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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冷公霄一皺眉頭,怒道:「老夫豈有心情和你們鬥口打篷,快些給我閃開。惹得我怒火起來,先把你這個丫頭給活活劈死」。

  丁玲冷笑一聲,道:「江湖上只知我鬼王谷擅用迷魂藥物,可是我們鬼王谷真正的家傳絕藝,江湖上卻很少有人知道。」

  冷公霄聽她說的鄭重其事,不覺間又動起疑來,暗自忖道:「難道鬼王谷中真有什麼家傳絕藝不成,那倒是值得試她一試。」當下答道:「老夫今年六十四歲,七月十三日生!」

  丁玲道:「冷二伯父的生日,比上元鬼節早了兩日,看來鬼氣不重,但也不輕──」

  冷公霄是何等老辣之人,聽得她幾句話,已知她是胡說八道,借故拖延時間,促一欺步,怒道:「哪來的滿口鬼話,再要給我胡扯八道,當心我先殺了你。」

  丁玲何嘗不知這等措辭拖延,決難瞞得過冷公霄神目,但卻又不得不抱著多拖一刻是一刻的心了。當下故作鎮靜,笑道:「冷二伯父不必動怒,今宵總要叫你試試我們鬼王谷的呼魄喚魂之法!」

  冷公霄道:「鬼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就不信世間真有邪法!」丁玲眼看再難相騙於他,不禁心中大急,橫跨一步攔在冷公霄面前,說道:「冷二伯父如不信晚輩之言,可不要怪我失禮了。」冷公霄左掌一撥,隨手擊出一股潛力,直向丁玲撞擊過去。丁玲早已暗中留神著冷公霄一舉一動,知他那隨手一撥之勢,早已暗蘊內力,如何肯硬接他擊來之勢,疾退兩步,讓開一擊,厲聲喝道:「冷伯父這等苦苦相逼,晚輩只好開罪了。」右手揚空一揮,吸引住冷公霄的眼光,左手卻趁勢深入懷中,暗藏了迷魂藥粉。

  但聞一聲淒厲長嘯之聲,破空傳來,一條人影,隨著丁玲揮動的玉腕,疾如電奔而來。丁玲右手剛剛放下,來人已跌落在冷公霄的面前;全身黑衣,橫攔去路,面上五顏六色,看去醜怪無比,僵直挺立,一語不發。

  這人不但裝束奇怪,而且來的迅快絕倫,不但冷公霄暗暗吃驚,就是丁玲也覺得這巧合太過突然;但她究竟是心機深沉之人,略一沉思,立時鎮靜下來,暗道:不管此人是誰,但他有心相助於我,大概不錯,索性裝模作樣的做到底;如能把老毒物唬退更好,縱然不行,合妹妹、查玉之力,也可以和他硬拼一場。

  當下冷笑說道:「需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冷伯父此刻可知晚輩之言,並非是信口開河了吧?」

  冷公霄仰天打個哈哈,道:「老夫生平之中,見過各色各等之人,但卻沒有見過鬼魔神怪之物,今晚有幸一會,倒是生平一大快事。」右掌一揚,呼的一股掌風,直向那怪人前胸擊去。

  丁玲知他功力深厚,這一掌力道定然不輕,擔心那怪人傷在掌下,正待出手搶救,忽見那怪人身形一轉,輕飄飄的閃開數尺,左手一探,迅如電光石火,向冷公霄左肩之上抓去。

  此人出手之快,大大出乎丁玲意料之外,她本想出手相助,但見他出手一擊之後,立時又停住身子。

  冷公霄側身做閃,反手一記「揮麈清談」,反向那怪人抓來左手脈門上拂去。

  那怪人擊去之勢奇怪,變化更是詭異,冷公霄一掌拂出,他已變抓為戳,微一沉腕,讓過冷公霄拂去之勢,駢指疾向冷公霄「肩井」穴上點去。

  冷公霄心頭微生驚駭,退後三步喝道:「掩面塗色,裝神扮鬼,豈是大丈夫的行徑,如再不肯露現本像,這般藏首露尾,可別怪冷老二手下狠辣了。」他見那怪人出手迅詭,知逢勁敵,故而出言相激,想要他脫下面具,看看究是何等人物。

