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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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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道:「不錯。」 怪老人望望袁孝,笑道:「一個被猴娃兒抓死,你被活捉,眼下這白馬山中,還有你們一個人了。」 那大漢聽口氣,覺出有些不對,但又不敢不答那怪老人的問話,只好點點頭,道:「是啊!」 怪老人微微一笑,道:「你那活著的同伴,不知是否知道你來這古寺之中?」 那大漢沉吟了良久,道:「我們入山之時,各奔一個方向,約定在七日之後,在一處山口相會,他們是否知道我到了這古寺之中,那就不知道了。」 怪老人回頭望了上官琦一眼,說道:「我們如若不把這人殺死,放他回去,他定要洩露此寺秘密,勢必要引起甚多麻煩。」 上官琦暗忖道:「這話倒是不錯。」接著,輕輕嘆息一聲,又答道:「師父話雖不錯,但他和我們無冤無仇,平白無故地把他殺掉,難免有不安之感。」 怪老人笑道:「如不殺他,我們日後就永無安枕之日了。」 那大漢目中現出乞求之色,凝注在上官琦臉上。 上官琦沉吟了一陣,道:「師父,咱們能不能想個法子,讓他別說出寺中之事──」 怪老人不待上官琦話完,冷冷接道:「綠林人物心地最是險詐,這法子我想不出,你自己想吧!」閉上雙目,運氣調息,大有不聞不問之概。 上官琦心中暗自笑道:「此人一把年紀了,但卻仍然不脫童心。」 那大漢忽然嘆息一聲,道:「你們把我殺了吧!我離開此地之後,如果不把見聞之事,告訴總瓢把子,也是難免一死,而且死狀奇慘,倒不如現在死了乾脆。」 上官琦聽得微微一怔,道:「你深入白馬山來,可是來找我師父的麼?」 那大漢搖頭說道:「不是,我雖不知那人姓名,但卻有他的圖像。你師父一點也不像我們尋找之人。」 上官琦道:「這就是了,既然知我們無干無涉,你不說也不算有違規戒,你們總瓢把子,為什麼要殺你?」 那大漢道:「凡是滾龍王手下之人,均不能對他有一點隱瞞;而且他耳目靈敏,想瞞他,也瞞不過。日後被他查了出來,決難逃過厄運,如其到時受苦刑,倒不如現在死了的好,只求你們別使我歷盡折磨再死,我就感激不盡了。」 上官琦愈聽愈感奇怪,忍不住問道:「天涯這等遼闊,何處不可安身立命,你只要不再在綠林中混,他如何能找得著你?」 那大漢苦笑一下,道:「他不用找我們,一年之後,我們就會自行死去,而且死得淒慘無比。」 上官琦道:「這些事,未聞未見,我越聽越不明白了。」 那大漢目光轉動,望了那老人一眼,只見他雙目緊閉,狀如老僧入定,連一點呼吸之聲也聽不到。又把目光轉投到上官琦臉上,接道:「如是你師父一聽,恐怕早已想到了──」 他十分吃力地移動一下身子,接道:「凡是那滾龍王的下屬,入門之前,必先要立下重誓,終生一世不能背叛──」 上官琦道:「你可是怕那誓言靈驗,故而不敢背叛於他?」 那大漢搖頭接道:「除了立下重誓之後,還得飲上幾杯水酒,毛病就出在那酒中了。」 上官琦仍然聽不明白,問道:「酒中又有了什麼毛病?」 那大漢道:「酒中早已下了極毒的毒藥,在我們入門之後,就已注定終生受他控制、奴役的命運了──」 他微微頓了一頓之後道:「我們雖然服了絕毒的藥物,但當時自己並不知道。直待第一次藥性發作之後,使你熬受了幾天痛苦之後,他才派人給你送來解藥,那痛苦非疼非癢,實非一個人所能忍受。」 說來臉上神色大變,似是對藥性發作之苦,心中仍有餘悸。 上官琦略一忖思,道:「你在第一次藥性發作之時,就不知延醫診治麼?」 那大漢道:「他那藥物無色無味,服用之時,也感覺不到。但發作之時,卻如蟲蟻穿心,蠕行於筋骨之中,縱然是鐵打金剛,也受他不了。雖有名醫診斷,也查不出病源何在,除非服下他送來的解藥,就無法安靜下來。」 上官琦嘆道:「他給你們服用的是什麼毒物,竟這等厲害?」 那大漢道:「蠱。」 上官琦追隨師父之時,聽他談過苗人養蠱之事,不禁吃了一驚,道:「啊呀!」 怪大漢黯然接道:「他養這蠱,極為特殊,服用之後,有一定發作時間。發作時雖叫人難以忍受,但平常卻和常人一般。如果你不背叛於他,每隔上半年,他就給你服用一次解藥,那就如平常之人一般,既無異常感覺,也不妨礙武功進境。」 上官琦道:「所有入他門下之人,都服有蠱毒麼?」 那大漢道:「除了幾個知己的朋友之外,誰也不願談論此事,據我想來,大概都有服有蠱毒。至於他那幾個貼身相護之人,是否也服有蠱毒,那就不知道了。」 上官琦忽對眼前的大漢,生出了同情之心,不自禁地嘆息一聲,道:「你現在算算看,距那蠱毒發作,還有好長時間?」 那大漢道:「不用算啦,大概還有半個月吧!不過,我身邊帶有解藥,屆時用水服下,可以再延長半年時光。凡是受他之命,外出作事之人,如果不能在半年之內回去,他都給予一次服用的解藥,但頂多可延長半年時光,半年之後,再不回去,蠱毒就又發作了。」 上官琦道:「你就不會把那解藥交付一位名醫,讓他多配幾副,不就可以擺脫他的控制了麼?」 那大漢搖搖頭道:「他這解藥之中,不知混合了一種什麼藥物,極是難得,縱然不惜重資,也難買到。」 忽見那緊閉雙目的老人,睜開了眼睛接道:「蠱有數十餘種,每種都有牠特殊之處。除了養蠱之人以外,別人極難找出解藥。有一種被養蠱人本身精血餵過之蠱,和他心靈感應相通,不論你逃到天涯海角,只要遇上困難凶險,他都能得到預兆──」 上官琦道:「師父見聞廣博,難道也沒有救治的法子麼?」 怪老人搖搖頭說道:「除非精於此道之人,無能插手相救,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那大漢忽然大聲說道:「我死了之後,你們替我挖個深坑埋起,免得遺害他人!」 怪老人道:「最好用火燒去屍體,才能永絕後患。」 那大漢沉忖了一陣,道:「好吧!不過我還有一段時光好活──」他似是突然覺得自己請求過苛,決難獲得答允,倏然間,住口不言。 那怪老人竟似未聞其言,側臉望著袁孝說道:「你殺死那人的屍體何在?」 袁孝道:「被我丟到山谷中了,只怕早已被野獸吃去了。」 那怪老人道:「如若他那蠱毒,有感染之力,食用他屍體的野獸只怕也要中毒。」 上官琦目睹那大漢沮喪痛苦神情,心中甚感不安,仰臉向窗外望去,心中暗暗忖道:「江湖之上,原來有著這樣多的凶險,巧取豪奪,血腥屠殺,手段殘酷之極。我如學成武功,日後自是難免在江湖上面行走,萬一也被下了毒,受人鉗制,終生一世,為人奴役,此等之事,想來實在叫人不安──」 那怪老人目睹上官琦投注窗外,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立時低聲叫道:「琦兒,你在想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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