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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素梅緩緩坐下身去,守在那白衣女的身側,眉目間泛現出重重憂慮。

  韓士公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問?但見素梅那付冷若冰霜的神情,擔心碰她釘子,不敢開口。

  較為活潑的香菊,也緊緊皺起了兩道柳眉,站在素梅身後。

  這是幅悽涼的畫面,每人都似有著重重的心事,愁眉苦臉的等待著,但心中卻是又空空洞洞,誰也說不出等待什麼?

  韓士公忍不住心頭一股悶氣,站起身來,道:「兩位姑娘在這裡守著他們,老朽到陣外走走去。」

  素梅緩緩抬起頭來,道:「不行,這陣中奧妙無窮,豈能是隨便走得出去的麼?」

  韓士公冷哼一聲,默然不言,心中卻是暗暗怒道:「我就不信,這幾根竹竿、木枝布的陣勢。當真能擋得住人?」

  抬頭望去,突見十幾個黑衣人,健步如飛而來。

  每人肩上,都抗著一捆木柴,堆在那竹陣之外。

  黑衣人川流不息的往來,片刻間,在這竹陣的四周,堆滿了木柴。

  韓士公本想告訴素梅、香菊,但見兩人全神貫注在那白衣女的身上,對其他的事,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雖已是六七十歲的人,但仍然帶一份赤子之心,心中賭氣,暗暗忖道:「哼!老朽這一把年紀了,難道不如你們兩個毛丫頭,沉得住氣麼?咱們等下去吧!就算他們放起一把火來,把咱們活活燒死此地,老夫也比你們多活了幾十年。」

  但見那木柴愈難愈多,片刻之間,已把竹陣全部圍了起來,已然難見四周的景物。

  素梅、香菊,仍然是毫無所覺,四道目光一直凝注在那白衣女的身上,似是在全神準備應變。

  韓士公暗暗忖道:「祇怕這兩個丫頭,全神貫注主人,沒有注意到陣外之變,得告訴她們一聲才好。」

  心念一轉,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姑娘──」

  二婢頭也未轉動一下,似是根本未聽到他呼叫之言。

  韓士公心中有氣,提高聲音說道:「我說兩個女娃兒,你們瞧到沒有?」

  素梅搖手說道:「別說話,好不好?」

  香菊卻伸出右手食指,放在櫻脣上,輕輕噓了一聲。

  韓士公心頭有氣,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夕陽西下,晚霞絢爛,天色已然是近黃昏的時分。

  林寒青當先醒了過來,啟開雙目,頓見陣外,堆滿了枯枝亂草,不禁心頭大駭,道:「韓兄,那陣外枯枝亂草,是何人堆起來的?」

  韓士公道:「梅花主人的屬下。」

  林寒青道:「他們堆下這柴草,那是要存心把我們燒死在此地了!」

  韓士公道:「大概是不錯吧!」

  林寒青看他面上仍有激忿之色,心中奇怪,笑道:「韓兄和誰生氣?」

  韓士公道:「還不是那兩個丫頭,兄弟,你趕快想法子出陣去,老夫倒是要和她們比比看,到底是那一個沉得住氣?」

  林寒青和他相處時間已久,對他為人,已甚了解,微微一笑,道:「韓兄,何苦和她們女孩兒家一般見識。」

  韓士公暗暗忖道:是啊!我這把年紀了,何苦和兩位小姑娘家生氣呢?不禁啞然一笑,道:「兄弟說的不錯,不過這兩個丫頭十分可惡,強敵在陣外堆積柴草,分明是想把咱們活活燒死此地,老夫幾次警告她們,兩個丫頭是理也不理,那我倒是要瞧瞧看,咱們誰怕死了?」

  林寒青暗暗笑道:「六七十歲的人,還和孩子一般模樣。」

  要知這韓士公,在江湖之上,闖蕩數十年,也就憑他一份急公好義,和待人熱誠的赤子之心,才能化凶為吉,有驚無險。

  轉頭看去,只見二婢各自執著那白衣女一雙玉手,盤膝閉目而坐,右掌和那白衣女掌心相抵,正以本身真氣渡入那白衣女的體內,助她復生。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道:「她一個多病之軀,柔弱女子,竟能輕談生死,不畏強暴,咱們堂堂男子,想來豈不慚!」

