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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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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果目睹慧因已然出手,心中一動,忖道:「大師兄被囚這『悔心禪院』,已有六十年的時間,如以他武功而論,本可早逃出寺,但他卻甘願忍受這悠長的面壁之苦,不肯違先師遺命,今番抗拒綠玉佛令,起因全為這少年後生,如把這少年後生除去,或可止他心中妄念,以成全他的名節,免得落下背叛門規的逆徒之名。」心念一轉,潛運八成真力,施展百步神拳絕技,遙向徐元平前胸「玄機」要穴打去。 他本是極有道行的高僧,只因一心要維護師兄名節,不惜妄動殺機。慧空已悟得「達摩易筋經」中全部武功,耳目是何等的靈敏,一見慧果揚手打出百步神拳,不禁臉色大變,冷哼一聲,左掌疾如閃電而出,擋住徐元平前胸,硬是把一股裂碑碎石的拳風接住,振脫向外一推,慧果輕哼一聲,飄身退出幽室,他卻迅快的收回左手,右掌連續在徐元平前頂要穴,輕擊三下。 三掌過後,徐元平突然睜開了雙眼,由暈轉醒,但覺一股滾滾熱流。由前頂要穴泉湧而下,分向軀體四股流布,行轉於經脈之間,舒暢無比。那熱流愈轉乾強;片刻之後,忽覺全身一顫,出了一身大汗,人又失去知覺。 這時,慧因劈出來的掌力,早已被慧空施展「彈指神功」破擊,心知如再不知難而退,祇怕要當場受傷,立時一飄身,緊隨慧果,退出幽室。 元通看兩人甫和慧空交接一招,立時便退出幽室,認為兩人顧念私誼,不願和慧空交手,心中大感憤慨,正待出言質詢,忽見慧果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不禁面色一變,急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回腹中。 慧因一皺眉頭,急忙問道:「師弟受傷很重嗎?」 慧果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我被他內家反彈之力,傷了內腑……」 只聽幽室中飄傳來慧空冷漠的聲音道:「快些閉口,散去壓制傷勢發作的功力,閉目調息,如若不聽我忠告之言,十二個時辰之內,傷勢惡化,吐血而死,需知我反震之力和你打出的百步神拳力道,恰成正比,這是你自討之苦,怪不得我手辣心狠。」 慧因低聲道:「師弟不可逞強,快些依言施為,免得傷勢惡化……」他微微一頓,合掌對元通道:「老衲非不盡心,實因雙方武功相差懸殊,如非老衲知難而退,祇怕也要傷在他『彈指神功』之下!」元通微微一怔,道:「什麼?『彈指神功』……」 慧因微一點頭,答道:「不錯,這是我們少林寺七十二種絕技中,最難修習的三種絕技之一,據老衲所知,本派中近三百年來,尚沒有人練成這門功夫,慧空師兄……」他本想頌讚慧空幾句,但話將出口之時,忽然覺著不對,倏然而住。元通冷笑道:「叛徒既然背棄我歷代師祖誡戒,甘願自毀六十年囚居名節,本座如不作斷然措施,何以對先師付託之重,慧果師叔暫請退出『悔心禪院』,養息傷勢,本座定當設法擒伏叛徒,以清門戶。」 慧因道:「他已悟得《達摩易筋經》文,武功高不可測,以老衲之見,不如寬放他三日限期……」 元通一揮綠玉佛杖,截住了慧因的話,道:「師叔但請放心,我不信他真能擋得全寺高手聯攻。」 但聞幽室之中又傳來一聲冷笑,道:「老衲已許諾三日後自絕謝罪,掌門如若恃強迫攻,那隻不過徒造一場浩劫。」 元通微一沉思,答道:「看在先師份上,我答應寬放你三日時間,但三日後如不守諾自絕謝罪,我當火焚『悔心禪院』。」元通說完,揮動綠玉佛杖,眾僧立時各守方位,排成羅漢陣,把幽室重重包圍。慧空抬頭望著幽室外排成的羅漢陣,輕輕嘆息一聲,觸放在徐元平前須要穴的右手,突然收回。 這時只聽得徐元平長長吁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慧空伸手指著院中排成陣圍的群僧,低聲說道:「幽室外的是我少林派名震武林的羅漢陣,當今高手能夠闖得這座羅漢陣的,祇怕難以選得出三五個人,可是三日之後,你就必須單槍匹馬,闖過此陣。」 