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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阮玲轻叹一道:“你能知道就好,须知你此刻一身所带,不仅是杜门恩怨,也关系着武林千百人的性命……”

  杜君平见她满脸幽怨之情,心中忽觉不忍,轻拍着她的香肩道:“玲姐之言,小弟自当铭记在心,烦请转告他老人家,小弟事完立即赶回飘香谷。”唯恐她再唠叨,身形一掠,往前疾奔。

  他因心急如焚,是以奔行极速,一路之上倒未曾发生事情,这天已然来到京城,九洲镖行乃是他旧游之地,连饭都赶不及吃,径朝镖行奔去。

  几洲镖行乃是和从前一般,毫未改变,门上镖伙多有认识他的,立刻迎上来,杜君平拱了拱手道:“烦请通报东主,在下有事求见。”

  镖伙不敢怠慢,急往内通报,不多一会工夫,秦总管由里面迎了出来,哈哈笑道:“杜兄果是信人,竟于限期内赶到,快请里面坐。”

  杜君平冷冷道:“我那公孙大叔可在镖行?”

  秦总管臂一让道:“杜兄请放心,只要你一来到,马上还你一个快斧手公孙乔。”

  杜君平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举步进入客厅,秦总管满面都是笑容,一面吩咐摆酒,一面招呼他坐下道:“东主今天有事出去了,他已留下话,晚间必可回转。”

  杜君平道:“他为何三番两次用此种手段对付在下,我倒要问问他呢。”

  秦总管哈哈笑道:“杜兄请别误会,敝东主乃是面冷心热之人,他对杜兄十分心许,这番请你来到,也是一番好意,等会你就知道了。”

  杜君平道:“好意坏意在下都不管,可容我先行见见公孙大叔吗?”

  秦总管沉忖有顷道:“此事原该等东主回来才敢答应,但为了让杜兄安心,老朽大胆作主,先让你见见。”

  立起身来道:“请随我来。”

  领着杜君平一径走到镖行后进的一个小院落内,指着一扇铁门道:“他就在这屋子里。”

  用手朝壁上一按,露出一个三寸见方的小孔来。

  杜君平急步行至小孔前,高叫道:“公孙大叔……公孙大叔……平儿来看你了。”

  只听里面哗啦一阵响声,传来公孙乔的嗓音道:“是平儿吗,你简直糊涂透顶,来这里干什么?”

  杜君平急问道:“公孙大叔,你受伤没有?”

  公孙乔道:“受伤倒没有,只是你不该来。”

  杜君平见了被囚禁的公孙乔,心里一阵难过,叹道:“平儿听到大叔被擒的消息,我如何能不来?大叔仍请放心,无论如何平儿得设法把您救出去。”

  公孙乔蓦地—声大吼道:“平儿,你若是为了大叔这条不值钱的命,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大叔立刻一头碰死在这屋子里,听见没有?”

  杜君平心头一懔,他知这位大叔乃是一位烈性汉子,说得出做得出。随道:“乔大叔你请放心,平儿心中自有分寸,决不会上他们的当。”

  跟着一回头道:“秦总管,你能不能先行把乔大叔放了?”

  秦总管摇头道:“这间屋子乃是用钢铁铸成,如无钥匙任谁也无法打开,兄弟纵然答应了你,仍得东主回来才能将他放出。”

  杜君平暗运玄功,挥手推出一掌,一股潜力直向铁门撞去,但听嗡的一声震响,铁门纹丝不动,自己倒被那股反弹之力震得身子连摇了两摇。

  秦总管哈哈笑道:“杜兄不必着急,乔大侠虽是暂时屈驾铁屋之内,一切供应无缺,还是等东主回来吧。”

  杜君平无奈,只得强忍一口气,回转客厅,此时厅内已然摆上酒席,秦总管笑容可掬,揖客入席。

  杜君平摇头道:“乔大叔未曾释放,纵是龙肝凤髓,在下亦无法下咽。”

  只听门外哈哈笑道:“即是这样,那就着他们把公孙乔请来吧。”

  秦总管连忙起身道:“东主回来啦。”举步向门外行去。

  门帘一掀,厉阴平满面春风地行了进来。

  杜君平霍地立起身来道:“在下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三番五次用这种卑劣手段要挟我?”

  厉阴平摇手道:“年青人,你且坐下,容老夫慢慢与你说。”

  轻吁一口气道:“以往之事,咱们不去谈他了,此番请你前来,老夫确然是一番好意。”

  杜君平冷笑道:“既是好意,如何用乔大叔的性命胁迫?”

  厉阴平微微笑道:“若不如此,你如何肯来?”

  杜君平哼了一声,没有答腔,接着门帘一掀,秦总客领着公孙乔行了进来。

  杜君平抢前一步握着公孙乔的手道:“大叔,委曲你了。”

  公孙乔哼道:“说不上委曲,他们请你来究竟为了何事?”

  杜君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只听厉阴平冷冷道:“公孙乔,你也过来坐下吧。”

  公孙乔曾任金陵分号的主持人,说起该是厉阴平的属下,此刻虽已番脸成仇,他仍然有几分畏惧之心,竟然顺从地入席坐下。

  杜君平开门见山便道:“东主有什么话此刻该说了,在下不耐烦久等呢。”

  厉阴平擎着酒杯道:“不用急在一时,咱们先行把杯言欢,把以往之事一股脑儿抛开,等会再谈别的。”

  杜君平摇头道:“常言说得好,一旦被蛇咬,终生怕井绳,若不把话说明,在下哪有心情贪杯。”

  厉阴平喟然叹道:“这也难怪。”一仰脖子把酒喝干,接道:“老夫在江湖闯了数十年,略略挣了点基业,并开设下这间九洲镖行,自觉盛名得来非易,久有收歇之心,只是,唉……”突然长叹一声,住口不言。

  杜君平忖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这魔头也是满肚皮的烦恼。”

  厉阴平的话仅仅说了一个开头,外人自无法接岔,是以厅内空气一时显得十分的沉寂。

  公孙乔轻咳了一声,正等开言,突然屏风后行出一个红袄小丫环,直趋厉阴平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厉阴平沉忖有顷道:“好吧,你对他说去。”

  丫环移步至杜君平身旁,轻声道:“我家小姐请公子去里面说几句话。”

  杜君平知是厉若花,俊眉微皱道:“在下即刻便要起程,小姐有话请她来前面说吧。”

  丫环嘟着小嘴道:“你这人怎的如此寡情,难道说几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杜君平想想道:“好吧,请带路。”立起身来对公孙乔道:“大叔请稍坐片刻,平儿去去就来。”

  公孙乔欲言又止,心中虽然十分不愿,但他乃直性汉子,口词笨拙,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措词。

  杜君平瞥了他一眼,大步行出厅来,直向后院行去,厉若花虽是出身邪魔,对他总算不错,大丈夫恩怨分明,他不能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

  九洲镖行原是旧游之地,瞬刻已到后堂,只见厉若花似是满腹心事,玉手支颐坐在茶几之旁,杜君平拱拱手道:“姑娘有什么要对我说?”

  厉若花轻喟一声,摇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空椅之上。

  杜君平摇头道:“不用坐了,姑娘有何吩咐请说吧。”

  厉若花叹口气道;“我爹爹为夺你的剑谱,虽然做得过份一点,但找父女不惜开罪天地盟,助你避过危难,并于神风堡劫下令师伯云鹤道长,总算是恩怨抵销了。”

  杜君平大感困惑道:“令尊何时解救了在下的危难?”

  厉若花轻叹一声道:“你是故意装呆,还是真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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