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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二


  只見那身體矮小全身黑衣之人,身子一個旋轉,靠在紅門左側而立。緊接著走出一個全身白綾的矮小女人,緊靠在紅門右側站好。那八個青衣童子一齊舉步,走約四五尺遠,又一齊停了下來,手中長劍,斜斜舉起,搭成了一片劍牆。

  神丐宗濤冷哼一聲,罵道:「臭排場倒是不少。」

  餘音甫落,敞廳中響起了一陣哈哈大笑之聲,一個青衣老叟,背著雙手,緩步而出。傳誦江湖的古墓之秘,一旦揭穿,而且和傳言大相徑庭,群豪心中都有著一種惘然的期待,個個聚精會神,凝目而視。

  只見青衣老叟宏亮的聲音,響徹大廳,道:「衡山一別,倏忽十載,不知諸位中,還有人識得老夫嗎?」話聲一起,八個青衣舉劍的童子,忽然分退兩側,垂劍而立。

  易天行縱聲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中原武林被你一手遮盡耳目,一騙十餘年,當真是高明的很。」

  青衣老叟目光緩緩由群豪臉上掃過,道:「故弄玄虛之人,並非出自老夫心裁,這還是你們中原高手自相佈設的騙局,只不過被老夫早先發現,借他們的一番心血,和諸位開一次玩笑罷了。」

  廳中群豪,大都聽得為之一怔,神丐宗濤目光一掠易天行,道:「除了易天行外,老叫化想不出誰有這等心機。」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宗兄過獎兄弟了,這一次卻偏沒有被你猜對。」

  那青衣老叟臉色肅然地說道:「那人現在古墓之中,等一會老夫自然要他出來和諸位相見──」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這古墓佈設精巧,機關重重,埋骨此地,想必無憾。」

  易天行臉色一變,道:「你這話,是何用心?」

  青衣老叟哈哈大笑,道:「諸位既然到了此地,難道還夢想全身而退嗎?」

  易天行回目掃掠了宗濤一眼,欲言又止。他自知眼下已成群豪之敵,如若和這青衣老叟言語頂撞起來,未必會為群豪支持,故而沉默不言。

  楊文堯突然接口說道:「就憑你一人之力,當真想留下我們所有之人不成,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神丐宗濤一心想著那佈設這古墓之人,說道:「那佈設這古墓的原主人既在此處,何不請出一見。」

  青衣老叟淡然一笑,道:「這個,先不用急──」忽然臉色一變,話語中斷。群豪回頭望去,只見白髮蕭蕭的梅娘,抱著紫衣少女緩步而來。

  那青衣老叟對梅娘的突然出現,似是甚感震驚,神色大變,呆在當地。梅娘亦似是大感意外,幾乎把懷抱中的紫衣少女,摔落在地上。南海門中人個個臉色肅穆,一齊把目光投注在那青衣老叟的臉上。

  場中群豪,大都是久在江湖上闖蕩之人,都有豐富的閱歷,一看南海門下之人的神色不對,立時警覺到這一場古墓騙局中,另有曲折內情。

  果然,梅娘略一定神,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那青衣老叟舉手一拱,道:「梅娘,過去的事,咱們以後再談,此刻群豪雲集,那有工夫談咱們私人之事──」

  滿頭白髮的梅娘,突然泛生起兩頰紅暈,厲聲喝道:「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剝你之皮,冠中,過來抱著你的師妹──」

  王冠中大邁一步,走到梅娘身側,低聲勸道:「老前輩暫請息怒,此時此情之下──」

  梅娘似是已激忿難耐,一轉身把那紫衣少女交到王冠中的手中,一頓手中竹杖,直向那青衣老叟衝去。

  陡然的變化,充滿了神秘、詭奇,廳中群豪都是有豐富的江湖經驗閱歷,也有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之感。

  那青衣老叟似是畏懼梅娘,看她提杖撲來,神色大為驚恐,急急揮手說道:「快些把她擋住。」八個青衣童子應聲而出,長劍齊揮,結成一座劍陣,擋住了梅娘去路。

  梅娘竹杖疾揮,呼的一杖掃去,口中怒聲喝道:「擋我者死。」只聽一陣乒乒乓乓之聲,和竹杖相觸的長劍,盡被震盪開去。但那八個青衣童子,似是久經戰陣,覺著難以力勝強敵,立時催動劍陣,剎那之間光影交錯,寒芒亂閃,團團把梅娘圍起。廳中群豪,都知道梅娘的武功甚高,但卻始終無人和她正式動手相搏一場,此刻見她出手,都不禁凝神注視。

  只見她竹杖伸縮,招數變化萬端,凌厲的攻勢中,門戶封閉十分謹嚴。但那八個青衣童子佈成的劍陣,亦有著奧妙無比的變化,雖在梅娘竹杖強猛的迫逼之下,仍能靈活的運轉,激鬥二十合,梅娘仍難逾越雷池一步。

  駝、矮二叟和那紅衣缺腿大漢,都已運氣蓄勁,隨時準備出手相助。激鬥中突聞梅娘一聲怒喝,手中竹杖突然加快。但見杖影翻滾,一片嘯風之聲,那八個青衣童子排成的陣劍,登時被那翻滾的杖影,迫得有些亂了陣腳,穿錯交攻之間,已有點手忙腳亂起來。

  揚文堯看得一皺眉頭,低聲對查子清道:「查兄,這老嫗功力如此深厚,竹杖揮掃之間,力如巨浪排空,當真是不可輕敵。」

  查子清答道:「楊兄說的不錯,人到了古稀之年,尚能保持著如許深厚的內力,實是難得的很。」

  這時,梅娘和那八個青衣童子,已將分出勝敗,梅娘手中的竹杖縱送橫擊,更見凌厲,那八個青衣童子,已被梅娘強猛力攻,由中間截分為二,陣式的連鎖作用頓失,形成了各自為戰之局,再有幾個回合,勢必要傷在梅娘手中不可。

  那青衣老叟看出情勢不對,立時轉身向後奔去。

  梅娘突然大喝一聲,滿頭白髮,根根都豎了起來。竹杖橫擊,生生把兩個青衣童子連人帶劍震得飛了起來,疾衝過去。

  那青衣老叟剛剛跑到那扇紅門前面,梅娘的竹杖,已到了他的身後。那兩個分列紅門左右,奇形怪狀的一男一女,相互對看了一眼,靜站不動。似乎是那青衣老叟的死亡,和他們絲毫沒有關係。

  就在這千鈞一髮,生死剎那的當兒,那青衣老叟陡然轉過了身子,大聲叫道:「梅娘──」

  心堅如鐵的梅娘,突然身子一顫,那疾去如電的竹杖,陡然一偏,扎在那紅漆木門之上,深入了兩三寸深。

  那青衣老叟老而不修,忽的一伸舌頭,道:「乖乖,這一杖如若扎在老夫身上,豈不要洞穿而過。」

  梅娘冷哼一聲,罵道:「你這畜生不如的東西,居然還活在世上!」

  那青衣老叟目光一掠群豪,面不紅,耳不赤地笑道:「托東主之福──」

  王冠中大喝道:「我師傅也在此地嗎?」

  那青衣老叟突然一皺眉頭,回顧了梅娘一眼,說道:「這人可也是咱們南海門下嗎?」

  顯然這青衣老叟和南海門有著極深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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