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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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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燕儿笑道:“你记得!那很好,我说过,血溅五步,爱心不渝,今晚上该是我证实我誓言的时候,在我死前的一刻工夫,能再见你一面,我感到很快乐,我希望你不要再负了陈紫云,梅香和我一样痴心。她立志与我一块儿离开人间,我不忍她一个活着受罪,你以后如果还能追忆起程玉玲,就别忘了梅香,现在我话已说完,你也该走了。” 俞剑英抬头看梅香卓然玉立,俏丫头竟也换上了一身白衣白裙,突然他眼光触到玉玲身边小茶几上两把耀目匕首,只觉着一阵心痛,星目泪滚,他霍的离坐,凄然说道;“两位姊姊,都这样对我情深,俞剑英粉身碎骨也难报答,真要死,小弟亦愿奉陪,我们三个人一起死去。” 程姑娘摇头笑道:“我是慈命难违,不得不死,梅香和我一块儿长大,情逾骨肉,我死了她不愿独自偷生。你为什么死,是不是还想害个陈紫云?” 剑英知道再说话也是白费,一时间完全没了主意,回头看桌上摆着酒菜,猛的一转念头,暗想:“目前形势,只要自己离开一步,玉玲和俏丫头必举刀自戕,眼前救急方法,只有先把她们灌醉,再想第二步办法……” 他也不管自己酒量是否能拼过人家,立时回头向玉玲说道:“姊姊,你能不能最后陪我喝几杯酒……”说着话,走近玉玲,满脸乞求之色。 俏丫头被剑英一句话提醒,她也突然想起了一个阻止玉玲不死的办法,立时走到玉玲眼前说道:“姑娘,他既如此说,你就答应他吧!” 白燕儿看着剑英,泪水承睫,满脸戚楚。她爱他太深,临死前仍不忍太拂他心意,微笑着起身就座,答道:“好,我陪你。” 剑英诚心讨好,贴着程姑娘肩膀坐下,俏丫头坐在两人对面,三个人举杯互敬,三杯过后,俏丫头借故取酒离席。 两人对饮了十几杯酒,但一句话也没交谈。这情景,静得使人窒息。 所幸没有好多时间,俏丫头提酒登楼。她先倒一杯酒给剑英笑道:“这酒是我们老夫人亲手调制的桃蜜露,香甜醇美,其味无穷,你请满饮此杯吧!” 俞剑英哪晓得这杯酒中,已被梅香放入春药“迷香散”,接过来一饮而尽,酒入肠内立生作用,俞剑英只觉得周身血脉加速,小腹中热气上腾,一霎时欲念顿生,竟自无法克制。 程玉玲一回头,看剑英玉面泛红,直透顶门,星目中放射出万缕情焰,他紧咬着牙齿,全身发颤,心中刚觉奇怪,俏丫头已起身离席,她迅速收去桌上菜盘酒壶,对玉玲说道:“俞相公恐已酒醉,你扶他休息下,我送出去菜盘酒壶,再来送他回去。”说完话她径自下楼,一翻身带上两扇房门。 玉玲刚唤一声:“梅香,你……”下边的话还未出口,“迷香散”药力已发,俞剑英突然伸手揽住了姑娘柳腰,把玉玲娇躯纳入怀中,这一阵他本性已失,欲念高涨,低下头猛亲玉玲柔甜香唇,程姑娘被他一阵缠绵闹得也有点心神飘荡,面对着日夜绕绪心头的情郎,哪还能矜持多久,再加上肚里几杯酒起来作怪,心理防线崩溃,不觉燃起情火,她一咬牙轻声叹道:“弟弟,你……你要害我死也不能落个清白身子……” 可是“迷香散”药力太强,俞剑英完全失去了控制,他脸泛红晕,双眼喷火,全身上迸出来丝丝热气,两臂环张,紧抱着姑娘娇躯进了内室。 俞公子徐徐的舒展双臂,猛觉左手触着一个滑腻如玉但又软绵绵的身躯,同时鼻息间闻到一阵浓冽幽香,扑人欲醉,赶忙睁开眼一看,这一下把俞公子吓一个惊魂天外,他急得一挺身跳下了床,再看自己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衣服,连羞带急差一点哭出了声,急急找到了自己衣服穿好,站在床边,星目神凝,呆望玲姊姊出神,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姑娘拉一床绵缎棉被,掩盖了赤裸的娇躯,她似有千言万语涌到咽喉,但却不知先说哪一句才对,秀目中含蕴着两包晶莹的泪水,黑暗里闪着光辉,四目凝注,互看了良久,俞剑英停立半晌,才迸出一句话道:“姊姊,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样糊涂,这该怎么办?” 玉玲本来是满腹幽怨、惊惧。听完了剑英的话,忽然又变得异常坚毅,她含着泪笑道:“你不要怕,怎么办是姊姊的事,你走吧!” 俞剑英不理会玉玲的话,凝神沉思,好像是在回忆几十年前的往事一样,他想起自吃了俏丫头的一杯酒后……欲念陡起,追着玲姊姊……他想到这里,面色惨变,皱着眉自言自语说:“是梅香……梅香害……了我……”说这里,他猛向程姑娘怀中扑去,口中喊道:“玲姊姊,我害了你……我俞剑英惭愧死了……” 程姑娘扶他在自己身边躺下,伸手摸一块白绫香帕,替他擦拭着泪水笑道:“弟弟,你急什么,虽然大错已铸,但我并不恨你,也不会因此缠挟在你和陈姑娘中间,使你左右为难……” 剑英摇着头答道:“小弟死不足惜,可是你和岳凤坤……” 程玉玲截住了剑英的话答道:“玲姊姊虽然是出身江湖,但亦知从一而终,不错,岳凤坤对我有情,但我对他一直视若长兄,我无法说出来为了什么,自见你后就如同中了疯魔,月余相聚,好像过了几十年,这只能说是前生的孽债,半宵缠绵,债清孽完,白燕儿死而何恨?