我和你爸爸商议,并征得你们两位哥哥的同意,把所有家产,分作三份,你们占一份,作为你的陪奁。”

  玉玲摇摇头,道:“这个女儿不敢要,还是给哥哥他们继承,我们等行过婚礼后,仍想返九华山,看守恩师那个清修胜地,不要被武林败类玷污。”

  程夫人道:“师恩浩大,当然不能遗忘,但是灵虚道长,留给你们的信中,已经说明,他老人家已不在排云岭了,你们就在家中暂住,等我和你父亲过世后,你们愿在绿竹堡住就住,不愿居住,则随你们的意思吧。”

  二女见程夫人这等慈祥,也不便拂逆她的意思,双双点头,跟着走回她的卧室。

  当晚,程夫人非常高兴,没有一点睡意,和二女剪烛长谈,对她们这几年来的江湖生活,很是关注,询问甚详。

  春宵苦短,一夜易过,她们坐谈不久,鸡鸣报晓之声,此起彼落,不久红日东升,家中佣人忙着招呼沏茶倒水,就似穿梭一般。

  瞬息之间,都各自走向大厅,家人及群豪,济济一堂,只没有二女和梅香出来。

  程老堡主还以为梅香昨夜悲伤过份,疲倦贪睡,可能迟迟起床,或是和二女在后院聊天,也未派人到她卧室查看。

  他早餐后,忙着吩咐程天龙写喜帖,并请竹堡的几个得力壮丁,立即分头去下帖子。

  老堡主家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忙得连拭汗的时间也没有,哪还去理会梅香和二女啊。

  二女自从回到后院,因她们立即就要做新娘了,也不好意思出来和大家见面,连饭都是由小婢送至后院房中去吃。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老堡主也没有看到梅香,只觉很奇怪,立即派人去后院,向夫人探问。

  片刻之间,程夫人急急忙忙奔出来,向老堡主反问道:“梅香离家好久了,大家都没有见到她吗?”

  程九鹏一皱白眉,道:“我忙着指挥天龙写请帖,一下子也离不开,早饭时没有见她出来,我以为和你们在后院呢?”

  程夫人放眼一望,也没见剑英在座,说道:“梅香是不是和剑英到竹堡外去游玩啦。”

  桑逸尘听程夫人这样一说,突然一扬剑眉,道:“干亲家,快派人去小孤山看看,他们两人这两天,不知为了什么,见面就要拼命。早几天在广东曲江清潭渡口,两人拼得九死一生,老叫化若迟到半个时辰,非两败俱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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