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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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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大師高喧一聲佛號,大刀一揮,橫裡斬了過去。 二女眼看斬來的刀勢虎虎生風,不敢舉劍封架,一齊向後退去。 費公亮借勢緩過一口氣來,長矛搖揮,灑出一片寒芒,疾向二女攻出。他已知二女武功高強,非同小可,長矛之下,再不留情,全力施為,一味搶攻。 費公亮手中長矛施開,威力逐漸強大起來,只見一片矛光閃閃,兩個婢女被阻擋在丈餘之外,難越雷池一步。 這時,那手執盾牌的黑衣人卻是越聚越多,不下六七十人。 但五英卻也借這一段時光,運氣調息,傷者也借機會包紮一下傷勢。 這暫短一刻的時光,對久戰力疲、一直未能獲得休息的五英,實有著莫大的裨益。五人經過一段時間調息之後,取出懷中的牛肉、麥餅,食用一些,立時精神大振。 歐陽統卻悄悄無息地移動著身軀,向上官琦逼近過去。 他一直留心著上官琦和那黑衣女人的動手情形,眼看上官琦穴道受制,已無抗拒之能,必須相救不可,立時暗中運集功力,緩緩移了過去。 那黑衣女人制服了上官琦後,亦不再向前欺進,借他護身,四下張望,似在找尋什麼人一般。 歐陽統緩緩揚起了掌勢,暗中罩準那黑衣女人身上幾處要穴,說道:「夫人!快請放手。」 黑衣女人似是根本未聽到歐陽統的話一般,連頭也沒有轉動過一下。 歐陽統道:「咱們相距不過兩三尺遠,我已運集了功力指罩在你全身各處大穴之上,發如迅雷,你雖武功高強,也是難以讓避得開。」 那黑衣婦人緩緩轉動著臉上重厚的面紗,緩緩舉起手來,手指舉近前胸之前,突然一指向歐陽統點了過去。 一縷疾勁的指風,直擊過去,勢道凌厲異常。 歐陽統萬沒料到她會突施辣手,而且一指點來,竟然這般凌厲,形勢所迫,不得不揮掌封去。 兩人過手一招,歐陽統暗運功力,準備猝然施襲的準備,也因封架敵人這一指,盡棄前功。 那黑衣婦人點出一指後,突然說道:「當今的世上,我還只道只有一個滾龍王生具殘忍的性格,想不到舉世滔滔,盡都是這一等人。好吧──你們自己去殘殺吧!」放下了上官琦的右腕,緩緩轉身行去。 那四個正和費公亮、鐵木大師等動手相搏之人,眼看那黑衣婦人停下了手,立時各自一收長劍,齊齊向後退去。 重重木板掩遮的馬車中,傳出來唐璇的聲音,道:「夫人止步。」 那黑衣婦人微微一怔之下,但卻依言停下了腳步。 只聽唐璇高聲說道:「我等被圍於此,立足全命之地,方圓不過數丈。滾龍王令出如山,大軍潮湧而上,除非我等甘心束手就戮,非得殺人不可。」 那黑衣婦人慢慢地回過臉來說道:「這話倒也不錯。唉!可是這四周屍體如山,不下二百具,而且大部身體紫腫,不似兵刃所傷!」 唐璇道:「那是淬毒的銀針。」 忽聽一個女子聲音高聲叫道:「母后!」一個白衣少女,疾快地奔了出來。 上官琦目光一轉,見奔出之人正是奄奄一息的連雪嬌。 想不到那青衣人當真有著手回春之能,不大工夫,竟能使她重傷痊愈。 那黑衣婦人頭未轉動,但憑聽覺辨識,似是已聽出了連雪嬌的聲音,道:「你可是雪嬌麼?」 連雪嬌已奔近到那黑衣婦人身前,說道:「正是兒臣,母后萬安。」盈盈拜了下去。 那黑衣婦人緩緩伸出手來,扶起了連雪嬌,道:「聽說你已經背叛了你的義父,可有此事麼?」 連雪嬌道:「義父在兒臣身上下了附骨毒針。」 黑衣婦人忽然長長嘆息一聲,道:「看橫屍遍野,血流成渠,真叫我難明白武林中的是非恩怨,何正何邪?」 鐵木大師合掌說道:「阿彌陀佛。頑惡難度,老衲等也只有以殺止殺了。」 黑衣女人異常柔和地低聲對連雪嬌道:「孩子,你可以跟我回家麼?」 連雪嬌猶豫了一陣,道:「兒臣不願再回去了。」 黑衣女人放開了連雪嬌,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再勉強你了──」 她黯然嘆息一聲,道:「看這遍地死屍,我也不願再勸止你義父了。