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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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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索影縱橫,刀光如雪,銅鑼飛旋,鐵板叮咚,瞧的人目迷五色。 這兩人兵刃特殊,武功招數,也和一般兵刃不同,打的奇招百出,花樣橫生,宋天鐸的拘魄索,可長可短,近戰遠搏都能運用自如,索如靈蛇戲水,繞空飛舞,忽上忽下,當真有叫人難測之能。 但那中年儒士的鐵板、銅鑼,也施的神出鬼沒,銅鑼護身,鐵板攻敵,不管宋天鐸索中夾刀的招數,如何凌厲,均無法搶得一點優勢,不大工夫,雙方已拼搏百招。 要知嶺南二奇,在江湖上凶名素著,武林中人都對他們憚忌三分,但這中年儒士卻是個名不見經傳之人,能和宋天鐸力拼百招而不露敗相,立時引起全場中觀戰之人一陣騷動,轉頭耳語,議論紛紛。 胡柏齡冷眼旁觀,看那中年儒士,愈戰愈是沉穩招數也愈來愈奇,宋天鐸攻勢雖未受挫,但已不如初交手時那麼凌厲。而那中年儒士卻逐漸由守變攻,爭取主動,看樣子只要再拼上三五十招,那中年儒士大有反守為攻之能。 激戰之中,忽見倒臥在地上的鍾一豪挺身而起,略一調息,掙扎著站起身子,步履踉蹌的向後退去。 胡柏齡大步迎了上去,低聲說道:「鍾兄不可太過好強,快請坐下調息一陣,保重身體要緊。」 因他面上蒙著黑紗,無法看清他神色如何,卻聽他微微一嘆,說道:「嶺南二奇之名,實不虛傳,我受傷不輕,今日之戰,祇怕無能為胡兄再盡綿力了!」 胡柏齡探手入懷摸出一粒丹丸,說道:「萍水相逢,得鍾兄這般厚愛,兄弟感激不盡,這粒丹丸,雖非什麼療傷仙品,但對鎮神行血方面,不無小補,鍾兄快請服下,靜坐一陣,以鍾兄精湛內功,決無大礙。」 鍾一豪伸手接過丹丸,正待放入口中,忽覺一陣香風,迎面襲來,谷寒香右手抱著孩子,左手遞過來一個拔去塞子的水壺,說道:「我大哥的補血鎮神丹,療治內傷最具神效,你快些用水沖下。」聲音柔脆,語氣中滿含關懷,鍾一豪伸手接過水壺,把丹丸投入口中,用水沖服,盤膝坐下,運氣調息。 就這片刻時間,場中的激鬥,已有了急劇的變化。 那中年儒士已由守變攻,鐵板、銅鑼奇招綿連,忽而脫手飛打,忽而欺身近攻,夾雜著亂人耳目的叮咚之聲,攻勢凌厲絕倫。 宋天鐸由攻變守,逐漸落了下風,拘魄索變化雖奇,但卻為對方銅鑼奇妙的招數所制,空自的盤空飛舞,難以攻入對方護身鑼影。 羅浮一叟霍元伽眼看自己倚為左右雙臂的嶺南二奇,一個身受重創,一個落敗在即,不禁大減了爭雄豪氣,暗自忖道:「如不及早設法,替下拘魄索宋天鐸,嶺南二奇要是全被重創當場,實力將大受損折了──」 心念一轉,立時低聲吩咐隨在身側的四個弟子,要他們設法擾亂武場,以找自己下場接替宋天鐸的藉口。 他想的雖好,但時機已自晚了一步,驀聞揚中清嘯怒叱,同時響起,拘魄索宋天鐸踉蹌而退。 宋天鐸似是要借後退之勢,穩住身子,但他卻未能如願,倒退了五六步後,仍然趺坐到地上。 羅浮一叟霍元伽眼看自己倚仗為左右雙臂的嶺南二奇,雙雙受創當場,不覺怒火暴起,大喝一聲,飛奔出場。 他怕那中年儒士及時撤退,是以,迅快絕倫的衝了出來,冷然喝道:「鐵板、銅鑼江湖間從未聞得,秀才兄定然是一位隱跡風塵的高人了,兄弟自不量力,願以赤手空拳,接你鐵板、銅鑼幾招!」 這些話如若出於他人之口,定將受到場中各地綠林豪雄斥責為大言不慚的狂妄之徒,但由羅浮一叟口中說出,卻似變成了理所當然之事,無人覺得他這等託大之言,說的不該。 中年儒士微微一笑,道:「祇怕窮秀才鐵板、銅鑼,難是你的敵手,但如你一定要比,窮秀才說不得只好捨命奉陪了!」 