你最好早日告别离此,玲姊姊溅血碎骨,亦必为你俞家保留下贞节门风,虽然我们谈不上夫妻二字,但程玉玲,总算给了你清白身子,你不要太恨梅香,她完全是想阻我不死,再说你虽然药酒乱性,但我却清醒如常,如果我抵死不从,自然不会造成这样大错,弟弟,你一身武技,世无匹敌,自应该仗剑江湖,闯一番事业,不要辜负了你恩师教养心血,堂堂七尺躯,自不应和我们女儿家一般见识,纵然我死了,还有你云姊姊,她对你必能够善于照顾,一刻恩爱,我已经心满意足,弟弟,你早点走吧!别让儿女柔情,消磨了你雄心大志……” 程姑娘一席话,婉转凄绝,俞剑英听完后,激动异常。他咬牙沉吟一阵才答道:“姊姊,事情已到这种地步,我还有什么话说,父母大仇未报,我已铸错人间,不但害了玲姊姊一生,就是我师父知道了也决不会轻轻放我过去,小弟只有在事发之前,尽早手诛害死我父母的元凶仇人,我再来见姊姊最后一面,返回排云岭,在师父和云姊姊面前削胸取心,明志一死,现在时候已经不早,我走了,望姊姊保重自己……” 剑英说完,推窗跃出楼外,耳闻传来玉玲颤抖呜咽的声音喊道:“英弟,你一定要来,我……我等着你!……再见一面……”俞公子不便再答话,凝抻提气,箭一般溜回自己卧室。 这时天色已近五更,俞剑英回到房内,闭好窗子,镇定一下心神,忽见靠窗书案上,有一白片东西,急忙走到案边拿起一看,原来是一张白色信笺,剑英燃着烛火,只见上面写着: “字谕英儿收悉:月前赴山访晤灵虚道长,始知尔已承谕下山,云儿日日登峰殷望,以泪洗面,怀念情深,人渐消瘦,老化子不忍坐视,擅自做主带她下山,沿途探访,知尔息踪绿竹堡。不想晚来一步,致尔失足孽海,上人所见,不幸言中,我一生冷僻冰心,唯独对尔眷怀难忘,此尔谓缘分乎。 大恨虽铸,错不在尔,云儿心地善良,必可谅汝,上人处余当代为进言,谋促娥英并事,尔可在绿竹堡稍候,余当使云儿以江湖礼,持柬求见堡主,老化子不愿惊世骇俗,只宜隐手暗中护送,见云儿后,望能善自求之,可望转恨为喜,江湖风险重重,以后望妆珍之,桑字。” 俞剑英看完了这封信,知道义父八臂神乞桑逸尘所为,一时间愧痛交集,无以复加。他做梦也想不到云姑娘竟和义父一块儿下了排云岭,而且还追踪到竹堡,信上口气,分明自己所作所为,尽入义父耳目之中,这当儿,俞剑英闹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才好,是否照信所嘱留在绿竹堡和紫云见面,或者在云儿未来之前,自己先离绿竹堡,一时间颇难决定,他捧着义父留下书信,呆在那儿,直到天色大亮。 第二天绿竹堡一切如常,程家上下,都在为玉玲的出阁大喜忙碌异常。 老堡主长衫福履,筵客大厅,童维南、岳凤坤、张氏双杰和俞小侠剑英,全被邀饮,酒席上谈笑风生,看上去一片祥和。 可是俞剑英心中,却愁绪万种,百感丛生,忽然他棒酒起身,对着老堡主笑道:“晚辈承蒙老堡主盛情挽留,本应多居时日,以便讨领教益,无奈晚辈尚有琐事待办,急于就道他住,异日有暇自会常来拜访,俞某人借花献佛,这杯酒算敬各位爱顾盛情,晚辈想就此告别了。”说完话,举杯一饮而尽。 俞剑英几句话,无疑平地上一声巨响,第一个吃惊的自然是老堡主程九鹏,他虽然看出来俞剑英今日神色有点异常,但他没料到俞公子会忽然提出告别的话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端着酒杯,怔那里半晌说不出话。 戏水燕子张澜,急的站起身子嚷道:“俞老弟,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都在等待着吃……” 童维南知道张氏兄弟,还不清楚剑英拒婚的事,误认这次喜事是为剑英准备,下面的话如果叫他说出来,老堡主和俞剑英都无法下台,岳凤坤自然是更难看,这就赶紧截住张澜的话说道:“张老二,你嚷什么,俞老弟既突然提出告别,这中间必有道理,现在我们听俞老弟说。” 童维南对剑英改变原意,不参加玉玲大礼突然告别,认为必有特殊变故,这位老江湖,也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童维南一追问,大家的眼光全集中到俞公子脸上,剑英被看得有点尴尬,自然他要走的理由没法子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 一时间真还答不出什么,老堡主缓缓放下酒杯,带着勉强的笑容说道:“俞老弟弟既肯屈留绿竹堡,万望再赏光居留几天,好歹请吃小女一杯喜酒,过了十五,老弟尽管请便,老朽决不敢再留侠驾。” 老堡说的恳切,又一脸凄惶神色,可是俞剑英的想法又自不同,多在绿竹堡住几天,原无所谓,何况距十五只有八天,但这八天可能发生多少事情,程玉玲会不会再找他,和云姊姊见了面又该如何解释,一个不巧难免闹出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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