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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五


  波攻不停,勇猛無匹的鐵甲騎士也似是受了那簫聲的感染,攻勢漸緩。終於,漸漸的停了下來。

  全場中只餘下滾龍王和雲九龍兩個人在作捨死忘生的惡戰。

  上官琦突然金刀一揮,大聲說道:「滾龍王作惡多端,咱們也用不著和他講什麼江湖道義、武林規矩,早日除掉他,就早日替人間除一大害。」縱身而上,一刀刺向滾龍王的背心。

  滾龍王力拒雲九龍全力猛攻,已近百招,也不過保持個不勝不敗之局,心中早已暗生驚駭,口發嘯聲,希望喚起四周的黑衣人群起助戰,卻不料又為那白髮老人的簫聲所阻,而且連那些隨同而來的鐵甲騎士也似受到了簫聲的感染,鬥志漸懈。

  原來,滾龍王招羅這些屬下時,深恐他們將來背叛自己,才想出用藥物控制之策,好讓他們死心塌地地為自己效命。但他羅致的人,大都是已經成名的武林人物,這些人中不乏有血氣剛猛性格之人,雖然明知自己服有定期發作的奇毒,但卻把生死置之度外,結伴反抗滾龍王的令諭,或是逃亡天涯,等待毒發而死。

  滾龍王為此大傷腦筋,費盡苦心,再研製出一種迷人神志的藥物,一經服用之後,使人靈智封閉,混然忘我。

  這樣一來,滾龍王收羅的屬下雖已可靠,但指使他們行動卻又大為困難,因為這些人靈智為藥物控制,變得痴痴呆呆,指揮起來,十分困難。

  但那滾龍王實為一個不世之才,一番沉思之後,終又被他想出一個辦法。

  他用幾種簡單的聲音來控制他們,為自己效死。

  但天下事有其利,必有其弊。這些人雖然不再背叛於他,但因服過迷神藥物之後,靈智全失,武功和體能都逐漸地開始衰退,雖然是才資兼具的高手,但卻漸失作用。

  那神簫老人自從上官琦和袁孝離去之後,救了身負重傷的雲九龍,為他療好傷勢,攜同來滾龍王府,暗中監視滾龍王的行動,策反滾龍王的部屬,發覺了滾龍王控制屬下的方法,立時悉心研究,把滾龍王用以控制屬下的聲音化入了簫聲之中,是以能用簫聲控制這些人的行動。

  且說上官琦加入戰圈和雲九龍聯手雙戰滾龍王,滾龍王立時被迫得有些手忙腳亂。

  要知雲九龍原本是武林中一代領袖,和滾龍王、歐陽統齊名江湖,近日又得神簫老人傳授絕技,武功更是精進,心中對滾龍王更是恨若刺骨,出手狠毒,招招充滿著仇恨,再加上官琦出手相助,滾龍王雖是一代梟雄,也有些招架不住這兩代才人的合力猛攻。

  這時,那些鐵甲騎士已然完全停手。葉一萍安然把這母女救出重圍,帶她們回到神簫老人身前,說道:「託師父神威,師母和師妹毫髮未傷。」

  那白髮老人緩緩回頭望了妻兒一眼,黯然嘆息一聲,道:「她中毒很深,但不知是否還能療治得好?」

  葉一萍道:「吉人天相,定當有救。」

  白髮老人微微一笑,又舉手吹起簫來。

  滾龍王隨帶的鐵甲騎士,已然全為簫聲控制,停下手來。

  遼闊的原野裡,站滿了人,但動手相搏的只有滾龍王、雲九龍和上官琦。

  滾龍王雖然藝兼天下之長,但他近年來縱情酒色,武功上大受影響,在雲九龍、上官琦兩人合力迫攻之下,漸感不支,眼看著隨來的鐵甲騎士亦都為簫聲所制,心中大為驚慌,一個失神,被雲九龍一掌拍在肩頭之上。

  上官琦一招「怒波橫舟」,橫裡削去,滾龍王一低頭,避過刀勢,但包頭青帕挾一片灰白髮,被上官琦刀勢削落,半寸之差,就削去滾龍王半個腦袋。

  滾龍王眼看已變成網中之魚,再不逃走,只怕難再有逃走的機會,強忍肩上傷痛,呼的一掌拍了出去,迫得雲九龍退了兩步。滾龍王借勢一個大翻身,躍出圈外。

  上官琦怒聲叱道:「還想走麼?你作惡多端,今日就是你惡貫滿盈之日。」喝聲中疾躍而起,連人帶刀,化作一道金虹,飛撲而去。

  但見滾龍王抬腕一振,蓬然一聲輕響,冒起一陣藍煙。

  上官琦不知那藍煙是否有毒,不敢逼近,匆忙中暗加衝力,橫掠藍煙而過,落出兩丈開外,待那藍煙散去,滾龍王早已不見。

  雲九龍經驗廣博,轉目一瞥間,果然見滾龍王已挺身而起,轉向正南奔去。

  上官琦金刀一揮,道:「雲師兄追上去吧!」

  雲九龍應了一聲好,兩人聯袂而起。

  突聞那白髮老人高聲叫道:「窮寇莫追,快些回來。」

  上官琦、雲九龍同時一沉真氣,停下腳步,大步走了回來。

  那白髮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滾龍王不過是初受大挫,他還有著無窮無盡的潛力。你們如若追了上去,萬一中他埋伏,那就得不償失了。」