唉!他為人誠然不好,雙手血腥,造成無數的殺孽,但這些人能一口氣殺了這樣多的人,也都不是好人了。」 連雪嬌道:「這班人都是當今江湖上名重一時的大俠,個個正人君子,殺了這樣多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目光一掃那手執盾牌、包圍在四周的黑衣人,道:「母后請看,你只要一離此地,那些手執盾牌的黑衣人立時將分四面八方地衝了上來。這些人為了自保,自然是非要出手不可了。」 黑衣女人沉吟了良久,道:「這話也是不錯。」 連雪嬌道:「當今之世,只有你一人可以勸阻義父的胡作非為,也只有母后之言,他才不敢不聽。如若母后能夠勸請義父撤下人手,這一場殺劫當可免去了。」 正說話之中,忽聽蹄聲得得,幾騎健馬直衝而來。當先一人,面色冷漠得毫無表情,正是滾龍王。在他身後,緊隨著一個黑髯垂胸,年約五旬的黑衣大漢。 連雪嬌一見滾龍王,心裡不自覺地就泛起一股寒氣,低聲對那黑衣女人道:「母后萬安,兒臣要告退了。」急步向後退去。 滾龍王兩道冷峻的目光,怔怔地盯注在連雪嬌的身上,那毫無表情的肌肉,也緩緩抽動了兩下,高聲說道:「唐璇,你看看什麼人來了?」 只聽唐璇高聲說道:「三師叔別來無恙?小侄唐璇這廂有禮了。」 那黑衣人冷冷說道:「你怎麼不現身出來見我呢?」 唐璇道:「小侄不會武功一事,三師叔想是知道的了。我如站在這掩身的車外,單是我那師兄就未必會放過我了。」 那黑衣人似是被唐璇幾句反問之言激起了怒火,道:「見了尊長,仍不見下車迎接,那是目無師倫──」 唐璇道:「師叔言重了,叫小侄如何敢當?」 那黑衣人怒吼道:「你既無禮,那就不能怪我無情!」探手入懷,摸出一粒紅色的彈子,抖手向唐璇的木車上面擊去。 歐陽統本待出手阻止,但因聽得唐璇口稱師叔,不禁心中猶豫起來,眼看那紅色的彈丸,挾著銳嘯之風,飛了過去,也未出手阻擋。 只聽砰的一聲,那紅色的彈丸突然爆炸開來,化成一團紅色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這火焰頑強無比,燃燒範圍擴展得十分迅快,片刻之間,那紅色的火焰已擴展成數尺方圓。 歐陽統吃了一驚,暗道:「這暗器如此霸道,如若擊中人身,豈不也要熊熊不息地燃燒起來,怎生想個法兒克制住它才好──」 忖思之間,那黑衣人又從懷中摸出一粒紅色的彈丸扣在手中。 歐陽統眼看唐璇存身的木車之上,火光熊熊而燃,半個車面盡力火焰籠罩,如若再被他擊上一粒,那還得了!隨手抓過來一柄長矛,潛運內力,大喝一聲,欺身而上,矛光閃閃地直向那黑衣人當心挑去。 他動作奇快,那黑衣人手扣彈丸尚未打出,歐陽統的長矛已到。 只聽滾龍王冷哼一聲,右手橫裡一抄,巧快絕倫地抓住了歐陽統刺出的長矛。 這一招驚險萬狀,震動全場,歐陽統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滾龍王腕勢一挫,喝道:「撒手!」 歐陽統道:「未必見得。」潛運內力,一穩長矛。 滾龍王一帶未動,突然向前一送,人也隨勢而進,踢出一腿。 這一拉一推之力,無不各盡猛力。歐陽統被他一推,長矛失勢,身子向後一挫,不由得退了兩步。說時遲,那時快,雙足還未站穩,滾龍王的右腳已到。 匆忙之間,歐陽統左掌一揮,斜斜切了下去。 滾龍王急將右腳一收,左腳緊隨踢出,此名為鴛鴦連環腿,倏忽之間,已連續踢出五腿,直迫得歐陽統連退三步。 這當兒,五英早已取下隨身攜帶的水壺,向那火焰瀰漫的木車上面澆去。 哪知水到火熄,水去重燃,只要尚有餘一點火星,那火勢就一直無法熄去。 費公亮隨手抄起一把大砍刀,疾衝而上,一招「橫斷雲山」,疾向那黑衣人攔腰斬去。 只聽一聲冷笑,黑衣人身後突然迅速地閃出一個身著藍衣的英挺少年,左手摺扇一點大砍刀,右手一揚,突然由袖口之中,飛出一道寒芒,矯若遊龍,盤旋而出,疾向費公亮飛擊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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