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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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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果道:“施主坐在此地,可是等什么人?” 徐元平笑道:“等死!” 慧果听得一怔,道:“什么!等死?” 徐元平道:“不错,我是等死。”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如非等死,我也不会把戮情剑还给你了!此剑虽是你们少林寺中之物,但慧空老前辈已经打赌输给我了。我如能活在世上,必要保有此剑!” 慧果道:“但眼下你并未死,为何有心放弃此剑?” 徐元平笑道:“快啦!我已经活不了多久啦!最长也不会到日落时分,也许顷刻之间。” 慧果道:“老衲虽然不通星卜之术,但就你气色而论,既不像身受重伤,也不像中了什么奇毒。但听你言来,却是非死不可,实叫老衲猜测不透了。” 徐元平笑道:“天下的事,有很多是出人意料之外,在下不愿把此事告人,老禅师──” 师字未完,突然急声吼道:“闪开!” 一道白芒,疾如流星般急射而到,掠着徐元平耳根擦过。 慧果头也未转,冷冷喝道:“什么人?胆敢暗算老衲?” 只听一声娇脆的冷笑,道:“你再试试我满天花雨的手法!” 慧果肩头微耸,身形突地斜斜飘起,只见他宽大的袈裟,飘拂飞舞,有如一朵轻云般冉冉升了上去,去势似乎并不甚急,但那来势急快的银芒,竟未能接近他身形三尺以内。 日光强烈,但这一蓬银芒,比日光尤觉强烈,带着丝丝缕缕尖锐的风声,闪电般掠过慧果的脚下,击向徐元平身上。 徐元平眼帘微垂,有如一尊石像般,竟似全然没有将这一蓬致人死命的暗器放在心上,直到他身形一尺开外,这一蓬银芒突又一散,惊虹电掣般自他身侧擦过,尖锐的风声,震得他衣衫为之拂动起来。 慧果真气一沉,双足落地,情不自禁地转目一望,见到徐元平这等镇静的功夫,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敬佩之意,暗叹忖道:“此人性命若真的无法活过今日,倒的确是武林中一大损失。” 他虽然心胸狭窄,但见了徐元平这种恢宏气度,英雄本色,心下却也不禁暗中倾倒。 心念一闪便过,只听身后又是响起一声冷笑,慧果浓眉一扬,沉声道:“漫天风雨,又当如何?” 身后那娇脆而冷峭的声音,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还有子母流星呢!” 话声落地,身后竟有暗器破风之声击来,慧果虽然自恃身份,至今未曾回首,但此刻只觉心弦震动,忍不住霍然旋过身子去,眼角斜瞟。只见一串银光,笔直袭来。 这一串银芒聚而不散,薄而不急,比方才那一蓬银雨的来势,竟是大不相同。但光芒闪动之间却似隐含着一种令人不得不为之紧张的意味。 慧果只觉心头一震,不待银光袭至,身形又自一旋,的溜溜旋开五尺以外。 他身形方动,突听“叮”的一声轻响,当头一点银星,突地急射而出,有如一匹乍放缰绳的惊马,突地由缓行而急奔,速度之差异,竟无法以言语文字描述。 接着又是两声轻响,三点银星,由直袭变为横飞,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叮叮”声响,一串银光,又自变为一蓬银芒,四面八方,乱雨般击至端坐如山的徐元平身上。 这一阵“叮叮”声,一声接着一声,有如丧命之钟,又有如摄魂之铃,暗器未至,已足以令人惊心动槐。 徐元平双目一张,目光利箭般注向当中的那一点银星之上,对四散击来的银雨,竟似不闻不见。 慧果身形顿起,目光立刻转向徐元平望去,只见那当先激射而出的一点银星,在这微一霎眼之间,已将触及了徐元平的胸边要害之处。 这生死存亡的一剎那,徐元平忽然疾快的伸出了右手,屈指轻轻一弹,只听一声波然轻响,那激射而至的银芒,斜斜向一侧飞去。 紧接着一提真气,原姿不变的凌空而起,寒芒闪闪,分由他身外四周划过。 慧果轻声赞道:“好胆气──好身法!” 徐元平仍然盘膝而坐落在原地,淡然一笑,道:“老前辈过奖了。” 慧果目光一转,投注到丈余外一片丛草之上,高声说道:“老衲已领教了漫天花雨,子母流星,不知还有什么惊人手法吗?” 草丛后响起了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应道:“你向左面走上五步,再试试我‘三元联第’和‘一天飞蝗’手法如何?” 慧果大师脸色一整,道:“要老衲再试你两样手法不难,但得让老衲见识一下女施主是何等人物?” 草丛后缓缓走出来一个全身的黑衣少女,背插双剑,漫步而来。 徐元平目光一转,只觉此女似曾相识,但却一时间想不起何时见过。 只见那黑衣少女目光转动,一瞥徐元平微笑说道:“你的胆气实在叫人佩服!”目光一转,凝注到慧果大师脸上,道:“你可是少林寺中的和尚吧?” 慧果道:“老衲乃嵩山本院慧果。” 黑衣女道:“天下武林人物能够躲得我漫天花雨和子母流星两种手法之人,难得挑出几人。你这老和尚武功不错,因此我料想你必然来自少林。” 慧果看她一身黑衣,容色绝伦,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能打出那等慑人魂魄的手法,决非平常之人。当下正容说道:“不知女施主高名上姓?” 他目睹徐元平击打暗器的手法武功之后,心中狂傲之气,忽然稍减甚多。他忽然想到如若把徐元平换成自己,决然不会有那等沉着的豪气。 只见那黑衣女淡然一笑,道:“我叫上官婉倩──” 徐元平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和她拼掌受伤之事,接口说道:“在下和姑娘原有三年之约,只怕难以履行诺言,这里先行谢罪。” 上官婉倩笑道:“不要紧,过去之事,已成过去,不用多想它了。” 徐元平凛然说道:“大丈夫立世之本,信义当先,既有承诺,岂能不放在心上,不过今日乃在下的死期──” 上官婉倩接道:“设若你死不了呢?” 徐元平道:“旧约定当践履。” 上官婉倩笑道:“可惜你要死了。” 徐元平仰首望着天上一片变幻的云彩,心中暗暗忖道:天色已近午时,那相约之人,仍然不见到来,难道他忘记了今日相约之事吗?或是想我已服下毒药,难过三日之限,让我自行毒发而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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