  雲九龍道:「師父教訓的是,對這般窮凶極惡之人,不可掉以輕心。」

  白髮老人望了眼前的老妻嬌女一眼道:「她們母女還活世上,實大大出我意外。滾龍王的老謀深算,非我能及。唉!老夫不得不改變計劃,先要設法救她們了。」

  雲九龍心中一震,暗道:「滾龍王縱橫武林數十年,一直是氣焰萬丈,睥睨江湖,羽毛豐滿,手下效命的武林人物不下數千,東、南、西、北四大侯爵,更都是武林中一流人物,眼下能夠制服他的人物,實是寥寥無幾,你如一走,豈不是功敗垂成?」

  他心中雖然震動異常,但又不能勸阻師父,不讓他去救師母、師妹,只好默然不語。

  葉一萍眼看雲九龍不發一言,也只好默不作聲。

  上官琦四顧一眼,說道:「師父設法療救師母、師妹的傷勢,那也是理所當然,但眼下唯有師父的簫聲才能使滾龍王屬下受制,師父去後,留下這一局殘棋,何人能承擔得起?」

  白髮老人道:「你和雲莊主、葉大俠。」

  雲九龍和葉一萍都受過他救命之恩,傳技之情,早已認他作師,但那老人卻是不肯承認,也不堅拒。雲九龍和葉一萍對他說話時稱他師父,但他卻稱莊主和葉大俠。

  上官琦一皺眉頭忖道:好啊!這算是什麼稱呼?一個叫師父,一個稱莊主、大俠,唉!這一筆糊塗賬,怎麼算呢?

  雲九龍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師父,弟子有幾句不當之言,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神簫老人道:「你說吧!」

  雲九龍道:「那滾龍王雖然武功高強,藝兼天下諸門之長,但弟子自得恩師授以武功之後,已足可和他抗拒,可怕的是那些服過迷神藥物的屬下,這些人神志已失,悍不畏死,個個為他效命,而且其中不乏高手,弟子等無策對付,就算窮家幫傾盡全力,只怕也難抗拒得住──」他黯然嘆息一聲,接道:「眼下滾龍王連遭大挫,凶性已發,最近期內,必將大舉發動,慘屠武林同道,時間已然十分迫急。就算弟子等能夠會合窮家幫主,邀得少林等九大門派助戰,這一場惡戰下來,只怕整個的武林同道要傷亡到十之七八。師父慈恩廣濟,難道就不肯為天下武林消解去一次浩劫麼?」

  神簫老人雙目中寒光如電,掃掠了雲九龍等一眼,道:「你們可知道,為什麼我會把苦心研創出來的絕技傳授你們麼?」

  雲九龍、上官琦同聲說道:「這個弟子不知。」

  神簫老人道:「我武功、內力,或都在那滾龍王之上,但我雙腿已殘,行動不便,實已無法和滾龍王動手相搏。我要你們代我拒抗那滾龍王,所以才傳你們武功,但時間上,已不許我找一個傳我衣缽的弟子,費上十年八載工夫來造就他。你們都已有武功基礎,只要傳我招術就行了。你更是早已名震武林,論在江湖上的威名,那是尤強過我──」

  雲九龍道:「浪得虛名,如何能和師父的真實武功相比?」

  神簫老人嘆息道:「滾龍王未和我動手,他心中永遠是有些怕我,但如他和我動過一次手,他就不用怕我了──」

  他緩緩把目光由雲九龍、葉一萍、上官琦臉上掠過,接道:「現在,我分別傳你們每人一種武功,這也是僅有的壓箱底本領。」

  雲九龍、葉一萍齊聲說道:「師恩這等深重,要弟子等如何報答?」

  ▼第一一〇章 神蕭傳世

  神簫老人回頭望著上官琦道:「琦兒,你聰慧絕倫,又懂音律,我把這管銅簫,傳給你吧!」

  上官琦道:「弟子不會曲調。」

  神簫老人接道:「我教你。降服滾龍王的屬下,只不過是幾個簡單的音符,那並不難,一學就會;但如要吹得出神入化,隨心所欲,那就要靠你的天資和苦學了。」

  他愁苦的臉上忽泛現出一片歡愉之容,說道:「我一生對人料事,常有大錯,誤交滾龍王,更是終身一大憾事,但對武功和音律,卻有著一種特別天份。我過了人生最快樂的日子,和妻女安居在水光山色的家園中;我也度過最淒涼、最悲慘的生活,僻居荒山古寺,終日裡伴著鳥獸取樂,和無數的和尚屍體──」

  上官琦本想追問,但見那神簫老人說得興高采烈,只好忍了下去。

  只聽那神簫老人接道:「我由別人那招術中演化成自己的武功。」雲九龍道:「師父才慧過人,我等難及萬一。」

  神簫老人道:「不!創幾招,並非我引以為榮的──」他舉起了手中的銅簫,道:「這管銅簫,才是我引以為榮的事,它或將把我的簫聲永留於天地之間。」

  三人聽他說得鄭重其事,都不禁凝目望去。銅簫很短,只不過一尺二寸左右,外面看去,除了短一些之外,並無可稀奇之處。

  神簫老人舉起手中的銅簫,揚一揚,接道:「這管簫看上去無異常之處,實則化去我很多心血。除了這外面的一根銅管之外,裡面還有著一銅管,我自己替它取了一名字,叫做雙管簫。」

  上官琦道:「師父過去也很愛吹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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