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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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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青道:「家母從不願向晚輩提及此事。」 知命子道:「令堂都不願和你談起此事,貧道如何能夠談呢?」 林寒青道:「家母也許不願提家父的事,但道長事外之人,說說又有何妨?」 知命子搖搖頭,道:「貧道未得令堂同意之前,實難奉告。」沉吟了一陣,接道:「貧道可以告訴你的是,三個月內,你就可以瞭然自己的身世。」 林寒青道:「此話怎說?」 知命子道:「這一場武林中大風波,三月之內,必將解決,那時,甚多瞭然公子身世的高手,都將趕來黃山世家,自然會有人揭露你的身世之謎。」 林寒青道:「這樣簡單嗎?」 知命子道:「天下任何困難之事,如得迎刃而解,都覺得簡單的很,公子此刻因不知身世之祕,故覺得神祕出奇,莫可預測;但如一旦了解,就覺得那也不過如此。」 林寒青道:「事情祇怕不似老前輩說的如此簡單,照晚輩的想法,當今武林之中,能知晚輩身世的人怕不多。」 知命子微微一笑。道:「至低限度,決非貧道一人就是。」 林寒青心中暗道:他執意不言,祇怕是難以問出所以然了,看來用言語激他或可從他反應中瞧出一點眉目。心念轉動,緩緩說道:「祇怕老前輩說的不是眾多高手,而是那南海劍王。」 知命子果然聽得一怔,但他老於世故,驚而不亂,沉吟了一陣,道:「這個貧道就不清楚了。」 林寒青看他一口回絕,心知再要追問,亦是難著邊際,嘆息一聲,不再多言。 這時,神偷楊清風卻由廳外走了進來,沉聲對知命子道:「李盟主遇上極大的困難之事,你不肯幫她退敵,應該幫她應付一下困難吧?」 林寒青霍然而起,道:「什麼困難?」 楊清風道:「內情如何,楊某不知,不過,我卻瞧到了她離開大廳時,雙目中熱淚滾滾而下。」 知命子輕輕嘆息一聲,道:「她的負擔太重了,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擔起了整個武林安危大任,已是難於負荷,何況再加上一副傷情碎心的擔子,唉!黃山世家,百年來一直為武林同道謀福,難道上天就不能見憐,別讓她們母女兩代都為情累,而寡歡終身嗎?」 林寒青有些明白,但又不太瞭然,當下起身說道:「在下去瞧瞧李盟主,如是確然遇上了為難之事,當助她一臂之力。」舉步向外行去。知命子欲待喝止,突然又住口不言。 林寒青出得大廳,四面流顧,哪裡還有李中慧的影子,只見一株大樹之下,站著一個佩劍的青衣女婢,立時行了過去,欠身說道:「借問一聲,姑娘可曾瞧到李姑娘嗎?」 青衣女婢沉吟片一陣,道:「她西邊去了。」 林寒青折向西邊,追了過去。穿越過一道林牆,兩片花田,眼前有兩條碎石鋪成的小徑。林寒青抬頭打量一眼,看出正北一道,通往太上閣,隨著向西的一條行去。又行十餘丈,小徑突然向南折去。 林寒青轉過彎子,突聞一聲嬌喝道:「站住!」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藍布褲子,藍布短襖的中年婦人,手中高舉著一根鳩頭枴杖,攔在兩側樹牆突峙的小道中。 林寒青一抱拳,道:「在下林寒青。」 那中年婦人冷冷接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能夠亂闖的嗎?」 林寒青道:「在下追尋李姑娘到了此地,並非有心。」 那中年婦人道:「好,那就請回吧!」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敢問前輩,可曾瞧到那李姑娘嗎?」 中年婦人道:「可是我家大小姐嗎?」 