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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第二十五回 玉釵之盟

  也許那莊嚴肅穆的葬禮,使那些在場的人都有些黯然神傷,耳目失去了靈敏,兩人將要走近谷底,仍然無人回頭望他們一眼。

  宗濤重重的咳了一聲,直向那新墳走了過去。

  查玉卻奔入群豪行列,站在爹爹身邊。

  查子清回顧了兒子一眼,低聲說道:「你來這裡幹什麼?快走!」查玉怔了怔道:「要我到那裡去?」

  查子清道:「最好回咱們查家堡去。」

  楊文堯挨查子清身旁而立,微微一笑,接道:「查兄不用費心,令郎機智絕倫,當知自重保身。這等場面,不要他見識一下,豈不可惜?」

  查子清突然側過臉,低聲對查玉道:「玉兒,等一下有了什麼衝突時,切不可擅自出手,儘快躲到那嶺脊上去。」

  查玉低聲應道:「孩兒記下了。」

  這時,宗濤已緩步走近那墳墓前面,相距紫衣少女不過四五尺遠。

  易天行忽然回頭對身邊那一身白綾的少年說道:「常兄,那衣著破爛之人,就是馳名我們中原武林道的神丐宗濤。」

  那白衣少年淡淡一笑,道:「等一下本公子要領教領教他的武功。」

  冷公霄聽得談話之聲,回頭望了那白衣少年一眼。

  那白衣少年身側的黃袍大漢冷笑一聲,罵道:「瞧什麼?混蛋忘八羔子。」他大概是剛剛學會這幾句罵人之言,咬字發音,口齒不清。

  王冠中突然回頭接道:「諸位有什麼過不去,等一會再吵不遲!」

  那黃袍大漢臉色一變,正待反脣相譏,那一身白綾的少年突然側臉 說道:「不許再多接口!」

  那黃袍大漢看去威威武武,但對那白綾少年,卻似十分敬畏,果然不敢再言。

  冷公霄是何等人物,如何能忍得下那黃袍大漢相罵之氣,一面暗中運氣,一面低聲對楊文堯和丁炎山說道:「那身著黃衣的大漢,從那裡來的,不知兩位是否認識?」

  楊文堯轉臉例望了那黃袍大漢一眼,搖搖頭道:「易天行請來的幫手。」

  冷公霄道:「此人出言不遜,兄弟想暗中出手教訓他一次。」

  楊文堯淡淡一笑,道:「冷兄先請忍耐一下,咱們犯不著先和南海門中的人動手。」

  這番話弦外之意,無疑是說此刻出手,南海門中人定然要出手干涉,先擋銳鋒,大不利我,勸冷公霄忍下算了。

  丁炎山接道:「楊兄說的不錯,今日之會十分微妙,南海門自成一派,易天行亦他是有備而來,與會之人雖多,但嚴格的劃分起來,不過三足鼎立之勢,咱們雖不弱於他們,但如先擋南海門的銳勢,實力大耗,勢將留給易天行以可乘之機。」

  楊文堯突然移動身軀,向前走了兩步,擋在冷公霄的身旁。

  他素知冷公霄十分孤傲,兩句勸慰之言,未必能按得下他心頭怒火,怕他突然出手,暗中向那黃袍大漢施襲,故意把他擋住。

  這時宗濤已到了那紫衣少女身後三尺處,忽覺一股暗勁,襲了過來,身形一震,趕忙向後躍避開去。

  只見梅娘白髮顫動,滿面怒意,望了宗濤一眼,但卻沒有出言喝問。

  轉目四顧,只見那缺腿大嘆,駝、矮二叟,一個個向他怒目相視,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出言喝問。

  宗濤望了那紫衣少女背影一眼,心中一動,恍然大悟這些人何以怒目相視,卻不肯出言喝問。

  原來那紫衣少女正在低聲哭訴。

  梅娘和那紅衣缺腿大漢,都在側耳用心靜聽,似是怕喝問之聲,打斷了那紫衣少女的哭聲,所以不肯喝止。

  宗濤一看之下,覺著想的不錯,但再仔細一想,心中又生疑問,暗道:如若那紫衣少女是在哭泣,他們縱不敢出言解勸,也正好借故喝止我的機會,使她停下哭泣才對,何以不肯出聲。

  凝神聽去,只覺那紫衣少女哭聲如訴,似是在低聲訴說自己的心事。

  聲音低弱悽涼,叫人一聽之下,立時引起共鳴,以宗濤這等豪放的性格,聽了一陣之後,也不禁為之黯然神傷,泫然欲泣。

  只聽她說道:「──君已死,留下我身誰與共,空負羞花貌,為誰容,多少相思對誰訴,傷心對青墳──」

  這聲音低微的隱隱可辨,但字字句句,都有著強烈無比的感人之力。

  宗濤聽到了傷心之處,竟不覺滾下來幾滴老淚,暗暗的嘆道:不知她對什麼人竟然這等鍾情。

  正自感嘆當兒,突聽身後響起了步履之聲。

  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全身白綾的少年,手搖著墜玉折扇,一步一搖走了過來。

  他似是有意使自己步履聲,驚動別人,故意落足甚重。

  梅娘也似為那步履之聲驚動,轉過臉去,狠狠的瞪了白衣少年一眼。

  但那白衣少年恍如未見一般,仍然大搖大擺的向那紫衣少女身後走去。

  梅娘欲待出手攔阻,但又想聽那紫衣少女訴說之言,一時之間,竟然拿不定主意。

  那白衣少年突然加快了腳步,行雲流水一般,由宗濤身側而過。

  神丐宗濤一瞥之間,已看出那白衣少年滿臉浮滑之氣,探手一把,抓了過去。

  出手一抓之下,已施大擒拿手中一招絕學,心想那白衣少年縱然有武功,但在驟不及防之下,也難躲開。

  那知事情大出了他意料之外,別說抓人,連那白衣少年的衣角,竟然也未碰著,不禁心頭大吃一驚,暗道:「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竟然能輕鬆無比的讓開老叫化這一抓,看來又遇上高手了。」

  就這心念一轉之間,那白衣少年已到紫衣少女的身後。

  這時,只要他一舉手間,立時可以揭去那紫衣少女頭上垂面的黑紗。

  宗濤突然對那紫衣少女生出了憐憫、惜愛之心,只覺她這等至感性的人,才是天地間最為可敬的人,眼看那身著白綾的少年即將侵犯到她,心中大為憤怒,厲聲喝道:「快給我站住,動一動手,老叫化剝你的皮!」縱身而起,直向那白衣少年撲了過去。

  就在宗濤縱身而起的當兒,那站在紫衣少女身後的白衣少年,突然向一側橫跨兩步,霍的轉過身來。

  幾點金芒疾閃而過,不知那一個無聲無息的發出了暗器,把那白衣少年逼的疾向一側。

  那紫衣少女沉著無比,雖然停了低訴之聲,但對身後發生的事,恍似不覺,連動也未動一下。

  神疾風劃空而過,蕭蕭白髮的梅娘,竟然先宗濤而到那紫衣少女的身後。

  她似是以保護那紫衣少女為重,先把那紫衣少女護住,才揮動手中竹杖,向那白衣少年點去。

  這些事情,幾乎是在同一瞬間發生,而且個個動作迅快,先後分別,不過是毫厘之差。

  那白衣少年回過身來,本要喝問什麼人暗算於他,話還未說出口,梅娘竹杖已經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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