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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那莊院也建築的十分奇怪,紅牆雕樓,似廟非廟,看上去陰風慘摻。

  這怪異的建築,又選擇了這等荒涼的地方,真使人難以猜測那大莊院中住的是人是鬼?

  他雖是身負著絕世武功之人,但在看清楚了四周的景物之後,也不禁心中泛起來一陣寒意。

  正想轉身回去,突聞一聲格格的嬌笑之聲,隨夜風飄傳入耳際。這笑聲脆如銀鈴一般。如單憑那矯脆的笑聲分辨,那發聲之人定然是一位絕世的美女。但是在這樣荒涼的地方,這銀鈴般的笑聲,卻憑添了一種恐怖的氣氛,使人毛髮悚然。

  徐元平愈聽愈怕,終於忍耐不住,伏身撿起一塊石子,運足腕力,直向五丈外一座壘起的青墳投去。

  但聞砰然一聲,那笑聲忽然中斷,青墳之後緩緩站起一團白影,繁星微光之下,慢步走來。

  那白影愈來愈近,已可逐漸看清楚是一個長髮垂腰,身著白衣白裙子的女子,只是長髮披頭蓋臉,無法看清楚她面貌如何。

  徐元平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噤,當下一提丹田真氣,厲聲喝道:「什麼人,再要裝神扮鬼的嚇人,可莫怪在下無禮了。」

  他這一聲厲喝,聲如洪鐘,但那丈餘外白衣女子,卻如未聞,仍然緩步直走過來。

  徐元平不自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全身一顫,出了一身冷汗。他舉起右掌,正待劈出,忽見那白衣女子手一舉,分開了垂這在臉上的長髮。定神看去,立時嚇的徐元平向後退了三步,掌勢還未劈出,手臂已軟了下來。那白衣女人卻格格一笑,又向前走了幾步,左臂一揚,長袖緩緩向徐元平臉上拂去。

  徐元平身軀向後一仰,後退了五六尺遠,讓開那白衣女一拂之勢,長長吸一口氣,潛運功力,沉聲喝道:「你究竟是人是鬼,再要往前逼進,在下可真的要失禮了。」

  他口中雖然喝問著對方是人是鬼,但心中卻是相當害怕,聲音微微發抖。

  只見那白衣女子柳腰一擺,蓮步款款的直走過來,右手一舉,撩開這面長髮。

  徐元平已看到過那張觸目驚心的怪臉,那裡還敢再看,右手一揚,劈出一掌,一股潛力直逼過去。

  但見那白衣女子玲瓏的嬌軀,隨掌勢凌空而起,衣裙飄飄,退到了一丈開外。

  他在驚恐之下,也未仔細觀察,一見那女子虛飄飄地凌空而退,心頭更是驚駭。

  其實他在驚恐之下,掌力只發出三成左右,只是他自己感覺不到罷了。要知練武之入,最重要的是鎮靜功夫,心不靜則氣難調,氣不繼,勁力難發。徐元平一開始就被那白衣女子的恐怖形態所懾,心神早為之所惑,影響所及,耳目也失卻了平時的靈敏。那白衣女人略一停息,又緩步直走過來,長髮拂動,衣裙飄飄,蓮步細碎,搖曳生姿。

  突見她一弓柳腰,疾如電光一般,猛撲過來,右手斜舉掠髮,左臂長袖卻拂向徐元平的面前。

  徐元平大喝一聲,右手疾吐而出,一招「迎風擊浪」直擊過去。他在出掌時大喝一聲,恐懼頓消,力道強勁不少。那白衣女子右手分開遮面長髮,左手相距徐元平面門還有尺許光景,徐元平劈出的掌力撞擊而到,只聽那白衣女子口中「啊」了一聲,隨著劈來掌勢,飄空而退。

  徐元平看那白衣女鬼無法近得自己,不覺膽子壯了許多,潛運真力,又是一掌劈去。

  這一掌威勢可非同小可,一股強勁的潛力,排山倒海般追擊而去。那白衣女子目睹奇勁掌風,心頭大驚。顧不得現露真象,懸空一個箭頭,向左側閃開了八尺左右。

  徐元平看得一怔,左掌護胸,右掌蓄勢,沉聲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這般裝神扮鬼的是何用心?如再不回答在下的話,哼哼!可莫怪我出手狠辣了。」

