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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白雲飛綻唇一笑道:「你應該感謝那位藍家妹妹才對,不是她,你哪裡還有命在?」

  馬君武想起剛才藍小蝶對自己冷漠神情,不禁默然垂頭。

  曹雄突然站起身子,對白雲飛深深一揖,笑道:「在下該代馬兄謝謝白姑娘援手相救之恩。」

  白雲飛臉色微微一變道:「哼!你不要裝得若無其事一般,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的惡跡告訴他。」

  曹雄格格一陣大笑,故意打岔道:「好說,好說──」

  這時,李青鸞也已進了石室,截住曹雄的話,叫道:「武哥哥,你的傷好了嗎?」一張雙臂急向馬君武坐處撲去;坐在馬君武身旁,淚水泉湧而出,雙手緊緊握著馬君武雙掌,接道:「要是你不能活啦,我和黛姊姊都要陪你住在一起,仍然可以天天跟你見面,所以,前天你傷勢重得快要絕望之時,我也沒有灑過一滴淚水。」

  馬君武理理她拂在臉上的秀髮,笑道:「這些時日之中,恐怕苦壞你了?」

  李青鸞緩緩鬆開緊握著馬君武雙掌的雙手,抹去臉上淚痕,抬起頭笑道:「我沒有什麼苦,受苦的都是黛姊姊,她要想法子救你,還要和很多壞人打鬥,唉!要不是黛姊姊,你是一定不能活啦。」

  曹雄靜靜地站在一例,目睹李青鸞對馬君武諸般關懷舉動,心中頓生惡意,但他是城府極深人,內心雖然恨得想把馬君武活劈劍下,但臉上仍然保持著平靜神色,絲毫看不出忿恨之情。

  馬君武轉臉望著白雲飛,低聲說道:「姊姊數番相救之情,我只有深銘在肺腑之中,今生今世,只怕我無能報答了。」

  白雲飛微微一笑,心中千言萬語,盡在那一笑之中。

  曹雄冷眼旁觀,看兩人相對馬君武,一般的恩義深重,再也忍不住心中積忿,冷哼了一聲,道:「馬兄這場傷痛之苦,可算沒有白受,做兄弟的──」他在積忿之下,幾乎說溜了嘴,趕忙輕咳兩聲,把後面幾句話重又嚥回肚中。

  白雲飛目光湛湛地移注在曹雄臉上,冷冷接道:「不是你,他還不至於受那等慘重之傷,是也不是?」

  曹雄面不改容的淡淡一笑道:「哪裡,哪裡,兄弟要有那樣大的本領,早就把馬兄救出峨嵋山了,也用不到白姑娘救他。」

  白雲飛道:「什麼兄弟、兄弟的,你講話要有點分寸,哼!我雖然已答應你一月內不提舊事,不過你還是小心點好,要是想在我白雲峽搗什麼鬼,你就別想活著離開括蒼山。」

  曹雄格格一笑道:「只怕你未必一定能殺得了我!」

  馬君武看兩人頂嘴愈來愈凶,只怕當真動手,使自己左右為難,趕忙勸道:「曹兄遠來是客,姐姐請看在我的份上,相讓幾句吧。」

  白雲飛輕聲一歎,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別讓人家把你給算計了,你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馬君武素知她不肯隨便說話,此際,連番挑撥曹雄,決非無因,不覺轉過臉望了曹雄兩眼。

  金環二郎畢竟是心機深沉之人,雖然處在大不利己的情勢之下,仍然毫無驚慌之色,淡淡一笑道:「我和馬兄一見如故,才不惜千里迢迢地跑到白雲峽來看他,白姑娘連番挑撥,不知是何居心?咱們武林中人,最重信義兩字,既是出口之言,自是不能反悔。」

