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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〇


  徐元平目光一轉,低聲說道:「上官堡主、丁谷主,兩位千金,傷勢甚重,早得良醫或有生望,先請離此石室吧!」

  鬼王丁高望了徐元平一眼,抱起丁玲,大步向外行去。上官嵩牽著上官婉倩的一隻手,緊隨在丁高身後,向外而行。

  徐元平的磅礴大氣,和視死如歸的豪壯風度,使他的聲威在群豪中直線上昇。此刻,他已成為群豪心目中的英雄人物,都對他生出幾分敬畏之心。

  那青衣老叟和宮裝美婦,果然也未出手攔阻,放任兩人過去。

  千毒谷主突然加快了腳步,疾向那石門衝了過去。

  徐元平一皺眉頭,低聲喝道:「老前輩慢行一步!」

  千毒谷主已衝近石門,但聽到徐元平喝叫之言,只好停下腳步,冷冷喝道:「什麼事?」

  徐元平道:「老前輩逃命的舉動太快了──」

  千毒谷主雖然臉皮甚厚,但也不自禁的覺著一熱,自解自嘲地說道:「這早晚都是一樣!」

  其實,想衝出這石門的人,又何止千毒谷主一個呢?楊文堯、查子清,都存有衝出石門之心,只是沒有做出罷了。

  石室中,突然間沉寂下來,聽不到一點聲息。徐元平凝目沉思,不知在想的什麼心事。神丐宗濤輕輕的咳了一聲,劃破沉寂,說道:「兄弟,你在想什麼?」

  徐元平道:「我在想咱們該不該留在這石室中,和南海門決一死戰。唉!也許咱們今天都可以全身而出,但事情並未解決。今日的江湖上,仍然是殺機瀰漫,到處勾心鬥角,那就不知道要拖累了多少無辜的人,陪上遭殃。如其拖延時刻,倒不如今天痛痛快快的拼上一場,是死是活,就是我們這幾個人,和別人無干!」

  宗濤哈哈大笑道:「不錯,這一著,連老叫化也沒想到!」

  楊文堯突然插口說道:「如若徐世兄存此用心,那就不該放走了上官嵩和鬼王丁高,不但咱們減去了甚多實力,而且走了兩人,江湖上今後也不會太平。」

  徐元平道:「他們老年傷女,這教訓應該很大,如若還不覺悟,仍然沉迷於江湖名利之爭,自然會再食惡果──」

  查子清突然接口說道:「我們父子兩人,如若雙雙戰死石室,那未免太冤枉了──」微微一頓,又道:「玉兒,你也該走了。」

  查玉道:「孩子願陪爹爹留此──」

  查子清怒聲喝道:「留這裡陪我下葬嗎?快給我滾!」呼的一掌,劈了過去。查玉不敢揮手相接,只好一側右肩,硬擋一擊,只覺一股強猛之力一撞,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數步,剛好到了石門旁側。查子清疾快的又劈出了一掌,把查玉送出了石門。

  徐元平忽然仰天一聲長嘯,推開那紫衣少女,目中神光閃閃,右手斜斜舉起了戮情劍,左手領動劍訣,欠身對那青衣老叟說道:「老前輩,在下──」

  青衣老叟突然冷哼一聲,接道:「你可要試我一掌?」

  徐元平道:「老前輩儘管下令閉上石室,擺成奇陣,在下願一試南海門中武功。」

  原來,他在這片刻工夫,腦際中連連閃掠慧空大師相授武功之情,想他留在武林中的英名,何等的崇高?自己雖未拜在他門下,但武功由他所授,自應奮力一戰,以全慧空大師留在武林間的崇高聲譽。

  他這奇想,連一向精明的易天行,也有些猜測不透,一下愣在當地,兩道眼神怔怔地盯注在徐元平的臉上,緩緩說道:「元平兄,就在這石室之中相搏嗎?」

  徐元平肅穆地說道:「石室中雖有埋伏,但在下相信,南海神叟老前輩,決然不會發動。」

  那青衣老叟怔了一怔,道:「你們之中,能有老夫敵手之人?」

  徐元平道:「老前輩不過是記恨慧空大師,才費盡心機,築建了這座古墓,想把中原武林高手一網打盡,以挽回敗於慧空手中的顏面。其實,老前輩敗於慧空手中之事,中原武林人物,知道之人可算得少之又少,何況慧空大師早已西歸我佛?」

  他微微一頓,又道:「在下雖非慧空大師弟子,但卻是唯一得他武功真傳之人,老前輩如若要報仇,找在下也是一樣。」

  青衣老叟冷肅地說道:「好膽氣!」

  徐元平道:「大丈夫豈能貪生避死?在下雖知非老前輩之敵,但極願捨命領教老前輩幾招絕學。而若在下傷在老前輩的手下,也許能使老前輩心中的積憤,稍為平息一些。如若在下幸勝了老前輩,老前輩敗於慧空大師之手一事,也該心平氣和了。」