  那白衣女子突然一分遮面長髮,妖笑一聲,直撲過來。

  徐元平一看到那張疤痕斑斑的醜臉,不自覺心中一寒,打了一個冷顫。就這微一分神,白衣女子撲到身側,徐元平慌急中疾退兩步,右掌正待劈出,忽見白衣女身軀一轉,右手纖指迅快的在徐元平面前一彈,一股異香撲襲過去,徐元平掌勢還未劈出,全身勁力已失。頭一暈,摔倒地上。

  白衣女一理長髮,露出一張赤紅可怖的怪臉,款擺柳腰,走到了徐元平身邊蹲下,伸出纖纖玉手,探入徐元平懷中,取出戮情劍,一按把柄彈簧,抽出寶刃,夜色中閃出一道冷森森的光華。

  她正待還劍人匣,突然由她身後伸過來一雙粗大的手掌,來勢奇快無比,一翻之間,已扣住她粉嫩滑膩的握劍右腕,同時響起了一聲哈哈大笑道:「你們鬼谷二嬌的彈指迷魂粉,果然是名不虛傳,老夫今天又一次開了眼界。」聲如破鈸,沙啞中帶著鏗鏘之音。

  白衣女嬌喝一聲:「放開!」右肘一曲,向後撞去。

  只聽那破鈸似的聲音又響起道:「好刁蠻的丫頭,老夫終日打雁,還能讓雁兒啄了眼睛不成,你別打算招呼你姐姐來救。嘿嘿!她嗎?早已被老夫點了要穴,放置一處隱秘所在,你如想獨吞寶劍,可別怪老夫心黑手辣了。」

  白衣女子亦知道自己這回肘之一撞,決難傷得對方,但她在回肘相撞之時,那聲嬌喝,卻是招她姐姐趕來相助的信號,那知對方竟然棋高一著,先下手把她姐姐點了穴道,不覺氣餒。

  一面運氣抗拒那逐漸加強的右腕壓力,一面柔聲說道:「你先放開我右腕脈門要穴……」。

  她身後之人一聲冷笑,打斷了她未完之言,接道:「誰不知你們鬼谷二嬌詭計多端,少在老夫面前賣巧弄乖。哼哼!我金老二不吃這個,識相的快把那戮情劍匣給我,老夫念在你相助謀劍的份上,履行前諾,把那戮情劍送於你們姐妹,如再撒嬌賣嗲,拖延時刻,哈哈,老夫就索性連劍帶匣一併收存了。」說話之間,暗加真力。

  白衣女突覺行血迴逆,半身發麻,心知再要抗拒,祇怕當場就得殞命,祇得把左手中古銅劍匣向後一送,道:「拿去!」

  她因脈門要穴受制,無法回頭探看,左手自肩向後遞出,左手拇指,已暗和中指相接,只要身後之人一接劍匣,立時彈出迷魂粉。那知對方老辣無比,竟是不肯上當,只聽一聲冷笑道:「老夫已屆花甲之年,不敢和姑娘玉手相觸,請把那古銅劍匣丟在地上,老夫自己拾吧。」

  白衣女無可奈何,祇得一鬆五指,丟了手中的古銅劍匣,說道:「我已件件照你吩咐,可以鬆開我的脈門要穴了吧?」

  話剛說完,突覺後背「肩井穴」上一麻,一聲啊喲還未叫出口,人已倒臥地上,右手的短劍,也同時掉下,幾乎打在了徐元平的臉上。

  只聽靜夜中響起了一陣哈哈大笑之聲,倏忽間,那笑聲已到了數丈之外,白衣女耳聽強敵大笑而去,心中又急又怒,但因穴道被點,無法起身追趕。

  金老二果然只取了古銅劍匣而去,留下了那柄切金削玉的短劍,她望著身側數尺,閃爍著寶光的戮情劍,但卻無法取到手中。過了約一頓飯工夫之久,忽見徐元平長長吁一口氣,挺身坐了起來。橫臥在徐元平身側的白衣女,正在運氣活穴,瞥眼徐元平清醒過來,不禁心頭一驚,提聚的真氣,立時散去,忖思道:「我那彈指迷魂粉,中人之後,最快也要四個時辰之後才能醒來,怎麼這少年竟能在不足一個時辰中清醒過來?看來今番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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