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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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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鸞滿臉迷惘,看著馬君武,秀目中含蘊著兩眶淚水,慢慢把頭靠在馬君武肩上,道:「我知道,很多事我都不懂,只要你能告訴我,我就會用心學的,將來我大了,什麼事都會明白,那我就不再問你了。」 馬君武遇上這樣一位嬌稚的師妹,很是為難,看她一臉纏綿淒然神情,不覺心動,伸手輕攬她嬌軀,低聲慰道:「你傷心什麼呢?我決沒有嘲笑你不懂的意思──」 李青鸞轉過靠在他肩上的臉兒,滿臉淚痕問道:「那我問你話,你為什麼要笑我呢?」 馬武輕拂著她秀髮答道:「那不是笑你,而是覺得你說的話好笑,他們都希望從我們身上追出藏真圖的下落,所以就處處截住我們。」 李青鸞眨眨眼睛道:「那他們太笨了,你既沒有藏真圖,他們截住我們有什麼用?」 馬君武道:「他們準備擒住我們做人質,好逼著我師父交出藏真圖。」 李青鸞又問道:「這麼說,藏真圖是在玄清師伯那裡?」 馬君武笑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 李青鸞滿意地笑笑,又把頭靠在馬君武肩上。殿外風聲狂吼,大雨傾盆,殿裡卻是春意盎然,李青鸞依偎馬君武懷中,柔肌軟滑,溫香襲人,任你馬君武心如鐵石,也不由心旌搖惑,周身俱覺有些異樣,低頭看李青鸞,柳眉舒展,星目微閉,面露笑容,如花盛放,但意態之間,純潔已極,毫無異樣感覺。 馬君武本來想推開她,忽的心中一凜,暗問:她只是發乎一片純情,倚我懷中。是一種很自然的舉動,我怎可對這樣一位純潔的孩子心存邪念,趕緊收斂心神,澄清雜念,一任李青鸞偎倚懷中。 驀地裡,雷聲中傳來一聲長嘯,馬君武推開李青鸞一躍而起,就這一剎那工夫,大殿外已有人笑道:「這場雨恐怕還要下上一二個時辰,你看大殿屋頂還好,我們先進去躲躲雨再說。」 馬君武急拉李青鸞躲到神像後面,兩人不過剛剛藏好身子,殿門中一先一後進來兩人。 第一個道家裝束,黑袍椎髻,身軀高大,紫臉長鬚,環眼重眉,年約在五旬以上,肩上斜背一柄似劍非劍、帶有雙鉤的怪兵刃。第二個是位四十上下的中年儒生,此人白面無鬚,方巾藍衫,腰中微微隆起,似是帶著軟兵刃。 兩人進了大殿,先把衣服上雨水抖去,然後對面坐下。中年儒生先開口道:「三清觀主也不是好惹的人物,那藏真圖必要經過一番慘烈爭奪,據我這兩天觀察所得,各方面來的高人確實不少,實力最大的是天龍幫和華山、崆峒兩派,其他如武當、少林、峨嵋、青城等各派,雖也有弟子趕來,但他們主腦人物還都未到,自不足畏,可怕的還是華山派和天龍幫兩股,實力最大。聽說華山派八臂神翁杜維笙親率門下高手趕來,天龍幫海天一叟蘇朋海本人雖沒有來,但屬下紅、白、黑三壇主,都已到了湖湘,崆峒派來的什麼人還不清楚。」 那白面儒生說到此處,略頓一頓道:「掌門師兄未到,憑我和師兄兩人的力量,似不足和天龍幫及華山派抗衡。」 那道人點點頭笑道:「三弟所處慮甚是,不過事情做法不同,天龍幫和華山派來人雖多,但他們主要人物都集中在三清觀,玄清道人劍術武學決不在八臂神翁杜維笙之下,他們去的人雖多,縱然可合力擊敗玄清道人,但如果想生擒,決辦不到,我們避實就虛,先擒住他的弟子,然後堂堂正正到三清觀去找玄清道人,以他弟子性命作質,我料他必定屈服,那藏真圖我們可以得到手了。」 道人話剛說完,殿外突然傳進來一聲大笑,接著殿門口出現一個童顏鶴髮的老者,灰布長衫,白髯如銀,手握竹杖,含笑而入,進門後連混身雨水也不抖一下,兩邊眼神如電,望那道人和中年儒生笑道:「兩位雅興不淺,到這古廟裡談起來,令師兄沒有來嗎?」 兩人細看來的這老者,正是華山派掌門人八臂神翁杜維笙,心裡一驚,忙拱手作禮,齊聲答道:「掌門師兄忙於派中瑣務,過去很少下山,我兄弟山野閒人,經常在江湖上走動,不想在此竟遇上杜兄了。」 