林寒青心中暗道:他們只有兄妹兩人,大小姐自然是不會錯了,當下接道:「不錯,正是那李中慧李姑娘。」 那中年婦人凝目思索了片刻,道:「老身雖知她現在何處,只是未得同意之前,不能告訴你,既非她約你來此,你不用再找她了。」 林寒青心中好生奇怪,暗暗忖道:難道李中慧還有什麼隱祕不成。抬頭瞧去,只見一扇木門緊緊閉著,四周都是高逾丈五的濃密高樹環繞,無法瞧見裡面景物。那中年婦人突然一頓手中枴杖,冷冷喝道:「有什麼好瞧的,還不退去,休怪老身無禮了。」 林寒青一皺眉頭,轉身向後退去,心中暗暗忖道:黃山世家的女婢,一個個美麗可人,性情溫和,年紀愈大的女人,脾氣卻越壞。剛剛轉過彎去,突然身後傳過來李中慧的聲音,道:「林相公,請回來。」 林寒青急急退回,轉臉望去,只見一扇緊閉的木門,已然大開,李中慧手扶木門而立,眉宇間滿是愁苦,頰間淚痕猶存,心中大感奇怪,舉步向前行去。 中年婦人雖未再出手攔阻,但卻也未讓路,林寒青只好側身由她身側走過。 李中慧緩緩讓開身子,道:「林相公請進來吧!」 林寒青猶豫了一下道:「方便嗎?」 李中慧道:「不方便,但不要緊,你進來吧。」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緩步走進木門。 抬頭看去,只見一座青石砌成似堡非堡,似墓非墓的建築,聳立眼前,一道堅牢沉重的鐵門,緊緊的關閉著。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這是什麼地方?」 李中慧道:「這是我黃山世家三代亡故的先祖屍骨存放之處。也是我黃山世家重要之物存放之地。」 林寒青道:「這等重要之地,在下如何可以來呢?」 李中慧苦笑一下,道:「此地本為我黃山世家禁地。別說外人了,就是我黃山世家中人,也是不能隨便進來。」 林寒青急急退後兩步,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便破此禁例,還是退出去吧!」 李中慧突然流下淚來,道:「我要你去見一個人。」 林寒青道:「什麼人?」 李中慧道:「也可以說是我丈夫,也可以說是我的朋友,隨便你怎麼想都好。」 林寒青吃了一驚,道:「怎麼?姑娘已經成婚了嗎?」 李中慧淡淡一笑,道:「待字閨中和已成婚配,對你對我,都已是無關緊要的事了,如若我未成婚配,你又能對我如何?」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李中慧道:「不用這個那個了,你既有白惜香情有獨鍾。又有那西門玉霜情甘憐卿,我李中慧不會賴著嫁給你,你儘管放心就是。」 林寒青黯然嘆息一聲,道:「李姑娘,這話從何說起,我林寒青胸中一片坦然,對誰都是一樣。」 李中慧悽涼一笑,道:「不要再談這些事了,咱們去瞧瞧他吧!」 舉步向前行去。 只見一個長髮亂披,面色蒼白的少年,手中展著一張字畫,仔細瞧著。 李中慧緩步走向前去,低聲說道:「王郎,你身體好些嗎?」 那少年緩緩放下手中字畫,抬起頭來,望了李中慧一眼,臉上緩緩露出了笑容,說道:「你終於來了。」 李中慧道:「我早想來看你了,只是瑣事繁雜,無暇回來,可是我常常想念到你。」 那臉色蒼白的少年,怔了一怔,道:「什麼?你很想念我?」 李中慧道:「不錯,午夜夢迴,靜坐凝思之時,我就想到世上所有的男人,只有你對我最好。」 那臉色蒼白的少年茫然說道:「我是在做夢嗎?」 李中慧道:「咱們都是活生生的人,誰也不是在做夢。」 那面色蒼白的少年,忽然擊掌而舞,信口高歌起來。他那愁鎖的眉頭,也突然展開,歡愉之情,洋溢於神色之間。林寒青呆呆的站在一側,望著這位形如瘋狂的少年,茫然不知所措。李中慧嘴角間泛現出微微得意,但雙目中卻滾落下兩行淚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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