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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楊文堯如被人重重的擊了一拳,只覺全身一陣顫動,驚道:「什麼?那玉蟬、金蝶二物,竟也在這古墓中嗎?」他雖是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色之人,但在驟聞玉蟬、金蝶二件奇物之後,亦不禁心情震動,難以自制。

  金老二卻微微一笑,道:「不錯,玉蟬、金蝶二物,都在這古墓之中。」

  楊文堯神色恢復鎮靜,道:「這話可是真的嗎?」

  金老二道:「兄弟生平不打誑語,楊兄但請放心。」

  楊文堯笑道:「只此二物,已值得兄弟一冒凶險。」當下盤膝坐在地上,用手不住在地上亂劃,片刻間一副心神會聚之態,似若不知身旁有人。楊文堯只管低頭查看,手中不停地在地上劃來劃去,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突然停下手來,凝眸望天,一語不發,似是遇上了極大的難題似的。金老二站在一側瞧了半天,仍不見他動彈,心中忍耐不住,低聲叫道:「楊兄,可算出了破除這古墓機關的辦法嗎?」

  楊文堯望了金老二一眼,冷冷地答道:「土木建築之學,楊文堯雖說不上博通,但如想欺瞞過我的雙目,祇怕舉世難有幾人。如果金兄這戮情劍匣上的原圖,不是孤獨老人準備亂人耳目,故意留下來的假圖,就是金兄尚未尋得這古墓築造的真正原圖。」

  金老二道:「戮情劍削鐵如泥,舉世只此一支,兄弟親眼看到這劍匣由劍上取下,如說劍匣是偽造,兄弟不敢苟同。」

  楊文堯突然呵呵一笑,挺身而起,道:「縱然沒有築造原圖,這古墓機關也未必真能難得住兄弟。」說罷,大步直向巨塚前面供臺之處走去。這時,那供臺的石鼎已自行經過六個時辰,回復不動。楊文堯將要走近供臺之時,突然回頭望著金老二道:「金兄請自小心,如果這墓中確如金兄所言,機關重重,這第一道機關可能就是那高大的石翁仲──」當下暗運內力,探手向供臺上黑色石鼎摸去。只覺觸手冰冷,不覺心頭一驚,趕忙縮了回來。仔細看去,不禁訝然失聲:「好一塊千年寒玉──」

  金老二身子一晃,搶奔到楊文堯身後,挽手向石鼎探去。

  他已聽得楊文堯呼叫之言,心中早已有了準備,石鼎奇寒,並沒使他吃驚縮手,反而用力一搬,心中暗道:「神算子盛名不虛,竟然在一觸之下,辨出這是極難一見的千年寒玉──」

  心中念頭未息,忽聞一陣軋軋之聲,石鼎緩緩轉動起來。

  楊文堯低聲叫道:「金兄快些走開!」說畢當先縱身而起,向一側躍去。

  金老二對楊文堯警告之言,並不十分相信,暗忖道:那石翁仲縱然真是機關,也不能夠一衝就兩丈多遠──正自沉忖當兒,突聞一陣疾風破空,那尊巨大的石翁仲,果然迅快無比的向前衝來。金老二一伏身,疾如離弦管箭一般,側射而出,直向楊文堯停身之處躍去。身在空中一提真氣,雙臂一張,上半身猛然向上一提,雙腳落著實地。就在金老二剛剛站好身子之時,楊文堯卻反向古墓供臺處回撲過去。金老二定神看去,只見那石翁仲已衝到供臺前面,手捧石笏擊在供臺後的青塚之上,打得墓石橫飛,那地方正是自己適才停身之處。不禁暗叫一聲好險,如果不是應變迅快,及時躍開,必為石翁仲手中石笏打中。

