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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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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迷霧重重 一向狂放的于成,忽然心生悽然之感,兩行淚珠,奪眶而出,抱拳躬身相送,說道:「相公珍重。」 徐元平忽然停下步來,回頭笑道:「于兄這般相待於我,在下未能回報點滴,心中極是難安。」 于成舉起衣袖,拭去面上淚痕,抬頭瞧了徐元平一眼,心中忽覺微微一震。 原來他神情之間已毫無哀傷之感,滿臉莊嚴之色。 只聽徐元平平和的聲音,傳入耳中道:「我忽然想到了幾招武功,三劍三掌,這六招各自獨立,互不相關,我也不知源出何門何派,但出手威力極強,我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把這三劍三掌轉傳於兄,只是時間短促,難以多和于兄切磋,你能學得多少,就算多少。」 于成正待出言相謝,徐元平已大步走了過來,低聲喝道:「于兄留心了,這一掌叫『飛鳳出巢』。」舉手平胸,斜斜推出一掌。 掌勢初出平淡無奇,到推出一半之時,陡然向左翻去,手臂伸直後,又回反右面拍出。 徐元平初次授人武功,心中雖然了解這一招奧妙,但口中卻說不出來。 于成見聞廣博,一看之下,心中已有幾分明白,不自覺的照樣學去。 這一招「飛鳳出巢」看似簡單,但真的學起來,卻又十分複雜,于成一連練了十餘遍,仍然無法盡得竅訣。 徐元平心急金老二的安危,不待于成完全學會,就開始傳授他第二招「雷霆萬鈞」。 這一招,極為剛猛的掌勢,只要用出此招,不自主就把全身功力凝聚起來。 徐元平看他練習了十幾遍後,大概竅訣已通,立時又開始傳授他第三掌「千絲一網」,這一招卻是極為奇奧的手法,暗含擒拿,變化萬端。 學完三掌,已過了將近頓飯工夫,徐元平抬頭望望天色,伸手搶過于成寶劍,隨手轉了兩轉,一劍刺出,口中說道:「這一劍叫『鐵樹銀花』,現下時光已經不早,于兄請恕我不能再傳餘下二招了。」口中說著話,手中長劍又連續施出二次「鐵樹銀花」。放下劍,縱身而起,直向那莊院之中奔去。 于成俯身撿起銀劍,徐元平人已到四五丈外,但見他身軀閃了兩閃,消失不見了。艷陽當空,微風拂面,于成黯然嘆息一聲,收回戮情劍匣,正待找處深草隱身,忽聽一聲冷笑傳來。 這冷笑之聲,雖然不大,但傳入于成耳中,卻如聞得陡發春雷一般,心頭大生震駭。轉眼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叢深草之中,走出一個身穿長衫、頭戴方巾,十分文雅的中年儒士,面含微笑,緩步而來。 于成忽覺心頭一跳,不自覺地脫口喊道:「你是神州一君易天行。」那中年儒士笑道:「不錯,于兄手中拿的什麼?」 于成揚了揚手中銀劍,道:「這個麼──」 易天行搖頭微笑,道:「你左手所拿之物。」 于成低頭望了望手中的戮情劍匣,道:「易大俠問的這個?」 易天行道:「正是。」于成淡然一笑,道:「這是位朋友之物,要我把它暫代收存。」 易天行笑道:「豈止暫代收存,不是要你轉交給神丐宗濤嗎?」于成吃了一驚,道:「怎麼你都聽到了?」 說話之間,易天行已走到于成身前,緩緩伸出右手,笑道:「不知于兄肯把手中之物,借給在下瞧上一瞧?」 于成道:「這個──」 易天行道:「在下一向不願佔便宜,于兄如能把手中之物借給在下一瞧,我當療治好于兄手上之毒。」 于成早已把手上中毒之事忘去,聽得易天行一說,不自禁的低頭望去,只見手上中毒之處紅腫已消,但卻呈現出點點紅斑,心頭甚感驚異,暗道:中毒之初,看去此毒甚為厲害,怎的未經療治,紅腫竟然自行消去── 只見神州一君易天行微微一笑,說道:「于兄想必認為手上紅腫已消,大可不必再行療治,其實奇毒早已侵入肌膚血液之中。三天之後,毒性發作,全身潰爛而死。」 于成道:「什麼?」 