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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丁玲道:「爹爹曾經三令五申,不到生死交關,不許施出『玄陰鬼抓』,以免把咱們鬼王谷中絕技洩露於江湖之上,叔叔如若今日施展此技,爹爹知道了,祇怕心中不樂──」

  丁炎山心知她再說下去,洩露的隱秘也就更多,轉過頭來,不理丁玲,卻高聲對徐元平說道:「我們鬼王谷二十四招『玄陰鬼抓』,江湖上能夠抵擋之人難有幾個,老夫在未動手前,再給你個機會,現在你說還手,時還未晚。」

  徐元平豪氣凌雲地大笑道:「我如傷在你的手中,只怪我學藝不精,不過二十招後,我就不再受此約所束!」

  丁玲望了徐元平一眼,黯然嘆息一聲,忖道:你這不是找死嗎!你縱然還手,祇怕也難擋得我們這鬼王谷中絕藝,何況你不還手──

  神丐宗濤似已看出了丁玲感情之重,哈哈一笑道:「你不用替他擔心,丁炎山決然傷不了他。」

  丁炎山左手一揚,五指半屈半伸,疾向徐元平前胸抓去。

  這一招來勢兇惡,掌勢剛出,徐元平已覺出一股陰寒之氣,直逼上來。徐元平右手一揮,幻起一片掌影,封住了丁炎山的攻勢,暗暗忖道:「我不能還手,他沒了後顧之憂,攻勢自是更為凶猛──」忖思之間,丁炎山已施展開二十四招「玄陰鬼抓」,但見滿天指影,挾著縷縷冷風,罩了下來。

  這時站在旁邊觀戰的丁玲、宗濤,都已看出有點不對,原來徐元平已被丁炎山雙手舞起的指影罩住。

  丁玲望了宗濤一眼,抱怨地說道:「我說他抵擋不住吧!你偏不信,現在你信了吧?」

  宗濤道:「丁炎山已經攻出十把,只要他再攻十招,就可以還手了!」

  丁玲道:「我雖不會『玄陰鬼抓』,但卻知道那二十四招,是一氣呵成之學,如果我叔叔十招不肯停手呢?」忽聽徐元平大聲喝道:「二十招已過,在下可要還手了!」揚手劈出一掌。

  一股疾猛的暗勁,直沖而起,撞破了那環繞滿身的指影,飛身躍落一丈開外。

  丁炎山似是被徐元平這強猛的一掌所震懾,竟然不再追擊。

  神丐宗濤高聲叫道:「丁老三,那二十四招『玄陰鬼抓』不錯,只是鬼氣太重了,看來不像是活人施用的武功。」

  暗中卻留神向徐元平望去。只見他臉色蒼白,嘴脣微微發青,似是剛從冰窖之中出來的人一樣,心頭暗暗驚駭,忖道:想不到「玄陰鬼抓」竟是如此厲害。

  丁玲望了叔叔一眼,又轉臉看了徐元平,低聲向宗濤說道:「乾爹,我求你一件事好嗎?」

  宗濤怔了一怔,道:「那定然是異常困難了,要不然你也不會這般相求老叫化了?」

  丁玲悽涼一笑,低聲說道:「我叔叔雖然對我不好,但他畢竟是我長輩。」

  宗濤微微一笑,道:「你可是要老叫化勸阻徐元平,不要傷害他嗎?」

  丁玲道:「他和徐相公已鬥個兩敗俱傷了!」

  宗濤奇道:「怎麼?丁炎山也受了傷?」

  丁玲道:「不錯,但他運集的『寒陰氣功』未散,很難看得出來。」

  宗濤道:「想不到老叫化走了幾十年江湖,如今竟然看走了眼,他傷的很重嗎?」

  丁玲道:「比起徐相公只重不輕。」

  忽聽金老二高聲說道:「易天行,我已兌現了抵擋丁炎山五十招的諾言,你相許替我解去附骨毒物之諾,不知道還算不算?」

  易天行啟目微笑道:「我許過的諾言,幾時改變過了,你過來吧。」

  忽聽步履聲響,只見幾十條人影疾奔而來,快如流星趕月一般,眨眼之間,已到了群豪停身之處。當先一人,正是拂花公子。他身後跟著一群高矮不等之人,這群人有老有少,一個個背插兵刃。正北方是六個身著閂衣,手執短劍的小童,六人身後站著四個五十歲上下的老人,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根蛇頭枴杖。

  此外,東、南、西三方,各站著十二個全身黑衣,連頭帶臉也蒙著黑布的怪人,只露兩隻眼睛,光閃閃的注定場中群豪。

  這些怪異的裝束,立時把這荒涼的山野襯托的恐怖起來。

  只聽丁玲大聲叫道:「乾爹,快些幫助楊文堯等恢復功力──」

  宗濤微微一怔,舉手按在楊文堯背心之上,暗提真氣,立時有一股熱流攻入楊文堯「命門穴」中。

  楊文堯本已經運氣調息了很久,再經宗濤提聚真氣相助,立時真氣通達四肢,暢行全身,一張雙目,說道:「多謝宗兄相助。」宗濤冷哼一聲,大步向冷公霄走了過去。

  丁玲望了徐元平一眼,道:「你也別閒著呀!幫助查子清和我叔叔恢復功力,他們多恢復一分功力,咱們就多上一分生機。」徐元平心中甚似不願,但卻又似不忍拒絕丁玲,皺了皺眉頭,緩步走了過去,舉手一掌,拍在丁炎山後背「命門穴」上。

