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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香菊道:「你這厚臉客人,強留強住,可沒有人管你飯吃!」

  西門玉霜脾氣變的出奇的好,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修過禪宗,瑜伽,一打坐,三五日不吃飯。」

  香菊道:「我們沒有空房子,供你安歇。」

  西門玉霜道:「那也不要緊,賤體寒暑不侵,只有尺地讓我歇息也就行了。」香菊怒道:「哼!看來你是想賴定在這裡了?」

  西門玉霜道:「不錯,未見著白姑娘之前,我決不會走。」

  素梅心中暗急道:「她分明是猜想姑娘病勢沉重,是以才這般發賴下去,有她在此,行動受制,又不能進那密室去通知姑娘一聲,如何是好,難道當真要和她僵持下去不成?」

  林寒青默察著眼下的情勢,心中暗自擔憂,西門玉霜心中雖然料定白惜香病勢沉重,奄奄一息,但她未見到白惜香屍體之前,始終放不下心來,不敢亂逞凶焰,出手傷人,但又不甘心就此而退,這般對耗下去,終是要被她洞悉真象。

  一旦她確信白惜香已經死亡,或是重病難愈,只需舉手之勞,立可取自己和素梅、香菊等人性命,必須要在她心中疑懷未消之前,設法把她逐離這埋花居。

  但那西門玉霜武功高強,機智過人,智慧武功,都在幾人之上,這辦法,實是難想的很!

  只見西門玉霜就在一處花叢旁坐了下去,說道:「三位儘管休息啦!不用管我。」

  林寒青暗施傳音之術,說道:「兩位姑娘,請退入廳中,咱們得想一個對付她的辦法。」

  素梅已嘗過西門玉霜的厲害,舉手之間,就可以取自己性命,當下緩步向後退去。

  林寒青暗中留神,只見西門玉霜對三人離開之事,渾如不覺一般,連眼皮也未睜動一下。

  三人退回廳中,研究了半天,仍是想不出一個對付西門玉霜的法子。

  林寒青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我瞧咱們是想不出法子,只好請示姑娘了。」

  素梅道:「不行,我和香菊妹妹,都不能擅進室中,要去還是林相公你去的好。」

  林寒青道:「我不知暗門開啟之法,如果我去,兩位之中,必然要有一人陪我進去,一人行動已是危險萬分,兩人行動,如何能逃過西門玉霜的耳目?」

  素梅、香菊沉吟不言。

  林寒青眼看二婢,已將為自己說動,急急接道:「眼下時機迫促,就算你家姑娘規戒森嚴,也只好從權一次了,日後她如責怪下來,由在下承擔就是。」

  香菊突然站了起來,道:「好,我去一趟吧!」

  林寒青道:「在下去和西門玉霜胡扯幾句,打擾她的耳目。」

  香菊道:「我從樓上窗口溜下去。」

  行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道:「如是姑娘睡了呢?」

  素梅呆了一呆,流下來兩行清淚。

  林寒青嘆道:「那就叫醒她吧。」

  素梅嘆道:「如是姑娘長眠了,咱們應有什麼好留戀的?西門玉霜不殺咱們,咱們也不要活了。」

  林寒青聽得呆了一呆,才意會出兩人言中之意。

  ▼第七章

  素梅、香菊二婢心知姑娘病勢沉重,死亡不過是早晚之事,但兩人又不願說出一個死字,卻用睡眠之稱,代替死亡之意。

  香菊那紅裡透白的粉頰上,不覺間也淌下兩行淚水,低聲說道:「要是姑娘睡著了,我就留在那裡陪她了。」

  素梅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儘量的拖延時間,直到不能拖,如若那西門玉霜萬一離去,我就到石室中去看你和姑娘。」

  這幾句聽來平淡之言,但卻是人性最崇高、最純真的友愛表現。

  林寒青雖然是默默無言,但他內心中卻是感慨萬分,只覺巾幗中情操友愛,萬勝鬚眉千倍。

  香菊舉起衣袖,拂拭下臉上的淚水,嘴角泛起了一個平靜的微笑,沒有畏縮,沒有留戀,那該是人世間最美好的笑容,充滿了真和美。

  她微微的摔動了一下衣袖,柔和說道:「梅姊姊,林相公,我去了,你們多多保重。」緩步登樓而去。

  素梅望著那逐漸消失的背影,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此刻的言語,已然多餘,生離死別之苦,無聲勝有聲。

  林寒青黯然嘆息一聲,站起身來,道:「我去和那西門玉霜扯淡幾句。」

  他很想安慰素梅幾句,但覺世間所有的言詞,都無法表達他的心意。只好忍了下去。整整衣冠,緩步對西門玉霜行去。

  西門玉霜端然而坐,微閉雙目,目光下只見那粉額泛紅,嬌艷如花。

  她似是已入了忘我之境,林寒青行近了她的身側,她仍是若無所覺。

  林寒青停下腳步,緩緩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低聲叫道:「西門姑娘。」

  西門玉霜睜動了一下微閉的雙目,笑道:「嗯!有何指教?」

  林寒青道:「你守在埋花居,堅不離開,可是想看看白姑娘的屍體?」

  西門玉霜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怎麼?她已經死了麼?」

  林寒青故作輕鬆的笑道:「還沒有,她說過,要為你多活幾年。」

  西門玉霜道:「我相信她是當代武林第一才人,但我不相信她真能改變死亡命運。」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武功、才智,無不強我甚多,如是沒有一些根據,和她胡謅,祇怕要露出馬腳,必得說出事實才是,當下說道:「你既然料定那白惜香非死不可,可知她患的什麼病?」

  西門玉霜怔了一怔,道:「不知道,但那總歸是一種絕症,無法救藥的絕症。」

  林寒青道:「這未免太籠統了,如是姑娘想知道,在下倒可以奉告。」

  西門玉霜道:「好吧!我洗耳恭聽就是。」

  林寒青道:「白姑娘患的是『三陰絕脈』。」

  西門玉霜雙目圓睜道:「『三陰絕脈』與生俱來地絕症,縱然華佗重生,扁鵲還魂,也是難以療治得好。」微微一笑,接道:「前日我瞧她氣色,已然濁透華蓋,正是壽限已盡之證。」

  林寒青冷冷接道:「西門姑娘的見識未免太過膚淺見了。」

  西門玉霜笑道:「你膽子很大,就不怕激怒我麼?」

  林寒青道:「在下據實而已,有根有據,縱然激怒姑娘,亦是在所不計。」

  西門玉霜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倒要聽聽你的高見了。」

  林寒青道:「姑娘說的不錯,在所有醫書藥籍之中,都無療那『三陰絕脈』之法,但姑娘卻忘記了一件大事。」

  西門玉霜道:「什麼大事?」

  林寒青道:「姑娘何以不肯從武功上去揣摸療治之法?」

  西門玉霜道:「什麼武功。」

  林寒青道:「有一本武功祕籍,不知姑娘是否讀過?」

  西門玉霜道:「不用賣關子了,一口氣說完吧。」

  林寒青要故意造成她的氣憤、驚異、焦急,以分散她的心神,掩護那香菊的行動,但又知她才慧超人,太過拖延,恐她生疑,當下接道:「『九魔玄功錄』姑娘可曾知曉?」

  西門玉霜柳眉聳揚,凝思片刻,道:「未曾瞧過。」

  林寒青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姑娘可算是孤陋寡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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