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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怪老人冷冷接道:「內功一道,博深精遠,學之不盡。何況我所授於你的,乃武學中一大奧秘,快些調勻呼吸,聽我指授你入學法門。」

  上官琦雖然疑慮重重,但卻不自主依照吩咐之言,盤膝坐好,調勻了呼吸。

  只聽那怪老人低沉的聲音,圍繞耳際,道:「閉上雙目,澄清雜念,凝神內視,五心向天。」

  上官琦依言施為,聽到五心向天之時,陡然睜開雙目,問道:「何謂五心?」

  怪老人忽然微微一笑,道:「五心者──」忽然住口不言,側耳靜聽。

  上官琦凝神聽去,除聞得蕭蕭山風外,再難聽得一點可疑的聲息。

  正待開口相詢,忽見那怪老人臉色一整,說道:「不能學啦──快把所有窗子關好。」

  上官琦看他說得神色莊嚴,只好站起身子,把四周窗子,一齊關上。

  怪老人一指左面窗子,說道:「你可藏在那扇窗下看熱鬧,不管遇到什麼驚駭之事,都不許大驚小怪,發出聲息。」

  上官琦瞧了那老人一眼,才轉臉向窗外看去,心中暗暗罵道:故弄玄虛,下次再有機會離開這古剎之時,決不再回來了──

  心念未息,耳際間又響起那怪老人的聲音,道:「來人乃西藏密宗一支中的高手,你要留心看他武功和中原武學,有何不同之處。」

  聲音甫落,遙見一點紅影,風馳電奔而來。

  片刻之間,已入古剎,停身在一座屋脊之上。

  上官琦定神看去,只見來人身材奇高,足足有八尺以上。頭上金箍束髮,身披大紅僧袍,頂門之上,有一塊鴨蛋大小的疤痕。站在屋脊之上,四下張望一眼,突然振臂而起,拔身三丈多高,懸空打了一個轉身,頭下腳上,流星般疾射而下,一起一落之勢,足足有四丈多遠。

  這等舉世罕見的輕功身法,只瞧得上官琦倒吸一口涼氣,暗道:「看來武功一道,當真是學無止境了。」

  這等荒涼的古剎,陡然之間,來了這麼一個西域高手,實是一件大為難解之事。上官琦雖然覺出了事非尋常,但卻想不出原因何在。但他又不願開口問那怪老人,只好悶在肚裡發急。

  忽聽一聲怪嘯,起自經樓之下,緊接著響起了沉重的步履之聲。

  上官琦一聽那步履之聲,立時辨出正有人步行在樓梯之上,而且步履雜亂,似非一人。

  他默數著那步履之聲,由重轉輕,似是人已登上經樓。

  只聽一人咭哩瓜拉地叫了幾句,立時有人隨著叫了起來,除了可從嗓門粗細之中,辨出是兩個人在談話之外,卻無法聽懂兩人說些什麼。

  他回頭瞧了那怪老人一眼,只見他側耳靜聽,似是十分入神,心中甚感奇怪,暗道:「這兩個談話之人,不是用的維語,定是藏語。中原之人,能解這等語言的人,極是少見。這斷腿老人聽得這般津津有味,難道他真能聽懂不成?」

  但聞兩人咭哩瓜拉談了一陣之後,重又響起沉重步履之聲,似已下樓而去,逐漸消失不聞。

  上官琦心中雖有很多事,想問那老人,但一想到問他何謂五心時,那怪老人的得意神色,立時勉強忍下好奇之念。

  彼此之間沉默了一頓飯工夫之久,那怪老人突然轉了過來,笑問上官琦道:「你聽懂那兩個藏僧談的什麼話麼?」

  上官琦道:「晚生不通藏語。」

  怪老人微微一笑道:「他們雖是藏僧,但卻說的是維語!」

  上官琦道:「老前輩當真能聽懂維語麼?」

  怪老人道:「難道老朽會騙你不成?」

  上官琦見他孤傲之中,還帶著幾分渾樸天真之氣,不覺心中暗暗忖道:「此人雖是喜怒難測,但還保有至純的天性。」當下答道:「老人家既通維語,但不知他們說些什麼?」

  怪老人應道:「你可曾在那經樓之上,留下什麼痕跡麼?」

  上官琦點點頭,還未來得及答話,那怪老人已搶先說道:「是啦!一個藏僧發現了你留下痕跡,指說這古剎之中定然暗藏有人,主張大肆搜查。另一個卻說那痕跡不一定是人所留,就算對方在這古剎之中,布下埋伏,也沒有什麼可怕。兩人你言我語爭執了半天,才下樓而去──」

  說了一半,突然似想起什麼緊要之事,倏而住口不言,左掌一按地,飛到閣樓一角,打開那黑色箱子,取出一粒紅色丹丸,合好箱蓋,一按地面,重又縱了回來,說道:「你先把這粒丹丸服下。」

  此人做事,想到就作,從不說明理由。

  上官琦微一猶豫,接過丹丸,吞了下去,問道:「兩個藏僧遙遙萬里跑到中原,卻找上這座古剎,不知是何用心?」

  ▼第六章 萬里河山

  怪老人突然雙目圓睜,神光炯炯,逼視上官琦的臉上說道:「這是一場震駭武林的賭技決賽,雙方都付出了龐大無比的賭注。唉!可是這等驚世駭俗的事,知道的人,竟是不多。」

  這幾句話,字字如巨雷貫耳一般,只聽得上官琦呆在當地,半晌工夫,才問道:「江湖之上,比武的事,倒是常見,大不了關連一人或數人的傷亡而已,賭注驚世駭俗,實叫晚輩難解。」

  怪老人搖手推開身旁一扇窗子,說道:「老夫雙腿未斷之前,足跡遍及大江南北,邊荒海角,見過了無數較技打賭之事,此事雖是不奇,奇的卻是雙方驚人的賭注。唉!如果他們真的能夠力行承諾之言,實使人難以料得後果。」

  上官琦道:「不知雙方賭的什麼?」

  怪老人目光投注遠天,緩緩說道:「一方賭注是終身為奴,連帶西域數省所有。另一方則是誘殺中原所有武林高手後,自廢武功退隱江湖,拱手奉讓十萬里錦繡河山。」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什麼,難道那打賭之人,是當今皇上不成?」

  怪老人搖搖頭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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