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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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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余亦樂亢聲道:「公主如果不願嫁給此間主人,咱們拼著一死,也不束手就戳,但若傾慕他的武功,甘願委身相從──」 獨眼怪人截口道:「她剛剛承認,甘願下嫁老夫,難道你的耳朵聾了。」 谷寒香抬起衣袖,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道:「先生去吧,我已想明白了。」 獨眼怪人聽谷寒香言下之意,似乎業已改變心意,不再堅持柬邀武林人物,來此觀禮,不禁心頭一喜,如釋重負,遂向余亦樂將手一揮,道:「你今天以下犯上,肆無憚忌,照理本該處死。」頓了一頓,又道:「姑念你進言有功,而且老夫喜期將屆,不願沾染血腥,功過相抵,你速即去吧。」 余亦樂不再講話,朝二人各行一禮,轉身走出室外。 獨眼怪人伸手一撫谷寒香的玉臂,道:「此人有點江湖習性,故意裝模作樣,其實對你倒極忠心,所講的也是正論。」 谷寒香暗忖道:「我既然決心捨棄皮囊,謀取武功,為大哥復仇,怎麼又畏難不前,三心兩意,忘了自己的初衷!」 她愧疚自責之心一起,立即決定割肉喂虎,不擇手段,早日騙取獨眼怪人的信任,於是說道:「我已想通了,『萬花官』世外桃源,何必讓那種市井之人涉足,而且──」說到此處,淚痕未乾的面頰之上,突然飛起了兩朵嬌艷欲滴的紅暈。 獨眼怪人見她自行就範,不禁喜心翻倒,握住她的一隻柔荑,連聲道:「而且什麼?嗯?而且什麼啊?」 谷寒香羞不自勝,忸怩道:「我既然決心嫁給你,兩月之期,也沒有什麼意義。」 獨眼怪人大喜過望,道:「對!對!老夫即日安排喜事,與你行禮成吉。」 第二日晚間,「萬花宮」華燈通明,細樂鳴奏,獨眼怪人與谷寒香草草行了婚禮。 喜宴之後,獨眼怪人用車載著谷寒香,走過一條長長甬道,到了那座暗室之中。 獨眼怪人摟抱著谷寒香,他自是極度的喜悅。 谷寒香只覺得一陣中人欲嘔的腥臭之氣,衝入腦鼻,心中一陣血氣翻騰,想起眼下的處境,她不由得滾下了兩行珠淚。 她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她心中暗暗的禱告,道:「大哥,以前的我,已經早就相伴你於九泉了,以後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大哥,谷寒香算已死了,以後活著的乃是紅花公主,但是,我要借那紅花公主,來為你報仇──」 夜闌更深,除了鍾一豪等人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和深藏山嶺石洞之中的麥小明在痴望星斗外,天台山是一片靜寂。 自此以後,谷寒香刻苦自勵,日夕隨獨眼怪人習武。 這一日,谷寒香練完半套掌法,獨眼怪人極感滿意,道:「你資質好,肯用功,進境神速,大出我意料之外。」 谷寒香淡淡一笑,道:「練上十年,也難及你十之一二。」 獨眼怪人傲然道:「你果真能練得我十分之一,也就可以稱雄江湖了。」 乾笑一聲,又道:「想練到我十分之一,談何容易──」 谷寒香心中原就想借機套出他的底細,這時乘機說道:「我自西域來到中土,一路之上,也曾遇到不少武林人物,論武功自然難望你項背,不過據我所知,當今江湖之上,各門各派,依然有身負奇學之人──」 獨眼怪人冷冷地道:「哼,不是老夫誇口,那批人螢火之光,如何能與老夫相比。」 谷寒香稚氣地道:「依你這麼一說,我的武功也不用學了。」 獨眼怪人茫然問道:「為什麼不用學了?」 