  他怕白雲飛把峨嵋山目睹之事,當面揭穿,故而又拿話把她扣住。

  白雲飛冷笑一聲,拉著李青鸞一齊退去,左腳跨出石門,又陡然回過頭,對馬君武道:「你要小心自己,最好不要離此室一步。」說完,又隨手帶上石門。

  這時,馬君武已看出白雲飛一切言行,不只是為了厭惡曹雄,她再三警告要自己小心,定非無的放矢,不禁提高了幾分警覺,暗中運氣戒備。

  但他這戒備之心,哪裡能逃過曹雄一雙眼睛,只聽他格格一笑道:「怎麼?馬兄真的對兄弟不放心了?」

  他這單刀直入的一問,反使馬君武大感尷尬,連聲答道:「哪裡,哪裡──」忙把提聚的真氣散去。

  曹雄目光流動,打量了石室一遍,笑道:「這石室之中,佈置倒還不錯,不知是何人臥室?」

  馬君武訕訕一笑道:「兄弟身受重傷之後,被人送到這座石室中療治,說起來慚愧得很,這座石室,正是那位白姑娘的臥室。」

  曹雄笑道:「她能把馬兄放在她臥室之中療傷,交情定非泛泛──」突然,他目光觸到木榻一角,放著一個精巧的玉盒,心中一動,暗道:那精巧玉盒之內,定然放的是異常珍貴之物,怎麼想個法子,取到手中,打開看看?也許正是我遠道來此尋求之物。

  他心中雖在轉著念頭,目光卻迅速移開那精巧玉盒,生伯引起馬君武注意。

  馬君武被曹雄說得臉上泛起紅暈,歎口氣道:「她對我的確恩重如山──」沉吟了半晌,忽然想起龍玉冰來,立時反問道:「曹兄,我龍師姊哪裡去了?」

  曹雄似是早就想到他會有此一問,不慌不忙地答道:「她就在白雲峽外一處隱蔽的山谷中,極希望能見你面──」他忽的黯然一歎道:「不過,她這希望是無法達到了。」

  馬君武皺一皺眉頭道:「這件事,還會有什麼為難不成?曹兄如果願我見她,咱們現在就去。」

  曹雄道:「兄弟冒著重重危險,到這石洞中來,固然大半是為探看馬兄傷勢情形,但另一半的原因,也是為她而來,她希望能和馬兄再見最後一面的。」

  馬君武道:「最後一面,怎麼?難道她不想活了?」

  曹雄歎息一聲道:「不錯,不是兄弟提防得法,她恐怕早已死去多時了。」

  馬君武道:「她為你犯武林大忌,背師欺祖,叛離師門,如非用情極深,決不會私逃下山──」

  曹雄道:「正因她叛離師門,私逃下山,犯了武林大忌,心中才惶惶難安,你們崑崙派號稱九大武林主派之一,門規森嚴,對叛離師門弟子,決不肯輕輕放過,假如馬兄已奉得貴派掌門之命,要擒龍師姊回山治罪,只怕咱們在川西相遇之時,你已不會放過我們了!」

  馬君武道:「唉!武林之中,最重師道,兄弟膽子再大,也不敢違抗師門令語,不過,到目前為止,兄弟尚未接獲師門搜擒龍師姊的令諭,就當兄弟還不知此事,曹兄早些帶她走吧!」

  曹雄道:「這麼說來,你是不願再見她一面的了?」

  馬君武苦笑道:「就請曹兄代我致意,說我實有礙難之處,不便再和她相見了。」曹雄道:「馬兄這等決絕,兄弟自也不便勉強,我就去轉達馬兄之言,讓她死了這條心吧──」他話還未完,李青鸞手捧飯菜推門而入,很仔細地把碗筷擺在馬君武面前,笑道:「這些飯菜,都是戴姊親手做的,她要我告訴你不許吃得太多,等一下你餓了,再做給你吃。」

  馬君武自受傷後,一直滴水未進,現下傷勢大愈,腸胃功效已復,不見飯菜,還不覺得什麼,現下一見,登時覺得飢腸轆轆,極難忍耐,取過碗筷,一口氣吃了兩碗。

  李青鸞坐在一側,瞪著眼睛看馬君武吃飯,見他兩碗下肚,急伸雙手奪過馬君武手中碗筷,道:「不要吃啦。黛姊姊說的,你要是吃多了,會吃壞肚子。」

  忽聽曹雄輕輕一歎道:「你師妹說的不錯,你在重傷之後,腸胃效能尚未盡復,實是不宜吃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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