  韓士公道:「凡具有大智大慧者,必具有大勇,自不是常人能及。」

  林寒青道:「眼下處境險惡,陣外堆積如山的柴草,一旦燃燒起來、火勢定然十分凶惡,必需得早些設謀對策,我去助她醒來。」站起身來,橫移兩步,左手扶起那白衣女的身子,右掌抵在她背後「命門穴」上,暗運真氣,一股熱流,源源攻入那白衣女的體內。

  他功力深厚,遠非二婢能及,那白衣女蒼白的臉色上,逐漸泛昇起淡淡的紅暈,緊閉的雙目,緩緩啟開。

  素梅長長吁一口氣,道:「姑娘嚇死小婢們了。」

  白衣女目光轉動,四外望了一眼,回首對林寒青一笑道:「他們想燒死咱們。」

  林寒青道:「不錯,眼下這四周堆積的木材,已足夠燃燒上三四個時辰之久,別說火燒延蔓,燒入陣中了,就是那蒸人的熱氣,也要把咱們活活的烤焦了。」

  韓士公突然哈哈大笑道:「老夫活了這大年紀,闖蕩江湖數十年,坐過水牢,受過刀傷,單單是沒有嘗過大火燒烤的滋味,今日有幸,試試也好,反正老夫,已活了六十幾年。縱然被火燒死了,那也不算短壽啊!」

  林寒青知他心中仍然在生二婢的氣!心想勸他幾句,一時間卻是想不起適當的措詞。

  那白衣女略一沉吟,回顧了香菊、素梅一眼,說道:「你們兩個丫頭,怎麼開罪了老前輩,快些上前賠個禮去。」

  二婢不敢分辯,相互望了一眼,走上前去,躬身說道:「大人不見小人過,我們年幼無知,開罪了韓老前輩,我們姐妹這裡陪罪了。」齊齊斂了一禮。

  這一來,韓士公倒是覺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聲說道:「那裡,那裡,老朽這把年紀了,和你們這些女孩子鬧氣,想起來慚愧的很。」

  香菊揚了揚柳眉兒問道:「韓老前輩,我們姐妹罪也陪過了,韓老前輩的氣也消了,但卻不知我們兩姐妹何時開罪了老前輩?」

  素梅淡淡一笑,接道:「還望老前輩指點、指點,也免得我們姐妹日後再犯?」

  韓士公只覺臉上熱辣的難過,卻是說不出二女之錯。

  白衣女接口道:「對長者說話不敬,神色不恭,處處都是錯,那裡還用指出來,還不給我退下去。」

  二婢應了一聲,退到那白衣女的身後。

  林寒青怕韓士公下不了臺,搬轉話題,接口說道:「姑娘,咱們得設法出陣,難道坐在這裡等他們燒死不成?」

  白衣女沉吟了一陣,道:「咱們出不去,如若強行出陣,勢必要造成重大的傷亡!」

  韓士公道:「老朽一把年紀,死不足惜,但幾位都正值青春年華,豈可輕踐性命,如其坐以待斃,倒不如衝出陣去,拼他一下,走得一個是一個。」

  白衣女道:「不能逞匹夫之勇,衝出陣去,也不願坐以待斃,自絕生機。」

  韓士公道:「兩者皆不可取,倒使老朽想不明白,該當如何了?」

  白衣女道:「咱們要安然脫險。」

  韓士公四下望了一陣,搖頭,道。「除非咱們生了翅膀,飛上天去。」

  白衣女笑道:「老前輩祇想到上天,但卻忘了咱們可以入地。」

  韓士公道:「姑娘之意,可是說咱們挖個地道,跑出去麼?但老朽之見,這辦法卻是萬萬的行它不通?」

  白衣女道:「如是挖一個地道,直達堆集的木柴之外,自然是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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