  丁炎山運集「寒陰氣功」施出二十四招「玄陰鬼抓」,本想把徐元平傷在手下,那知徐元平自生死玄關通後,已逐漸把慧空轉納的真元之氣,吸歸經脈,和本身真氣相合,功力突然大增;水牢一月中又勤修慧空相授的佛門上乘內功,不論手法、內勁,均有了驚人的進境。

  丁炎山施展「玄陰鬼抓」時,挾帶著絕毒的寒陰氣功,徐元平難擋那寒毒之氣,不自覺運氣相抗,全身滿佈了一層真氣,蘊含了極強的反震之力。丁炎山一用出寒陰氣力,必有極強反震之力彈回,徐元平雖然二十招沒有還手,但丁炎山卻絲毫沒有佔到便宜。丁炎山二十招攻完,本身受到了極重的內傷,徐元平雖也被那攻身寒毒所傷,但他本有真氣護身,寒毒難浸內腑,略一運息,立時復原,丁炎山卻是內傷慘重,大有難再支撐之感。

  徐元平真氣充沛,手掌一觸他背後命門穴,立時有一股極強的熱流攻入體內,奔行全身。丁炎山心知這是他唯一能夠短時療癒內傷的機會了,當下強提真氣,運行相和。但仍然等上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把本身真氣和徐元平攻入體內真氣相和一起。

  徐元平缺乏經驗,覺出丁炎山毫無反應,立時綿綿不絕的運氣攻入,待丁炎山和攻入體內真氣接和一起時,徐元平已累的汗流陝背。這一陣工夫,宗濤也不惜耗消真氣,連續幫助冷公霄、查子清提前恢復了功力。

  易天行一直冷眼旁觀,靜靜相待。

  直待楊文堯、查子清、丁炎山、冷公霄等都恢復了功力,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各位功力,都恢復了嗎?哪位沒有恢復,不妨說將出來,兄弟還可再等待一些時光。」

  這時,宗濤和徐元平倒是累得滿頭汗水,靜站一側,運氣調息。群豪都以宗濤為中心,排成一個圓陣,唯獨徐元平被丟在兩丈左右之處,孤零零的一個人閉目而立。

  丁玲星目流動,環掃了四周一眼,只見四面環伺的強敵,都已經拔出兵刃,只要易天行一聲令下,立時將以排山倒海之勢一擁而上。徐元平孤獨的單站一處,祇怕難拒那四面環迫的猛攻,何況他還正在運氣調息,無力迎敵──

  只聽楊文堯低聲說道:「金兄可知道那些身著黑衣的人,懷中金筒是什麼兵刃嗎?」

  原來,東、南、西三面環守的黑衣人,已把背後的黑色包裹解了下來,由那包裹之中,取出一隻兩尺長短,手臂粗細的金筒。金老二聲音微顫抖地答道:「那金筒之中不是兵刃──」

  楊文堯接道:「是暗器?」金老二道:「大概是吧──」

  楊文堯道:「如若他們在那筒中暗藏了什麼毒針之類,利用彈簧打出,三十六筒齊發,那可是防不勝防了。」

  查子清道:「如果易天行用這種手段對付咱們,咱們也大可不必和他們講什麼江湖道義,同樣的用暗器對付他們了。」

  楊文堯笑道:「兄弟倒忘記查兄的蜂尾毒針,江湖上聞名喪膽了。」易天行一直靜靜的站著不動,聽幾人談話,直待楊文堯提到查家堡的蜂尾毒針,才冷笑一聲,接道:「楊兄不用多猜疑,你如有種,不妨向前移行兩丈,試試這金筒是暗器還是兵刃?」遙站在丈餘外的徐元平,忽然睜開雙目,望了易天行一眼,按道:「在下試試如何?」大步向前移動五尺。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眾諸位,大概已無人能再生還,早死晚死,相差無幾,你既要先試銳鋒,在下自當成全。」

  他目光緩緩移到西方第一個黑衣人的身上,接道:「你用手中金筒,和這位徐英雄動手試試吧!」

  那黑衣人應聲而出,大步直向徐元平走了過去。

  楊文堯、查子清、丁炎山等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投注在徐元平和那黑衣人的身上,似是等待著一個極大的秘密揭露,心中都有著無比的焦慮。這時,那黑衣人已奔近徐元平身前兩三尺,停了下來,揚了揚手中金筒,當胸點去。

  徐元平早已暗中提氣戒備,他亦似發覺了那金筒有異,不願輕易冒險,雙肩晃動,身軀向一側閃讓五尺。

  那黑衣人點出的筒勢,並不很快,徐元平身軀站穩,他才緩緩收回金筒。徐元平一皺眉頭,舉手逼發一掌。一股猛勁的潛力,直逼過去。那黑衣人突然向右面橫跨兩步,讓開掌力,疾向徐元平身前欺去。這一次身法迅快,和上次的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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