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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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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老人雙手微微一按後壁間,縱身躍落到窗口處,坐下說道:「你相信人死了還能復生麼?」 上官琦道:「晚輩雖然不信,但今日一見師父死而復活之事,心中實感費解。」 那怪老人道:「別說你不信,我也不信死了能夠復生,我根本就沒有死啊!」 上官琦吃了一驚,道:「師父閉氣不出,暫停呼吸,那也罷了。但全身穴道似都封了起來,身軀也開始僵冷了,不知何故?」 怪老人笑道:「我用真氣把全身穴道封起,再用『龜息』之法,把呼吸閉住,身體自然僵冷了,要不然也瞞你不過。」 上官琦聽得怔了一怔道:「原來一個人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有這多妙用!」 那怪老人哈哈大笑,道:「我雖然耍用詐術,把你收到門下,但也存下了殺你之心,假如剛才你稍生貪念,現在已經被埋到你自挖的土坑中了!」 上官琦笑道:「如若弟子剛才真的心生貪念,想謀師父金劍明珠,出其不意,突下辣手,用那柄短劍暗算你老人家,師父正在運氣封穴裝死之時,只怕難以逃得過那突然一擊。」 怪老人笑道:「老夫是何等之人,豈還能受你暗算?只要殺機一動,定然要流現於神色之間,不容你揮劍傷我,我已出手點中你死穴了」 上官琦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我又自行拜過師父,出口之言,再難收回。日後下山尋師,我這點武功,也難有助師父,倒不如將錯就錯,拜他門下。」 那怪老人目睹上官琦神色,突然冷笑一聲,道:「小娃兒,你在轉什麼念頭?需知老夫不是好惹之人,如想虛心假意,認我作師,學我武功,然後再叛我而去,那可是自尋死路。」 上官琦正容說道:「我既然拜你門下,自然把你看作尊長,豈能再生異心!」 怪老人突然一瞪雙目,兩道冷電般的目光,直逼在上官琦臉上,冷冷說道:「江湖上險詐無比,我怎能知道你言出肺腑?」 上官琦臉色大變,仰臉望著樓頂,自言自語地說道:「弟子如若存心奸詐,必遭天譴。」 袁孝對兩人對答之言,雖難完全聽懂,但他卻瞧出了上官琦神情不對,突然低嘯一聲,作出欲撲之勢,雙目盯在那怪老人身上。只要他一有不利上官琦的舉動,立時將以迅雷絕倫的勁勢,撲擊過去。 忽聽那怪老人嘆息一聲,說道:「老夫實已被人騙怕,不論對何等之人,都存了戒備之心。」 他自解自嘲大笑了一陣,道:「不過咱們雖有師徒名份,但我卻已無再求你為我作事之心。我只要傳你武功,使我這身辛苦得來的武功,能在世間有個傳人,也就是了。」 上官琦道:「我既拜在你的門下,師門之恨,自當一肩承擔。」 那怪老人喜道:「此話可是當真麼?」 上官琦道:「弟子怎敢對師父口出戲言。」 那怪老人沉吟了一陣,突然搖頭說道:「算了吧!你縱然能得我全部真傳,只怕功力也非那人敵手。」 上官琦道:「弟子一年不敵,就再練一年;十年不敵,就再下十年苦功,總有一天高過那人。」 那怪老人黯然笑道:「如你終生一世,不是他的敵手,豈不一生難以為我洗雪心頭之恨麼?」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那怪老人突然一整臉色,道:「學武之道,首要意正心誠,胸無雜念。」 上官琦聽他忽然之間述起武功要訣,趕忙把心中雜念澄清,凝神靜聽。 只聽那怪老人繼續說道:「練武三訣,練力、養氣、取巧。武功一道,雖然博大無際,但均難出此三訣之外。」 上官琦想了一陣,道:「不錯,各門各派的武功,大概都不出此三訣。」 那怪老人微微一笑,道:「但這三訣之中,卻包羅萬象,千變萬化。