羅浮一叟陰惻惻的一笑,道:「好說,好說,祇怕難以接得下秀才兄的鐵板、銅鑼神奇招數。」說話之間,人已欺身而上,當胸一掌直擊過去,他一出手,即踏中宮直進攻敵,簡直把那中年儒士手中鐵板、銅鑼視作玩物。 這在武林規矩中講,乃是極瞧不起對方的舉動,大凡江湖中人,都極重視名譽二字,遇上這等事,雖明知不是對方敵手,亦必以死相拼。 但那中年儒士卻有著大異常人的涵養,不但毫無動氣之態,而且手也不遲,縱身一躍,向旁邊閃讓開去。 羅浮一叟想不到此人當著天下英雄之面,竟然不把自己加諸於他的羞辱,放在心上,不禁微微一怔,笑道:「秀才兄究竟是讀書的人,和我們江湖上草莽之人不同,這涵養工夫,實叫兄弟佩服。」 語氣之中,滿含譏諷,只聽得場外的人都有點代那中年儒士不平,心中暗自想道:別人怕了你也就是了,你這般出言譏諷,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那中年儒士對羅浮一叟的譏諷之言,竟似也未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霍兄這般稱讚於我,窮秀才如何敢當,你以空手和我鐵板、銅鑼相搏,我如再不讓你三招,豈不讓天下英雄笑我窮秀才白讀了聖賢之書。」 此人答非所問的胡亂扯了幾句,但卻表情逼真,似是他當真不知武林間比武規矩,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竟把羅浮一叟加諸的羞辱,解於無形之間,反而激起了霍元伽的怒火,只聽他怒聲喝道:「原來秀才是有心相讓於我,那就再讓上一招試試?」雙肩微晃中,高大身軀快捷雷奔電閃般,直欺而上,一招「雷火交擊」當頭擊下。 凌厲強猛的潛力,隨掌而出,罡風激盪,帶起了呼嘯之聲,排山倒海般直撞過去,威勢驚人至極。 中年儒士表面上雖仍然笑容可掬,但心裡卻是暗暗驚駭,忖道:「此人功力這等深厚,如若被他擊中一掌,祇怕當場就得斃命。」 一提丹田真氣,身子飄空而起,橫向一側飛去,讓開羅浮一叟掌風。 霍元伽一擊未中,向前疾衝的身子停也不停,一個轉身,又衝過去,雙掌平胸推出,一招「移山填海」,強猛的潛力,浪湧而出,橫及四五尺寬,猛撞過去。 這一擊的威勢,較剛纔尤為猛惡,中年儒士臉上的笑容,忽然斂失不見,雙目疑視,神情肅然,雙臂一振,身軀筆直而上。 他已看出羅浮一叟的功力修為,已達爐火純青,收發隨心之境,如果再向旁側躍避,對方只需一轉身子,帶轉擊出力道,追擊過來,這等猛惡之勢,再想閃避,祇怕不易,只有凌空而起,再見機應付。 只聽羅浮一叟冷笑一聲,推出雙掌,猛然一招,那排空狂飆,陡然向上翻去。 中年儒士應變雖然快,但羅浮一叟擊出的掌風,籠罩了四五尺方圓,想在一避之下,讓開擊來掌力,豈是容易之事,但覺一股強猛絕倫的力道,撞在雙腿之上,登時覺著腿骨劇疼如烈,身不由主向外摔了出去,直飛出兩丈開外,才向地上摔下。 就在那中年儒士吃掌風擊中之時,胡柏齡已同時疾躍而起,快如離弦之矢一般,直飛過去,懸空一攫,不待那中年儒士外摔落實地,已把受傷的身子抱入懷中,緊接一個大翻身,輕飄飄的落到地上。 全場中人都為羅浮一叟奇猛的掌勢內力,而生出凜駭之感,亦為胡柏齡迅快的救人身法心折,個個神色凝重,鴉雀無聲。 羅浮一叟目光是何等的銳利,在攻闖三關的比武過程之中,已然瞧出這次爭奪盟主的勁敵,只有胡柏齡一人而已,他原想以嶺南二奇之力,先行和胡柏齡硬拼上兩陣,然後趁他戰後力疲之時,再出手和他決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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