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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藍衣少年應了一聲,扛起任天豪,行出邊門,轉向廚房。

  任天豪一直無法判斷他暈過去的事,是對,是錯,因為,他無法瞭解那中年婦人手中藥物的反應,只能憑藉江湖經驗推斷,裝作暈了過去。他的推斷很正確。

  那藍衣少年的氣力很大,扛起任天豪,竟然是若無其事。

  廚房一角,有一個放置碗筷的木櫃,那竟是一道活動的暗門。

  藍衣少年伸手在木櫃上摸索了一陣,房角處立刻出現一個洞口。

  任天豪微啟一目,發覺了一道階梯,向地下通去。轉了兩個彎,地下突然開闊起來,藍衣少年一甩肩,把任天豪給摔到了地上。

  為了探幽窺秘,任天豪不能引起他的懷疑,只好暗裡咬牙,忍受那一摔。耳聽得腳步聲逐漸遠去,任天豪才緩緩睜開雙目。

  這是地下一處密室,隱隱有光亮透入,並非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停身的密室不大,但卻已經有了兩個人。兩個都坐在地上,身上被鐵索扣著,衣著襤褸,蓬首垢面,看樣子似是關在這裡面有不少時間了。

  任天豪心中一動,伸手一摸牆壁,才感覺了牆壁是堅牢的黑岩石砌成的。他久走江湖,立刻想到了這是專門用來囚禁犯人的地下石牢。

  只聽一個冷冷聲音,道:「小子不用裝作了,你根本沒有暈倒。」

  任天豪轉頭望去,發覺那說話的是坐在靠北面的蓬髮人。吁一口氣道:「咱們都是難友……」

  北面蓬髮人冷笑一聲道:「你這種小混混,怎能和我論交?」

  任天豪道:「大家都是被囚在此的人,還分什麼身分高低?」

  那人嗯了一聲道:「你小子能不能起來走動?」

  任天豪道:「大概可以。」

  那人道:「好──你過來。」

  任天豪道:「老兄怎麼稱呼?」

  蓬髮人沉吟了一陣,道:「老子鄧充,不過,名字不是你叫的,你小子叫我鄧二爺就是。」

  任天豪道:「原來是鄧二爺。」

  鄧充道:「你這小混混,看來還不算太討厭,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任天豪道:「石任三。」

  鄧充道:「好!咱們如若能夠離開此地,鄧二爺就帶你在江湖上走動走動,你小子可以跟著我作個跟班。」

  要風塵三俠的任老三作個跟班,這人的氣派未免是太大了一些。幸好任天豪現在是石任三,笑一笑,道:「咱們能離開了此地,在下會好好地想想這件事情。」說著,人卻站了起來,行近鄧充身側,這才發覺鄧充的雙腕、雙腿和腰部,都被鐵鏈子鎖了起來,鐵鏈由牆上幾個洞口伸出來,通到另一處地方。除非能把鐵鏈扭斷,很難有別的辦法了。但這鐵鏈粗逾拇指,再大手勁的人,也不太容易。何況,這人身上,有五條鐵鏈。鐵鏈通往牆壁那面,可以收放自如。這牆壁上還有很多這樣的洞。顯然,這地方是專門用來囚禁武林中的高手之用的。

  鄧充低聲道:「能不能想辦法弄斷這鐵鏈子。」

  任天豪搖了搖頭,道:「這……不太容易。」

  鄧充道:「你小子自然沒有辦法,不過,只要你替我們傳個消息出去給湘西鬼王。」

  任天豪心中一動,暗道:原來,這兩人是湘西鬼王的手下。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湘西鬼王在湘西。」

  鄧充道:「不用你跑那麼遠、只要你到……」突然,住口不言。

  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一個全身黑衣大漢行了進來,大漢手中拿著皮鞭子。只見他一揮手,一鞭抽來,任天豪被鞭子抽中,摔了一個筋斗。很疼,鞭子抽中的痛,摔在地上的疼,使任天豪既沒有運功抗拒,也沒有出手反擊。

  黑衣人冷冷喝道:「回去,坐下。」任天豪依言行了回去,坐了下去。黑衣人雙目盯注在任天豪臉上瞧了一陣,道:「你小子聽著,老實點,也許過兩天,你可以出去,如是要在這裡攪和,當心我手中鞭子抽你個皮開肉綻。」

  任天豪忍著胸中氣苦,連連應是。

  黑衣人揮動鞭子,又抽了鄧充兩下。鄧充沒有閃避,其實,他雙手雙腿都被鐵鏈扣住,就算要閃避,也無法閃避得開。兩鞭抽得很重很重,皮鞭落處,衣屑紛飛。但鄧充咬著牙沒有出聲。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姓鄧的,想活命,那就別妄想耍什麼花招。」鄧充沒有回答,閉上雙目,靠在右壁上。黑衣人喝罵一陣,退了出去。

  良久,鄧充才吁一口氣,低聲道:「石任三,你怎麼樣?」

  任天豪道:「那一跤摔得不輕!」

  鄧充道:「走過來。」

  任天豪猶豫了一下,起身行了過去。

  鄧充道:「小心一些,他由壁上的洞孔中監視咱們,聽咱們說話。」

  任天豪點點頭。

  鄧充道:「看樣子,他們還有用你的地方,如是你運氣不錯,一兩天就會出去了。」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微,就是任天豪,也只是勉強聽到。

  只聽鄧充接道:「你小子要記清楚,幫了我們這個忙,有得你任三的好處。」

  任天豪道:「大忙我是幫不上,傳個信,在下定可做到。」

  鄧充道:「你知燕子樓嗎?」

  任天豪實在不知道,但只好硬充知道,點點頭,道:「我知道。」

  鄧充道:「去燕子樓,找大掌櫃,告訴他我囚禁的地方。」

  任天豪道:「只說這些就行了。」

  鄧充道:「還有,告訴他,就說我說的,要他給你兩百兩銀子。」

  任天豪道:「好!我如能出去,一定把這個口信給你傳到,如是我也出不去,那就有負厚望了。」

  鄧充點點頭,道:「你回去坐吧!由現在開始,咱不再交談。」

  任天豪看到了鄧充身上血痕宛然,看來,那黑衣人的皮鞭落勢很重,對自己倒似乎手下留情了。

  他明白,仙女廟的人,還一直把他當作一個土混混看,自然,他忍痛的裝作,也十分像,使對方信以為真。

  不大的工夫,一個黑衣人帶走了任天豪。

  那是一處相當寬敞的地方,奇怪的是,裡面所有的佈置,都是黑色,地道中本就有些黑暗,但這停身的地方更黑。

  任天豪十分小心,不敢運足目力,那會使一對眼睛在黑夜中發出光亮。事實上,他已感覺到這片奇黑的地方,有不少的人。他不想露出任何破綻,只有靜靜地站著。這時,他又想到了岳湘,岳湘和他一起混入了仙女廟來,不知岳湘的遭遇如何?

  突然間,一抹燈光亮了起來,任天豪才發覺了自己停身在一座大廳之中。

  大廳中還站了不少的人。燈光由大廳一角中照射過來,燈光照在一張大方桌上,桌上擺著十五杯酒,和十五個夾肉的薄餅。

  原來,這大廳中有十五個人。有這麼多人錯入仙女廟中,任天豪才不會受人重視。

  一個冷厲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今夜,就要放你們出去,想來,你們都很饑餓了,一個人一個薄餅、一杯酒,吃完喝下,你們就可以離開了,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們離開之後,別和人提起這件事情。」

  也許,他們早已算好時間,這些人都有些餓了,立刻伸手取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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