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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突感刀光来势有异,心里不由一动,疾地沉腕收回,一旋身塌腰而过。

  呼地一声刀锋掠顶而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就他一怔之际,东面的銮刀又到,那招式一样兜头盖脑地劈了过来。

  谷天民原没有把这几个持刀的武士放在眼里,但一着这种刀势,便知不容忽视,举袖一拂,抖起一股罡风,硬把刀式挡了回去。

  他此刻功力何等精深,这一拂之劲,少说也在千斤之上,但拂在銮刀之上,亦不过挡得一挡而已,既未荡开,也未弹起,心头不禁又是一凛。

  已知此种刀法霸道无比,还幸是他,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已毙命于刀下了。

  偷眼一看驼背老者,已然为两个武士攻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只有招架而已。

  不由大怒,双掌齐发,拍出两掌,强行将攻来的两个武士逼退,沉喝一胄声:“靠过来,把背对着我。”

  驼背老者,闻言边行边退到谷天民身后,背对着背。

  场外的燕山宫主,她似对四个黄衣劲装武士极有自信。

  双方一经动手,她连正眼都不看一眼,扭头对方涤尘吩咐道:“你可同桑庄主接应,把东西部搬出来,看看谁还敢拦阻。”

  方涤尘躬身答是,与桑子弼、司马温双双往古陵行去。

  陆文飞与白胡子袖手旁观,也与谷天民的心意一样,认定四个黄衣劲装武士,绝对不是对手,此刻见他们用的竟是銮刀式子,不禁心头一惊。

  再看谷天民主仆二人,已然岌岌可危,他乃侠义肝胆之人,不由自主地放腿行了上去。白胡子深知他的为人,急用传音道:“你不用急,谷天民既能挡住前面一招,以后之招式便不碍事了。”

  陆文飞亦用传音道:“咱们如不让谷老脱身,藏宝必不能保。”

  白胡子一伸手将他拦至一旁道:“四下窥伺之人不下千百,她纵能取出藏宝,也无法携出此山,且等着瞧吧。”

  陆文飞一向尊敬白胡子为师执辈,见他如此主张,便强将性子耐下,退立一旁。

  举目朝前望去,只见燕山宫主缓步行至田威之前,吩咐道:“汝等带领属下四处通路守住,凡有擅闯之人,格杀勿论。

  田威答应一声,领着三四十人的武士,飞奔而去。

  燕山宫主又低低对雪山盲叟吩咐了几句,雪山盲叟连连点头,一径向陆文飞行来。

  陆文飞大感奇异道:“雪山盲叟冲着咱们来了,他要干什么?”

  白胡子冷笑道:“做说客来了,你不妨先敷衍他几句。”

  瞬刻之间,雪山盲叟已行至面前,一拱手道:“胡兄久违了,且喜你不久便可了却多年的心愿。”

  白胡子冷冷道:“咱们是道不同不相与谋,或许你已称心,我可未必。”

  雪山盲叟皮笑肉不笑地道:“咱们彼此之间都是为了故主办事。胡兄,这话从何说起?”

  白胡子爱理不理,道:“各人心里有数,胡某向来不喜欢多饶舌。”

  雪山盲叟一征,又朝陆文飞笑道:“今晚你眼看宝物归故主之后,亦可告慰会尊在天之灵了。”

  陆文飞冷笑道:“在下双目未瞎,我看得十分明白,等见着了真正的宫主再说也不迟。”

  雪山盲叟心里一凛,把头连摇道:“陆世兄的偏见太深,眼前的宫主便是正牌的宫主,何故说她是假的?”

  陆文飞挥了挥手,不耐道:“好了,不用再说了,在下怕得与你争论。”

  雪山盲叟并不发怒,突然唉声一叹道:“你辜负了宫主的一片好心了,她对你并不坏啊。”

  陆文飞冷冷道:“在下并非三岁孩童,自获决得是非好歹,不劳你多说。”

  雪山盲叟轻吁一口气道:“人生得一知已可以无憾,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容陆文飞开口,紧接又道:“即令她真的是假的,论她的武功才华,哪一件也不辱你。”语气一顿又道:“阁下何苦如此固执呢?”

  陆文飞冷笑道:“在下愚顾,听不懂前辈话中之意,我看还是省点精神吧。”

  雪山盲叟知他的性情刚直,断难说动,乘机下台道:“既是这样,咱们以后再详谈吧。”

  陆文飞冷漠地道:“不用了,说不定在下终有一天会与她动起于戈来着。”

  雪山盲叟突然一阵狂笑,指着场中道:“此刻究竟是谁家天下,一看便知。贤师徒纵有霸王之勇,恐亦无能为力。”

  陆文飞看了他一眼,嘴边挂着微笑道:“那可未必见得。”

  白胡子微微一笑道:“此人旨在将你激怒,不用理他。”

  雪山盲叟明明听见,却不作声,拄着竹杖,缓缓朝来路退去。

  身后的云娘回眸深深看了陆文飞一眼,反手一弹,一缕白光,直飞向陆文飞的腰际。陆文飞原以为他是在攻什么暗器,一旋身避开,急用二指一夹,入手竟是一团纸球,心里不由暗暗一动。

  白胡子何等眼力之人,便知内中便有文章,有意无意之间,往前跨两步。把陆文飞的身形挡住。

  陆文飞借此机会展开了纸团,借着月色一看,上面用眉笔潦草的写了几个字“此女居心狠毒,速离险地。”

  白胡子来回踱了几度,暗用传音道:“雪山盲叟的姑娘对你说了些什么?”

  陆文飞用传音把字条所写的字,念了一遍。

  白胡子点了点头,沉忖半晌方才缓缓说道:“这些俱在你大哥意料之中,咱们不用害怕。”

  陆文飞面无表情道:“大叔,你会错意了,晚辈武功虽然不济,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白胡子笑了一笑,唉声一叹道:“你也会意错了老朽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说你贪生怕死,而是说明今晚之事,她已有万全的安排。”

  陆文飞“嗯”了一声,这才明白了白胡子的心意,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太行之情势,复杂万分,究竟是哪一派可靠,哪一派不可靠,谁也难以弄清楚。”

  白胡子诡谲一呶嘴,笑道:“俱属牛鬼蛇神,任谁也靠不住。”

  陆文飞想了想,喃喃地说道:“论武功,讲力量,我是哪一派都不及,她为什么一再对我示好?”

  白胡子听到耳里,替他解答道:“老朽可以告诉你,她决不是对你有情,那只不过是表面而已。”一顿又道:“内中定然另有别情。”

  陆文飞点头道:“这个晚辈知晓。”偷眼一看白胡子,见他正注视着场中的争斗,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驼背老者鬓发戟张,怒吼如雷,正竭力招拒着两把銮刀的攻势。

  再看谷天民那面,局势早已稳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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