  那青衣老叟臉色一變,緩緩走了三步,道:「老夫見識一下你馭劍術,已有幾成功力。」

  徐元平暗中提聚真氣,戮情劍緩緩在前胸劃了一個半圈的劍圈,肅然說道:「老前輩請!」

  青衣老叟道:「老夫讓你三招。」

  徐元平道:「老前輩如若定要相讓,一招也就夠了。」右腕倏然一振,直欺而上,戮情劍幻起了三點青芒,分襲向青衣老叟三處大穴。

  青衣老叟右肩一晃,足不跨步,膝不打彎的避開了一擊。

  徐元平收住劍勢,道:「老前輩請出手了。」縱身一躍,直欺而上,戮情劍左搖右揮,幻起了一片青芒,波翻浪湧直罩過去。

  易天行冷眼旁觀,發覺徐元平出手的劍勢,似是更加凌厲許多。

  那青衣老叟自恃身份,不肯施用兵刃,但憑一雙肉掌,抗拒徐元平手中鋒利絕倫的戮情劍,但他的手法怪異,世所罕見,掌指運轉之間,著著指襲向徐元平雙腕脈穴,迫使他中途撤劍。

  表面上看去,徐元平劍勢如虹,著著凌厲,排山倒海一般直罩過去。但事實上卻已是打的十分吃力,那青衣老叟的掌指,有如附腕之蛆,揮之不去,避之不開,始終不離開他雙腕脈穴。

  這兩人驚心動魄的惡戰,使一側旁觀的群豪,個個緊張無比,雙目圓睜,盯注在兩人的掌指和寶刃之上,臉上神情,也隨著兩人的險招變化。

  那紫衣少女看了一陣,突覺熱血上沖,頭一暈,向地上摔去。

  那宮裝美婦突然一伸手,接住了紫衣少女的嬌軀,抱入懷中,說道:「奼兒,奼兒──」

  這一段時間,紫衣少女連受折磨,她原本嬌弱的身體,更顯得柔弱不堪,看到徐元平和那青衣老叟搏鬥的劇烈,心情大為緊張,一個是生身之父,一個是心上情郎,這兩人,不論那一個傷死,都將大傷她的芳心,但見兩人的搏鬥愈來愈是凶險,她的心神也隨著增加緊張,終於身體不支,倒了下去。

  青衣老叟聽得那宮裝美婦呼叫奼兒之聲,不自禁的轉臉望去,精神一分,被徐元平疾掃兩劍,封閉了他的掌指,左掌呼的拍出一掌「夜半鐘聲」,擊向青衣老叟右肩。

  那青衣老叟只防到了他手中的寶刃,卻不料徐元平突然拍出一掌,如要閃避,勢非向後躍退不可,那將授敵以可乘之機,當下一聲冷哼,右肩一抬,反向徐元平掌力之上迎去。

  只聽砰然一聲,徐元平掌勢正擊在青衣老叟右肩之上。

  那青衣老叟雖然中了一掌,左手卻奇詭絕倫的一指點在徐元平的右腕上,戮情劍應手而落。

  徐元平飛起一腳,橫裡踢去,左手反腕點出。

  徐元平右腕被點受傷,雖然傷非脈穴,但那老人指力雄渾深厚,亦覺得一條臂酸麻難抬。

  忽見徐元平探臂撿起了戮情劍,揮轉了一周,疾向那青衣老叟刺去。只見徐元平步如行雲流水,劍似長江大河,奇奧怪招,層出不窮,打得輕快靈巧,但攻勢卻又綿密異常,無懈可擊。所有觀戰的群豪,都為之精神大振,凝神屏息而觀。

  那宮裝美婦臉上,也泛現出愕然之色,凝神而觀。忽見徐元平舉劍斜指,左手卻疾快的拍出了一掌。那青衣老叟臉色忽然一變,屈指彈出。一縷銳嘯,疾湧而出,向徐元平的左臂「曲池穴」擊襲。

  徐元平突然一矮身子,戮情劍脫手飛出。一道青芒,盤空飛繞,但卻遲遲不落。徐元平左手圈了一個圓週,劈出一掌。青衣老叟揮臂接下一擊,徐元平突然長嘯而起,右手一招,握住了戮情劍,團團亂轉起來。

  群豪凝神看去,只見徐元平每轉上一周,手中的青芒就暴長甚多,心中若有所知,但又不甚了了。只見團團飛轉的青芒,愈來愈大,片刻間暴長數尺。徐元平的人影,已然隱失那青芒之中不見。

  那紫衣少女低聲說道:「娘啊!這可是劍道中最上乘的──」

  一語末完,團轉的青芒突然暴長成一道青虹,疾向那青衣老叟射去。那青衣老叟似是早已有備,平收胸前的雙掌,突然一齊推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內勁,直向那青芒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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