聽起來簡簡單單,但如想把這三訣練好,卻非一件容易之事。窮一人生平的精力,也難把三訣練集大成,而且練力、養氣、取巧,分則各成一門,合則脈絡一貫。天下武林人物雖都知此三訣為習武之宗,但大都無法把這三訣顯然劃分,渾渾茫茫,難作區別,因此練將起來,亦難分頭並進,徒耗時日。直至各有大成之後,始能由熟生悟,運用隨心,把三訣合一運用克敵。但大部之人,也只知自身功力精進,武技純熟,一舉一動之間,都可克敵,還難了悟到三訣合一運用之妙。」 上官琦聽他簡簡單單,述出武功要義,精大博異的武功,他竟以極平易六字形容出來,聽來平平常常,實則那句平常之言,大都是練武之人夢寐難解之事。越想越覺他見解過人,油生敬服之心,長長嘆息一聲,讚道:「師父由大入微,以最平易的言詞,述說出武功奧秘,實叫弟子敬佩得五體投地。」 那怪老人聽得上官琦頌讚之言,臉上忽然泛現出歡愉之容,笑道:「如果當今武林之中,有人能把六字三訣,劃分成三個階段,齊頭並進,不知是否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上官琦忖思了良久,答道:「就情而論,也許能夠;不過練力、養氣、取巧,雖然分成三訣,但其仍有著難以分割的關係。力為本,氣為宗,巧為用,三訣合一運用,始可克敵制勝。」 那怪老人微微一笑,道:「看來你倒是有點過人的聰明。不過這合而為一的三訣,雖是脈絡難分,互為其用,但並非絕然不可劃分。如若能把三訣之妙,各成一門單純的武功,俟有小成之後,再把它合一克敵,豈不迎刃而解?習練之時,化繁為簡;運用之時,再由簡入繁,修為之上,減去了大半時間,運用卻又收各極其能之效。」 上官琦聽得怔了一怔,道:「師父高論,使弟子茅塞頓開,受益不淺。」 那怪老人隨手推開窗門,抬頭望著天上一片雲彩,莊肅悠慢地說道:「這道理雖極淺顯,但卻耗消老夫幾十年的歲月。除了特種獨門的功夫之外,大概天下武學,都難脫此要義了──」 他微微一頓,突然轉頭望著上官琦,接道:「你已拜在我的門下,師徒名份已定,以後的事,該是我如何傳你武功了,是也不是?」 上官琦道:「師父傳授弟子武功,弟子也該有一些敬師之禮才對──」 那怪老人搖搖頭笑道:「這敬師之禮,免了算啦。」凝目望著天際,若有所思。 上官琦暗暗忖道:「是啦!他把我收歸門下之心,無非想要我替他報仇,現下大概是要我答應他報仇之事。」 心念一轉,慨然說道:「弟子如能學成武功,自當替師父一雪──」 那怪老人連連搖手,阻止上官琦再說下去,接道:「我已說過不再要你為我做事了,何況你也未必能為我報得了仇。」 上官琦暗道:「這就奇了,既然未存讓我為他效勞之心,何以肯傳我武功?」 只聽那怪老人嘆息一聲,說道:「我想一個人要是陪我在這荒寺之中,過上十年八年,定然會有寂寞之感。」 上官琦暗暗想道:「此言倒也不錯。我雙親俱在,師父生死未卜,如果十年不許我離開這荒寺一步,那可是大感為難的事。」當下說道:「弟子雙親俱在,如果師父十年內不許我下山探望雙親一次,縱是絕世神功,弟子也難專心學習。」 那怪老人嘆息一聲,道:「我傳你的武功,雖非絕世神功。但就當今武林之中而論,也該算是罕難見到的手法。我生平之中,除了鳥獸之外,再也找不出朋友來,也未收到一個弟子,這身武功世間能夠知道之人,寥寥可數。如不傳人,那就罷了;既要傳人,必得要學到我十之六七,才算不負一番辛苦。我算來算去,這段時光,最少也得八年。八年歲月,雖不太長,但在人生一段旅程之上,也不算太短了。」 上官琦微一沉思道:「只要師父能容兩年返歸故里,探望雙親一次,留居上十天八天,再趕回來學習,就算十年以上,弟子也不在乎。」 那怪老人搖頭說道:「我這身武功,大都是極具威力之學。除了拳掌兵刃上的變化之外,對敵過招之中,還夾雜各門獨特功夫的運用。如在未集大成之前離我而去,不但將前功盡棄,而且人亦變得極易受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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