  只見神算子楊文堯雙手搬住黑色石鼎,不住的搖轉,片刻後忽聞軋軋連響,那供臺處突然分裂出一座石門。金老二怕楊文堯獨自入墓,丟棄下自己不管,縱身一躍搶飛到石門口邊。

  楊文堯閃身向旁側一讓,拱手微笑,道:「金兄請!」

  金老二微微一怔,笑道:「不敢,不敢,楊兄德高望重,兄弟怎敢僭越?」他怕石門之內,有機關埋伏,不敢當先涉險。

  楊文堯不再謙辭,當先步入石門,向前走去。金老二身子一側,緊隨楊文堯身後而入。兩人向前走約六七尺遠,身後又響起一陣軋軋之聲,洞中驟然變的黑暗如漆。

  金老二呆了一呆,低聲問道:「楊兄,那劍匣原圖之上,可曾提到這石門自動關閉事嗎?」他心中懷疑是楊文堯在搞鬼,故而問了他一句。

  只聽楊文堯冷冷的聲音,起自七八尺外,道:「金兄這般多疑兄弟,實叫在下寒心。既然如此,我看還是金兄一人深入墓中去吧!」原來,他借光線突然暗下的時機,向前疾進數尺,放布疑陣。

  金老二吃了一驚,暗道:「他此言分明未有好心,必得防他一著才行。」當下暗中提集真氣,疾向楊文堯身側躍去,口中卻連聲說道:「楊兄不要誤會,兄弟對楊兄多心,也不會請楊兄相助了──」忽然火光一閃,甬道為之大亮,楊文堯右手高舉著特製的火折子,笑道:「但願金兄言出衷誠,咱們此刻已然身陷危境,如若再不能同心協力,謀度險關,只怕──」

  金老二接道:「別說兄弟沒有此心,縱然動了疑心,那也是自尋死路,當今武林之世,有誰不知楊兄是建造機關的能手。這古墓之中,埋伏重重,楊兄只要隨手一撥機關樞紐,不用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兄弟置於死地了。」

  只聽楊文堯哈哈大笑,道:「金兄把我楊文堯看成什麼樣的人了,楊家堡名列三大堡之一,兄弟雖不敢稱一方雄主,但還不致暗算於人。如果兄弟真有不滿金兄之處,自會當面叫陣。」

  金老二道:「兄弟隨口說來玩笑,楊兄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兩人談話之間已然深入了數丈,耳際忽然響起了淙淙水聲。揚文堯熄去了手中的火折子,笑道:「金兄請閉目稍作調息,咱們即將步入險境了。」金老二依言閉上雙目,運氣調息了一陣,再睜眼睛,景物已清晰可見。

  楊文堯側耳聽了一陣,道:「金兄水底功夫如何?」

  金老二道:「這個麼,不瞞楊兄說,兄弟是個旱鴨子。楊兄無所不能,水中功夫自是不錯了?」此人處處多疑,說完話後,兩道眼神盯在楊文堯臉上,想從他神色中瞧出對方問話用意。

  楊文堯淡淡一笑道:「這墓中既有水聲,想必設有控制水勢的機關。如果不小心觸動埋伏,必將洪滔氾濫,金兄既不會水,請隨在兄弟身後而行。眼下兄弟並無破除古墓中機關的把握,此刻咱們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要知那戮情劍匣上刻繪的古墓圖案,雖然已繪機關埋伏,但因經過了十二個巧匠之手,各人繪製的比例尺度不同,是以楊文堯瞧了半晌,算來算去,算不出圖中奧妙,才誤為匣上圖案不是偽製,就是劍匣不是真品。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眼前果橫現一道三尺寬窄的水渠。水勢湍急,一望即知是外面引進來的活水。

  楊文堯低頭瞧了一陣,忽然驚道:「已經有人先我們進入這古墓中了。」

  金老二急道:「什麼?,難道當今武林之世,還有人通達這機關埋伏之學不成?」

  楊文堯不理金老二的問話,仔細在兩面壁上瞧了一陣,笑道:「金兄放心,進墓之人,大概已被洪水淹死了。」

  金老二又聽得怔了一怔道:「這個楊兄怎麼知道?」

  楊文堯舉手指著石壁笑道:「金兄仔細看看,當知兄弟之言不是信口開河了。」

  金老二運足目力瞧了一陣,搖搖頭,道:「兄弟除看出這石壁是由青石砌成,堅固異常外,再瞧不出什麼奇怪之處了。」

  楊文堯微微一笑,道:「兄弟忘了金兄是不通水性之人,實在也難怪。金兄請看頂上石壁積塵極多,但這兩面石壁之上,卻是纖塵不見,是以兄弟推想剛纔這古墓前道之中,定被洪水氾濫過,沖洗了壁間積塵。」

  金老二道:「楊兄果然高明,兄弟佩服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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