徐元平在未入少林寺前,本聽人談過這羅漢陣的厲害,入寺之後,又連番遇上寺中高手,那一股初入少林寺的豪氣,早已消失淨盡,是以聽說三日後要他單人闖出這羅漢陣,不禁吃了一驚,急道:「羅漢陣乃名滿天下的奇陣,以晚輩這點功力,如何能闖得出去。」 這時,元通大師和慧因等都已退出了「悔心禪院」,靜院中只餘一座殺氣騰騰的羅漢陣,一百零八個少林寺僧侶高手,各守方位,一派莊嚴肅穆,但卻聽不到一點聲息。 只見慧空的臉色忽怒忽喜,變化不定,似是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之中,又似在思考著一件重大難決的問題。忽見他雙目一閉,合掌當胸,自言自語地祈禱了一陣,他說話微弱得連坐在他身側的徐元平也聽不出說的是什麼,只見他口齒啟動了一陣,突然睜開雙目,眼神湛湛,望著徐元平道:「形勢如此,老衲也顧不得許多了。」 他這幾句突來之言,只聽得徐元平怔了一怔,道:「老前輩,請恕晚輩愚劣,不能解得老前輩話中含意……」 慧空突然微微一笑,道:「我原本存有藏私之心,不願把少林派最精奧的兩種絕學相授,但眼下情勢不同,我如不把這兩種速成奇學傳授於你,祇怕你難以闖得過羅漢陣去。」 徐元平道:「老師父如肯成全晚輩洗雪血海沉冤之願,不僅晚輩終生感戴大恩,就是……」 慧空臉色一沉,十分嚴肅地接道:「我是打賭輸給你的武功,那個是你師父?再要這般稱呼,莫怪我立時把你逐出幽室。」徐元平先是一怔,繼而垂首答道:「晚輩記下了。」 慧空輕輕嘆息一聲,臉色變得十分緩和,眉宇間流露出無限慈愛,左手從背後摸出一把短劍,輕按把柄彈簧,只聽哈的一聲輕響,登時滿室寒光奪目,森森劍氣,逼得徐元平打了一個寒顫。老和尚右手握劍,左手輕彈劍脊笑道:「我們賭了兩次,第一次我賭輸全身武功,第二次我又賭輸了一件武林至寶,這柄短劍已陪我度過了六十年寂寞歲月,幸得這次賭輸於你,要不然,這一柄武林人物視若性命的奇寶,要陪我永埋這『悔心禪院了』。」 說完,雙手捧劍交徐元平面前。徐元平不敢推辭,跪拜榻前,接過短劍。 只見慧空臉上,閃掠過一抹悽涼的笑意,感慨地嘆息一聲,道:「孩子,這把短劍雖是天下武林人物心目中的至寶,但對老衲,卻是一件極為不祥之物……」 話至此處,忽然住口,仰臉望著破損的屋頂;臉上神情變化不定,他似想把一件積在心裡的往事說出,少頃,激動的臉色逐漸歸於平復後,又道: 「除了用這把短劍,洗雪血海沉冤之外,最好是珍藏起不要用它,因為這把短劍關連一件震駭江湖的凶殺慘案,也許追查這柄短劍的幾個高人,都還健在人世,一經炫露,祇怕要牽引出一場風波……」 他緩緩把放置身側的古銅劍鞘,取在手中接道:「短劍雖是削金斷玉的寶刃,但這古銅劍鞘,卻比劍珍貴萬倍。」 徐元平茫然地望了那古銅劍鞘一眼,並無發覺有何特異之處,心中雖然不信,但口中卻是不敢辯駁。 慧空似是看出徐元平懷疑,微微一笑道:「我已對人許過諾言,永不洩這劍鞘上的隱秘,以後,你能否揭穿這震撼武林人心的隱秘,那要看你的造化了。」說完,顫抖著雙手,把劍鞘交遞到徐元平的手中。徐元平剛把短劍歸入劍鞘,細微清晰的聲音,已在耳際響起,他驚然驚覺,慧空又開始誦解《達摩易筋經》文,徐元平趕忙聚精會神地用心聽講。 教的人用心良苦,精細無比,每一招每一式都講得十分清楚;聽的人心神專注,準備學成絕技,用以洗雪身負血海沉冤。兩人都全部精神集中,不知不覺間天色入夜。一夜兩天的時間,匆匆過去,慧空滴水未飲,滔滔不絕說了三日時間。 第三日早晨,才把《達摩易筋經》全部講完。慧空抬頭望望窗外,已是日升三竿,拂髯一笑道:「這三日夜的工夫,我已把本身所知的較為精奧之學,都已傾囊相授,只要你記下各種要訣動作修習,不難達爐火純青之境,真經最末一段記載就是破解羅漢陣的辦法,需知當今之世,能破羅漢陣法的,只有你一個人,老衲為此,不無愧對師門之感……」 慧空深長地嘆息一聲,接道:「現下相距三日限期,還有一個時辰左右,老衲要在這一個時辰之內,授給你三十年修為功力,助你闖出羅漢陣去。」 徐元平茫然應道:「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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