  那知滿臉彩色的怪人,竟是不肯把冷公霄喝問之言,放在心上。冷冷的站在一側,凝目相視,既不答話,亦不出手。夜色籠罩之下,看上去果然有幾分森森鬼氣。

  冷公霄看對方相應不理,不覺大怒,冷笑一聲,喝道:「你就真的是鬼,冷老二豈還怕了不成。」陡然欺身而進,倏忽間劈出三掌,踢出兩腿。

  那怪人對冷公霄凌厲迫急的攻勢,卻似未放在心上一般。雙肩晃動,身軀左旋右轉,把冷公霄三掌兩腿的急攻,盡都讓避開去。

  查玉冷眼旁觀,發現那怪人武功竟不在久享盛譽的冷公霄之下。至低限度,可和他拼上個兩百招而不敗。如若加上丁玲姐妹和自己之力,想敗冷公霄,決非難事。如能趁今晚之機,把他除去,倒是一件大大的稱心之事。

  他生性深沉,殺機狠而不露,輕邁兩步,人已欺近冷公霄和那怪人身邊,暗中潛運功力,候機出手,但嘴角間卻掛著微微笑意,行若無事,流目左顧右盼,叫人難以測知他的意向。

  冷公霄在一瞬之間連攻了三掌兩腿,都被那怪人讓避開去,暗生警惕,忖道:「這人武功,分明不弱,縱然非我之敵,但在一時之間要想勝他,也非易事。鬼王谷兩個丫頭武功雖無驚人之處,但她們卻極善施用迷魂藥物;查玉家傳百步神拳,武林中極負盛譽,如果他們聯手而出,可是大難對付。」心念一轉,倏然向後躍退五尺,哈哈大笑道:「老夫豈有興致和你們幾個孩子作耍。」轉身大步而去。

  查玉朗朗笑道:「怎麼冷前輩就要走嗎?」

  冷公霄停步轉頭,還未來得及開口,丁玲已搶先笑道:「晚輩預祝冷二伯父一路平安。」

  這兩人一唱一和,弄得冷公霄大感尷尬,進退不得。因他在武林中的身份極尊,如果今宵被幾個後生晚輩在口齒上輕薄幾句,那可是大大的難堪之事。日後傳言開去,不但有損三毒威名,且將留人笑柄。心念一轉,怒火突起,冷笑一聲,陰森森地說道:「你們可有興致送上老夫一程嗎?」

  查玉側目望了那怪人一眼,見他靜站不動,心中暗道:此人如不出手,縱然合雲夢二嬌和我之力,祇怕也難是老毒物的對手。當下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和家父交誼極厚,晚輩理應恭送一程。只是晚輩尚有一件要事羈身,不相送行了。」

  冷公霄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見著你爹爹之時,請代老夫問好。」緩緩轉身,漫步而去,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

  丁玲目睹冷公霄去遠,才轉身對那臉上塗著五顏六色的怪人襝衽一禮道:「承蒙相助,驚退強敵,愚姐妹甚是感激──」

  那怪人不待丁玲說完,突然振臂一躍而起,飛躍出兩丈多遠;雙足一著地,立時又借力躍起,轉眼間消失不見。

  此人來的突然,去時又一字未留,饒是丁玲機智絕倫,也如墜十里雲霧之中,茫然望著那人去向,呆呆的出神。

  忽聽丁鳳啊了一聲,叫道:「姐姐,他怎麼不見啦?」

  丁玲如夢初醒一般,口中糊糊塗塗地應了一聲,「什麼?」四下瞧去,那裡還有徐元平的影子。

  原來三人全神貫注在冷公霄和那怪人身上,竟不知徐元平何時離去。

  查玉輕輕嘆息一聲,道:「此人生性高傲,不願受人涓滴之惠,他既然有心逃避咱們,就是找到他,也是徒然增加不安。」

  丁玲微一思忖,笑道:「少堡主說的不錯,他既然不願和咱們走在一起,咱們也犯不著再去找他。」

  丁鳳急道:「那怎麼行,他身上帶著重傷──」

  丁玲轉臉白了妹妹一眼,道:「不要說啦,他不願和我們走在一起,那有什麼辦法。」

  丁鳳素來對姐姐存著幾分敬畏之心,聽得姐姐一叱,不敢再接下去。

  查玉抱拳一禮,對雲夢二嬌笑道:「兄弟還有點事情待辦,我要先走一步了。」

  丁玲躬身還了一禮,道:「少堡主只管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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