谷寒香嘆了口氣道:「那些掌門宗師,哪一個不是窮數十載歲月,才有這等成就,你卻說人家不過是螢火之光,你想,我縱然學上十年八年,也是微不足道的了──」 獨眼怪人搖搖頭,道:「武功一道,不能以此而論,這要看各人的稟賦、機遇了──」 他微微一頓又道:「學武練功,首重稟賦,如果一個人生非此材,縱是大羅神仙,也難令他脫胎換骨;如若此人得天獨厚,再遇良師,那就一日千里,別人費上十年時日,也不如他一年半載的成就。」 谷寒香微微斜過秀臉,問道:「你看我如何呢?」 獨眼怪人「咳」了一聲道:「你天生佳質,聰慧絕倫,假以時日,我敢保你在當今武林道上,無人能與你匹敵。」 谷寒香臉上泛現出一種訝疑之色,道:「這話我有點不信。」 獨眼怪人怔了一怔,冷冷望了她一眼,道:「你難道還信不過老夫嗎?」 谷寒香盈盈道:「我雖知道你武功奇絕,胸羅萬有,但是你卻身罹惡疾,自己也無能醫治,所以麼──」 獨眼怪人聽得哈哈一笑,道:「所以你就不信任於我,是嗎?」 谷寒香默然不語。 獨眼怪人點頭道:「這也不能怪你,不過,你卻不知老夫此病的由來。」 谷寒香道:「你腰部毒瘡,終年膿血,不但使人難以忍受,其實,就是你自己,行動上也是大為不便──」 她停了一停,又道:「還有你縱然武功蓋世,但是半身癱瘓,總難與常人相比。」 這番話,原是有傷人自尊之心,是以她說來甚是和婉。 獨眼怪人聽來毫無慍意,仰臉沉思了半晌,才道:「你我既成夫妻,我也不用相瞞於你,說起老夫的病疾,實是世界之上,無人知曉的秘密──」 谷寒香連忙搖頭,道:「快不要說了,既是這等重要的秘密,我也不想聽了。」 獨眼怪人轉臉望了她一眼,道:「時過境遷,說將起來,如今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了。」 谷寒香心中雖想獲知他的秘密,但表面之上,卻是一片漠不關心的神情,淡然的「啊」了一聲。 獨眼怪人思想了一下,似是想在思緒萬端之中,整理一個頭緒出來。 他想了一陣,緩緩說道:「四十年前,老夫在江湖之上,已是叮噹響的人物,但想不到一次卻挫在一個仇人手中,那時老夫年少氣盛,受此敗挫,自是難於甘服,為了要洗雪一敗之恥,是以遠走邊陲,深入蠻荒──」 谷寒香自己也正是懷著習藝雪仇之志,聽他一說,也不由得提起精神,問道:「中土乃是武術發祥之地,名家高手,不知有多少,你又何必跑那麼遠呢?」 獨眼怪人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當時來講,老夫會過的高手,何止百人,但是真能叫我衷心折服之人,實在不多,同時我還有一種怪想,我覺得循正常學武之道,勢必要花去甚多時日,那時我的好勝心強,報仇心切,恨不得三五日之內,就學得一身令人莫敵的奇學──」 谷寒香聽到這裡,不禁微笑出聲,心中暗道:這倒跟我的心一樣了。 那獨眼怪人也不理會於她,繼續說道:「那時老夫心想,如若走旁門,何不到邊陲之地,向蕃蠻野苗學那些下毒施巫之術,所以這才遠走邊陲──」 他說到此處,略略一頓,道:「哪知凡事皆有機緣,想不到我在苗疆野區,竟遇到一位隱跡多年的前輩奇人,可惜的是,這位前輩此時卻是油盡燈枯,奄奄一息,不然老夫也就不致落得這等模樣了。」 他說到往事,仍是有著甚多的喟嘆,嘆了一口氣,但轉眼之間,神情又奮揚起來,道:「這也是我曠世奇緣,這位前輩,傳了我兩本書,但臨終之時,卻告誡於我,要我只學第一本,第二本千萬不可輕試──」 谷寒香心中一動,關懷地問道:「那麼,你依他的話沒有呢?」 獨眼怪人此時閉起那隻突出的大眼睛,鼻子裡沉濁的嗯了一聲,道:「那位前輩死去之前,對我所說之言,宛如蟻語蚊聲,斷斷續續,老夫無法聽得清楚,只能意會,他似是說他這一生所學,均錄在這兩冊書上,第一本是些拳腳兵刃的奇招絕招,第二本乃是他窮數十年的時日,尋覓到的許多秘術,其中有許多內功修練,除了苦練之外,尚需仰仗丹藥為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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