易天行正容說道:「在下之言,句句真實,于兄如若不信,不妨把那泛現紅斑之處,用劍尖挑破看著流出的血色,當知在下之言不虛了。」 于成略一猶疑,用手中銀劍劍尖,挑破一處紅斑。只見一滴紫血,由傷處流了出來,滴在地上。 于成冷笑一聲喝道:「江湖上黑白兩道之中,提起你神州一君,無不萬分敬仰,只道你是一位儒雅仁慈的長者,卻不知竟是一個外貌和善,心地險毒如蛇蠍的偽君子──」 易天行微笑道:「在下素不願意強人所難,如果于兄不肯把手中之物借給在下一瞧,也就算了。」說完,轉身慢步而去。 鐵扇銀劍于成,抬頭望望天色,心中暗自忖道:縱然他說的句句實話,我還有三天好活,我必須在這三天之中,找到神丐宗濤,把這戮情劍匣,交付於他── 忽然心念一轉,又自忖道:我答應在此地等他回來,究竟等是不等?覺這兩件事,件件都異常重要,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才好。抬眼望去,只見神州一君易天行緩緩移動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亂草叢中。 于成忽然覺著心胸之中,湧塞了無比的痛苦和一種莫名的感傷,平時的豪氣忽消,黯然嘆息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他肯把這等珍貴之物,放心交付於我,定然是相信我能把此物轉交到宗濤手中,如若我不能辦到,豈不是負了他一片信我之心。 「何況那孤獨客墓之中藏寶極豐,富可敵國,又有武林人物夢寐以求的玉蟬、金蝶。如若此物在神州一君手中,那還得了,我非得早把此物送交神丐宗濤不可──」 正在忖思之間,忽聽身側叢草響起一陣沙沙之聲。轉頭望去,不知何時四周已被六個身著白衣,懷抱短劍的童子包圍起來。這六個童子,大都在十四五歲之間,個個眉目清秀,但神色之間卻是一片莊嚴。日光下,但見六人懷抱的短劍上閃動耀目的光芒;于成久走江湖,一望之下,立時看出這六個童子手中寶劍不是凡品,不禁一皺眉頭,暗自忖道:這六個孩子從那裡得來這樣長短一般的六把劍?當下一揮手中銀劍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正東一方站的白衣童子,似是這六人首領。輕輕一搖手中短劍,冷笑說道:「不要多說話,閣下只有死、殘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他聲音雖然仍帶著幾分童音,但言詞神態卻冷峻至極。 鐵扇銀劍于成聽得怔了一怔,道:「什麼?」 那首先說話童子冷冰的聲音重又響起,道:「你耳朵聾了嗎?死亡、殘廢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難道就聽不懂嗎?」 于成由心底泛上來一股怒氣,暗道:「我走了半輩子江湖,遇上的凶殘之人也不少,但卻從未見過這等眉目秀俊的年輕孩子說話時,神情、詞意間如此冷酷,長大了那還得了。」 心中在想,口中卻不自覺地回道:「死亡之路如何?殘廢之路又將如何?」 六個童子互相望一眼,仍由那站在正東方向的童子說道:「要死最是容易,我們一劍把你殺了,或是由你自己橫劍自絕,至於殘廢之路,雖然留下性命,但那活罪難受。先要挖去雙目,割去舌頭,挑斷雙手經脈,叫你不能洩去所見之事──」 于成大怒道:「就憑你們六個毛頭小孩子也敢這般狂?」銀劍一擺,猛向正西衝去。 他久在江湖之上行走,目光何等銳利,早已看出這六個孩子,不是易與之輩,心中早已打好主意,準備出其不意,衝出圍困,三十六計,走為上。所以、話一出口,一劍「起鳳騰蛟」,閃閃精光,幻化出三朵劍花,點向那攔路童子。 于成老謀深算,和六個童子講話時,早已暗中留神打量六人,覺出衛守在正西方的白衣童子,較為瘦弱,可能是這六人連鎖陣中最弱的一環,所以,怒喝一聲之後,仗劍直衝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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