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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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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鹗只好把上官琦这几日经过之情,极为详尽他说了一遍,但却把上官琦学剑之事,隐了过去。 唐璇点头赞道:“果是一位仁侠之士,无怪他竟然自绝生机,不肯以功力和病势抗拒。” 杜天鹗道:“当真是如此么?” 唐璇道:“在我诊他的脉息之中,弱而不虚,病势虽重,但潜能充沛,静伏不动。” 杜天鹗长叹一声,道:“这么看将起来,他是极喜那位连姑娘了,才闹得心绪不宁,自绝生机。” 唐璇沉吟了一阵,突然抬头说道:“在下之见,上官兄这等作法,不但显示他的英雄气度,而且也成全了连姑娘和他的袁兄弟。” 杜天鹗略一沉忖道:“先生料事如神,当有出人意料精辟之论,敢请讲出,一开在下茅塞。” 唐璇微微一笑,道:“在下略通星卜之术,连姑娘美艳之中,透出一股刚劲之气,有丈夫风度,那该是主权之征。” 杜天鹗道:“一个女流,领袖群伦,如非具长才,谈何容易,这话说得不错。” 唐璇微微一笑,又道:“连雪娇外主握权,内蕴刚劲,而且聪明才智,尤似在这位上官兄之上。如果两人常在一起,连姑娘必然迁就个郎,甚至将放弃武功,改习针工,学作贤妻,这岂不耽误了她的才华──” 他微微一顿,轻轻叹息一声,道:“事无尽善,人无尽美。连雪娇如花容貌,匹配袁孝,固然在夫妇之间缺少些鱼水和谐之情,但对两人武功的成就却将有极大的帮助。那袁孝天生异禀,外拙内灵,但因自知容貌过丑,难配娇妻,必将把毕生精力用注于武功之上,自当身集大成。” 杜天鹗点头道:“先生的立论,真使人敬服。” 唐璇微微说道:“连雪娇傲骨凌人,虽觉夫婿容貌不配,亦必将克尽妇道,决不致移情变性,但兰闺寂寂,何以排遣这悠悠岁月?袁孝既不解柔情蜜意,连雪娇自不会妾意如绵,必将集中精力于行谋之上。此人心机料事决不在我唐璇之下,如能得──”忽然住口不言。 杜天鹗欠身说道:“先生日夜不得休息,今日看先生和初见先生之时,又见瘦弱了。恕我杜天鹗说一句放肆之言,看先生的气色──” 唐璇缓缓站起身来,接道:“有劳关爱。天不早了,杜兄也该早些休息一下。” 杜天鹗轻轻叹息一声,欠身作礼,缓步向外退去。将要走在门口之时,突然停了下来,道:“上官琦偏劳先生了。” 唐璇道:“杜兄放心,上官兄的神智只一清醒,在下当尽我力说服于他,让他放开愁怀。” 杜天鹗一抱拳,退了出去,早有一个灰衣人迎了上来,带他到一处清净的茅舍中休息。 这一段时日之中,杜天鹗一直没有好好地休息过,既要防备被滚龙王的手下识破,又要防备穷家帮的人误会,只因他身着黑衣卫队的衣装,一个失慎,势非引起双方的围剿不可。但他又必须经常和黑衣卫队中人接触,刺探滚龙王手下的动静。 这是一段艰苦的日子,随时随地充满着凶险死亡。 幸好滚龙王手下之人,大都已服用过迷神药物,彼此之间,情意冷淡,除了几个重要人物之外,大都不相往来。杜天鹗凭借着丰富的江湖阅历,混迹其间,得以讨巧,竟然被他安然渡过了十余天,但他在这些时日之中,耗心耗力,两俱劳疲,此刻得以找到了一处安全所在。 近月来的紧张,立时完全松懈下来,不知不觉间倒头睡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仁心仁术 这一阵好睡,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光,醒来时,只见红日映窗,不知是旭日初升,抑或是夕阳返照。 一声轻咳,来自室外,逍遥秀才唐璇手执折扇,缓步而入。 杜天鹗急急站起,迎了上去,道:“不知先生大驾到来,恕我有失迎迓之罪!” 唐璇摇头笑道:“杜兄为我们冒险犯难,供给了不少滚龙王的活动阴谋,敝帮主和在下都为之感激不尽了。” 杜天鹗道:“哪里,哪里,区区微劳,何足挂齿。” 日光照射下凝目望去,只见唐璇苍白的脸色上,隐隐泛现出困倦之色,不禁暗道了两声惭愧,忖道:“他一个全不解武功之人,身体又异常虚弱,但治事的精神,却是这等的认真,当真是难得得很。” 