杜維笙撚鬚笑道:「點蒼派自令師兄接掌門戶之後,聲威大振,這固是令師兄領導有方,但兩位輔助之力,功不可沒,老朽對你們點蒼三傑,素來敬佩,久欲拜訪,恨無機緣,此時此地,得遇兩位,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黑袍道人接口笑道:「杜兄掌華山派門戶,俠名滿天下,這次大駕親臨湘北,不知有什麼事要辦?」 杜維笙掃了兩人一眼,冷冷笑道:「你這話問得可是出自內心嗎?兩位來意如何,難道還用我說不成?」 那中年儒生淡淡笑道:「大家湊巧罷了,彼此心照不宣,深究無益,杜老兄,我們還是談些別事吧。」 杜維笙接著說道:「這麼看起來,我們華山、點蒼兩派倒是有緣先會了。」 那中年儒生濃眉一揚,道:「杜兄彈指金丸,素有武林一絕之稱,也許我們點蒼雙雁這次有機會欽仰絕技。」 八臂神翁杜維笙哈哈一陣大笑,聲如龍吟,只震得屋瓦作響,笑聲一停道:「點蒼三雁名滿江湖,老朽得會其兩,總算不虛湘北之行了,美中不足的,是令師兄沒有同來,不能齊會三雁,這一點老朽倒略感遺憾。」 黑袍道人笑道:「這個大可不必,就是三雁聚齊,也不定要一一侍奉杜兄。」 八臂神翁杜維笙面色一變,雙目神光閃動,說道:「這麼一說,老朽是一定要領教兩位武藝了。」 說到這裡,猛聞殿外傳來陣陣哨聲,八臂神翁杜維笙提竹杖步出殿外,仰天兩聲長嘯,和那哨聲遙遙呼應,一剎工夫,大雨中飛奔來兩個大漢,低聲對杜維笙說幾句,八臂神翁立刻冒雨而去。 杜維笙剛走,中年儒生對那黑袍道人說:「杜維笙這老兒必是接了門下的報告,我們盯著他看看去。」 黑祖道人點點頭,站起來和那中年儒生一塊兒出了大殿,也冒雨追去。 馬君武和李青鸞躲在神像後面,把三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三人走後,李青鸞問道:「武哥哥,剛才那三人也是找我們的,若是碰上了一定又得打架。」馬君武聽三人剛才談話口氣,知都是各派宗師高手,一旦遇上,恐怕非人敵手,還不知有多少強敵在暗中伺伏,目前處境,真是步步危險。想了一陣答道:「就在廟裡等到天黑再走吧,盡一夜工夫緊趕一程,只要出了湘北,就擺脫他們包圍了。」 李青鸞是從不反對馬君武的意見的,兩人就在大殿上席地而坐。這陣雨直到初更過後,雲散天晴,已是臘月當空。馬君武帶李青鸞步出大殿,清光流輝中夜風微寒。兩人放開了腳步,不避泥水向前急趕,不大工夫,已走出十幾里路,離開東茂嶺連綿高山,馬君武停住腳步,看李青鸞紅衣上儘是泥漿,不由笑道:「看,你要變成泥娃娃了。」 李青鸞答道:「我不是娃娃了,我長大了。」 馬君武笑道:「好,就算你大了,那你──」 馬君武話未說完,驀聞背後冷笑接道:「兩位雅興不淺,還有心情說著玩呢!」 馬君武回頭看,又是白天和自己在山口動手的少女,不過這時候已改穿一身黑色緊裝,玄布裹髮,中綴明珠,纖纖柳腰,束一條白繡花汗巾,足套鹿皮小劍靴,背插長劍,左腰掛一具鏢囊,輕盈曼立,兩隻大眼中秋波如電,脈脈注在馬君武身上。 馬君武看她似無惡意,笑問著道:「姑娘何苦步步緊逼我們,彼此素無仇恨,難道連一步餘地都不肯留?」 黑衣女淡淡一笑道:「我們、我們的,叫得很親熱,她是你什麼人?」 馬君武臉一熱,微溫笑道:「你說話要有點分寸,她是我師妹,你要迫得我沒路可走,馬君武也不是怕事的人。」 黑衣女格格一陣嬌笑道:「你凶什麼?分光劍法我已領教過了,要是真的拼上命,我不見得就一定輸給你,你師妹很漂亮,我也喜歡她。」 話答得不著邊際,馬君武還真是沒有辦法,瞪了人家一眼,轉臉對李青鸞道:「我們走。」 猛見黑衣女嬌軀凌空施出「八步趕蟬」輕功絕技,落在兩人面前,笑道:「百里以內,到處是攔截兩位的高手,要闖出去談何容易?」 馬君武怒道:「這件事不用你管,你要是不讓路,休要怪我硬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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