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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韩士公笑道:“天南双侠那是高称他们了,其实,这两人应该是天南二怪,二怪虽然上冠天南二字,但却经常在大江南北走动。”

  林寒青奇道:“这就使在下不明白了。”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老弟,难怪你听得胡涂,不明两人底蕴之人,谁也无法听得明白,唉!说这话该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天南二怪,经常在中原武林出现,这一男一女,不正不邪,做人处世都以个人的好恶为主,因此开罪了不少武林同道,被中原武林同道,联手围攻,双双身负重伤,此后二十年,未再见二人出现江湖,二十年后,二人重返中原,联袂歼仇,连杀了一十八位武林高手,因而声名大噪。”

  谈话之间,已进入了待客茅舍。

  寒月迎立门口,白了韩士公一眼,冷冷说道:“一把年纪了,做起事来仍然是没规没矩。”

  韩士公怔了一怔,怒道:“小丫头,你骂那个?”

  寒月道:“谁骂你了,说说你不行么?”

  韩士公道:“老夫年过甲子,还要你个毛丫头来管教不成?”

  寒月冷笑一声,道:“有志不在年高,你活了几十岁,见过的不能算少,还要赶着去看热闹,触犯了人家连云庐中的规矩。”

  韩士公一时无言可答,默然不语的坐了下去。

  寒月得理不让人,继续接道:“天鹤道长最忌来客胡自乱撞,你们跑出去看人搏斗,犯了山中之忌,天鹤道长纵然看在我们老主人的份上,隐忍不发,但他如转告了我家老主人,我只怕要挨上一顿好打。”

  林寒青只觉她讲的句句在理,无言可驳,不禁一皱眉头,说道:“姑娘说的是,如若你家老主人当真的怪罪下来,在下尽己所能,替姑娘担待下来就是。”

  寒月仰起脸儿,望着屋顶,缓缓的接道:“如你肯答应把那一瓶千年参丸送给我家姑娘,也许可得我家老主人欢心,免了我一顿责罚。”

  林寒青叹道:“那瓶千年参丸,早已失去,我纵然愿意奉送,也是无可奈何。”

  寒月道:“那不要紧,我家老主人的性格,一向是非礼勿动,只要你答应相送,追随失物之事,自由我家老主人出面追讨,不管你的事了。”

  林寒青想到那瓶子年参丸,关系着周簧生死,如若答允相赠,日后不便再改口相讨,一时之间,心中好生为难,沉吟了良久,道:“这个,容在下想想再说吧!”

  韩士公摇摇头,道:“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老夫活了这把年纪,仍然着了一个毛丫头的道儿,当真是惭愧得很。”

  寒月丝毫不以为传,反而嫣然一笑,道:“有朝一日,你有缘得见我家小姐一面,哼──”

  韩士公接道:“见了她又怎么样么?”

  寒月笑道:“别看你一把年纪,见闻甚多,她卖了你,你也不会知道的。”

  韩士公道:“老夫不信有此等事。”

  寒月道:“不信你就试试──”忽的黯然一叹,接道:“但愿上苍相怜,保佑小姐病势好转,也好让天下须眉,见识见识她的才能──”

  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寒月未完之言。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道童,当门而立,面色冷漠,扫掠了三人一眼,道:“家师有请三位。”

  韩士公霍然站起,一语不发的大步向外行去。

  此人年纪虽大,但生性火暴,最是受不得别人的轻藐、闲气。

  林寒青和寒月鱼贯随行,出了茅室。

  那道童引导着三人,走进了正中一所广大的茅屋中。

  敞厅里早已有人相候,除了天鹤道长之外,还有一个白发童颜的老者。

  只见寒月急急奔了过去,对那白发老人,拜了下去,道:“寒月叩见老爷。”

  那老人除了满头雪发和一对灰白的眉毛外,再也无法找出一点老迈的痕迹,但他的眉宇间,却泛涌出重重的忧虑。

  只见他轻挥左手,说道:“你起来。”

  寒月站起身子,低声对那白发老人说道:“老爷如若断去那两人手上铁铐,他就奉送一瓶千年参丸,疗治小姐的重症。”

  林寒青听得心头大急,还未来及开口,那白发人已接口说道:“老夫先代小女谢过。”缓步走了过来,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扬腕一挥,林寒青手中铁铐,应手而断。

  韩士公目光一掠那短剑,失声叫道:“鱼肠剑。”

  白发老人淡淡一笑道:“不错,兄台倒是识货人。”短剑再挥,挑断了韩士公手上的铁铐。

  两人已被那铁铐锁了甚久,此时骤然解开,不自禁的舒展一下双臂,长长吁了一口气。

  韩士公想到适才天南二怪相逼天鹤道长,问他天南二宝的下落之事,想不到天南二宝之一的鱼肠剑,竟然就在这连云庐中。

  转眼望去,只见天鹤道长肃然而坐,目光投注在室外一片苍松之上,神情间若有所思。

  白发人削去了两人手上铁铐,缓步归还坐位,回顾了寒月一眼,道:“小姐来了,你到后面去看看她吧!”

  天鹤道长突然收回投注在室外的目光,一掠韩士公和林寒青道:“两位请坐。”

  林寒青被那白发人一句话封住了口,一时间不好再提千年参丸的事,转望着天鹤道长说道:“道长有何指教。”

  天鹤道长轻轻叹息一声,道:“连云庐上素来不愿留客,两位手上的铁铐已除,心愿已了,也该离此地去了。”

  林寒青目光一掠那白发人,陡然站起身子,抱拳说道:“在下就此告别。”转身向外行去。

  韩士公起身接道:“道长之名,在下仰慕了数十年,今日可见,不过如此,你武功就算当今第一,我韩某人也不再敬仰你了。”迈开大步,走出茅屋,追上了林寒青。

  突听一阵衣袂飘民之声,传了过来,人影一闪,那白发人已越过两人,回身拦住了去路。

  韩士公进入茅舍之后,已然留心到此人,只觉他面目陌生,从未闻见,但他能和天鹤道长交称莫逆,自是非平庸之辈,当下退了两步,静立观变。

  林寒青剑眉微耸,肃冷的说道:“老前辈拦住去路,是何用心?”他目睹那天鹤道长冷漠的逐客神情,心头亦不禁生出了怒意。

  那白发人长长叹息一声,道:“老夫为爱女病势拖累,数年间黑发变白──”

  林寒青淡然接道:“父母天性,那也是人情之常。”

  白发人双目神光闪动,冷电般逼注在林寒青的脸上,道:“小女能拖过十几年的岁月不死,证明那并非必死之症,因此,老夫要尽一切心力,疗治好她的病势,事实逼我行险,顾不得武林中的道义了。”

  林寒青淡淡说道:“老前辈说了半天,在下仍是不解言中之意。”

  白发人眉宇间泛起羞愧之色,但瞬息之间,即为一种深深的忧郁掩去,仰望长空,冷冷接道:“凡是能够疗治我女儿病势的方法和药物,不论是否绝对有效,老夫都将尽我之能,求得一试──”

  他似是一个极为正直和严肃之人,但却被亲情掩去了处事的公正,话至此处,好像自知情理有亏,不自觉的长叹一声,接道:“明白点说,那就是老夫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挽救我女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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