只听唐璇轻轻叹息一声,严肃地说道:“在下早想叫醒杜兄了,但见杜兄好梦正甜,不忍惊扰,故而相候到现在。” 杜天鹗听他说得十分严重,不禁微微一怔,道:“先生有什么指教?” 唐璇道:“令友的病势变化,大出了在下的预料──” 杜天鹗吃了一惊,道:“病得很厉害么?” 唐璇道:“迄今为止,神志一直没有清醒过一次。” 杜天鹗道:“可有性命之忧?” 唐璇道:“目下很难说,杜兄请去瞧瞧吧!” 杜天鹗一抱拳,道:“有劳先生带路。” 唐璇缓缓转身过去,大步而行,出了室门。 杜天鹗紧随在唐璇身后,走约七八丈,进入一棵大树下的茅舍。这是一座两间大小的茅屋,但室中却打扫得十分干净,靠壁处放着一张木榻,上官琦紧闭双目倒卧在木榻上面。 杜天鹗沉声喝道:“兄弟,病得很重么?”大步走了过去。 上官琦紧闭的双目,连睁也未睁动一下。 杜天鹗行近榻前,举手摸去,只觉他头上热烫,强烈异常,不禁心头一跳,失声说道:“他烧得这等厉害。” 唐璇轻轻叹一声,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上官兄的心已先死,万念俱灰。他虽已烧得神志晕迷,但他仍恍恍惚惚地记着那伤情痛心之事,不肯以本身功力和病势抗拒。唉!如无法说服他先有求生之志,这场病就异常难以疗治了。” 杜天鹗黯然一叹,道:“以先生的医术,如仍然无法挽救他垂危之命,只怕他生机已绝了。” 唐璇淡淡一笑,道:“杜兄不用心急,上官兄的病势虽然沉重,但并非完全无救,兄弟请杜兄来此,只想请杜兄决定一事。” 杜天鹗道:“什么事?” 唐璇道:“目下最为紧要之事,必须先使他神志清醒过来。不过,此刻要使他神志清醒,必须采用一种迅快的救急之法。兄弟怕他醒来之后,神志尚未尽复,不见杜兄守在身侧,引起误会。” 杜天鹗道:“听凭先生处理。” 唐璇回顾了门口一个灰衣人一眼,道:“准备好了么?” 那灰衣人道:“早已备好多时,等候先生吩咐。” 唐璇道:“你拿进来吧!” 灰衣大汉欠身应了一声,退了下去。片刻之后,两个大汉抬了一块七八尺长、两尺余宽的青石板,走了进来。两人身后,紧随着一个灰衣人,提着一桶冷水。 唐璇吩咐那两个灰衣人放下青石,把上官琦抬了上去,然后缓缓把一桶冷水,浇在上官琦的身上。 只听上官琦长长吁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目。 杜天鹗急急蹲了下去,说道:“兄弟,醒来么?” 上官琦目光转动,打量了四周一阵,道:“这是什么地方?滚龙王的属下可都退走了么?” 杜天鹗道:“咱们已入安全之地。那一位唐先生,你还认识么?”上官琦目光转动,打量了唐璇两眼,道:“我认识他。” 唐璇轻轻一挥折扇,缓步走了上去,道:“上官兄──” 上官琦淡淡一笑,缓缓闭上双目,道:“唐先生虽精医道,但也无法疗治好我的病势,不用多费心了。” 唐璇微微一笑,缓缓退出室外,招手唤过了杜天鹗,说道:“杜兄,他神志清醒,病情实非严重。在下先行退去,请杜兄劝他一劝,言词之间,以激动他生机为主。我已派人取来药物。一个时辰之后,在下再送药来。” 杜天鹗轻轻拍了拍上官琦的肩膀,道:“兄弟,你醒醒,我要和你谈几句话。” 上官琦淡淡说道:“不用谈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啦!” 杜天鹗吃了一惊,暗暗地忖道:“原来他当真毫无求生之志了。”当下重重地咳了一声,道:“你这般自绝生机,放任病势恶化,可是为了那位连姑娘么?” 上官琦似是把杜天鹗的一言一字,都听得十分清楚,凄凉一笑,默然不言。 杜天鹗轻轻叹了一声,道:“兄弟,情怀难遣,固是人生一大痛苦之事,但你岂不辜负了养元道长的授技之托?太极慧剑能否流传于世,这责任何等重大,何况你还承诺过养元道长,要尽力维护武当一门的安全呢?唉!兄弟,大丈夫一诺千金,岂可因儿女私情一时愁怀之苦,误了这等大事。” 上官琦霍然睁开双目,眼神闪了一闪,凝注在杜天鹗的脸上,道:“这么说来,我是不能死了?” 杜天鹗道:“何只不能,简直是不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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