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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林寒青聽她口風已鬆,急急問道:「姑娘可從醫書上找出自救之法了麼?」

  白惜香道:「醫書上的記載,大都是講究用藥,無藥可用,醫書是白看了。」

  林寒青道:「以後呢?」

  白惜香道:「醫書上找不出療治我病勢,我就轉求於武功上內息之法,我下了三年工夫,看完了世上的武功祕籍,仍是找不出療救病勢的方法。」

  她忸怩一笑,接道:「那時間,我很怕死,想到一個人死了之後,很多事物,都不能再見,對死亡實有很大的畏懼,為找不出療治之法,不知流了多少淚水,在爹娘面前又得裝出一副不畏死亡的歡笑。」

  林寒青接道:「無怪姑娘博通天下武功,精在醫道,原來下過這樣的工夫。」心中卻是暗自奇道:「你哪這多的醫書和武功祕籍可讀?」

  只聽白惜香嘆道:「後來,我別走旁門,閱讀那些詭奇怪異的祕籍,終於從旁門中找出了一種方法──」

  林寒青道:「什麼方法?」

  白惜香道:「那是種很殘酷的方法,也是一種詭異的武功,和西門玉霜那『攝心術』同出一源,且是比攝心術更上一層。」

  林寒青道:「這就奇怪了,既可療治病勢,為何又稱之為殘酷呢?」

  白惜香道:「那要犧牲很多人的性命,來療治我的絕症,明白了麼?」

  林寒青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白惜香道:「那書上說的明白,這方法,如是對症,可收奇效,七日之內,就可療好我的病勢,但如使用不對,那就要白白犧牲了很多人的性命了。」

  林寒青道:「以姑娘之才,難道還不能辨識是否對症麼?」

  白惜香道:「照那祕法的記載,我患這絕症叫『三陰絕脈』,大概是不會錯了,那書上還提到,患有『三陰絕脈』的人,最適合練那一種武功,妙是妙在治病習武,合二為一,病醫好了,非得習他一門武功不可。」

  林寒青道:「唉!這都是從未聞過的事情。」

  白惜香盈盈一笑,道:「凡是習那一門武功之人,只要是小有要基,那就得非練下去不可,一生一世,都不能停頓下來。」

  林寒青道:「為什麼呢?」

  白惜香道:「要不然也不能稱之為旁門左道了。」

  林寒青只覺這位體弱多病的姑娘,胸中所學,浩瀚如海,和她相處在一起,似乎是終生一世,也聽不完,當真是句句驚人,忍不住問道:「姑娘,可否說的詳盡一些?」

  白惜香道:「好吧,說給你聽聽,也可長些見識,我看那本祕籍叫作『九魔玄功錄』──」林寒青道:「九魔玄功錄!」

  白惜香道:「只聽這名字,就夠駭人,魔已是足以驚心動魄,何況九魔呢?」

  林寒青道:「武林中從未聽過有此等武功。」

  白惜香道:「據那『九魔玄功錄』上記載,這一本『玄功錄』是九人合著而成,各人錄記了一種絕技,故稱為『九魔玄功錄』,一個人只要照他們上面記載的方法,開始練,既經入門,那就終身難停,因為那是一種別走蹊蹺的武功,進境奇怪,威力亦是驚人,一個人的性格,亦將不知不覺中隨著那習練的武功,逐漸改變,武功愈強,功力愈深,性格也變的愈為暴躁,停既不能,練又入魔道,你說說看這武功能不能練呢。」

  林寒青道:「有這等事,當真是匪夷所思了。」

  白惜香道:「因此我一直是猶豫難決,不知該習那『九魔玄功錄』上的武功?」

  林寒青心中暗道:習不得,一個西門玉霜,已然使整個武林鬧的風雨飄搖,如若你再習那『九魔玄功錄』上武功,入了魔道,變的暴躁殘忍,這江湖豈不變成一座屠場。

  只聽白惜香接道:「因此,我寧願拖到病勢發作而死。也不肯輕易練那武功。」

  林寒青心中想道:可是你如死了,有誰能制服那西門玉霜呢?這件事當真是叫人作難,難作主意,我既不能勸你練,也不能勸你不練,一時間,只覺兩面為難,只好黯然不語。

  白惜香看他久久不言,忍不住問道:「你替我拿個主意,該不該練?」

  林寒青道:「這個,這個,實在很難說了,如若姑娘說的是句句實言,實叫人難以代作主意,一方關係著姑娘的生死,一面卻關係著江湖的劫運。」

  白惜香接道:「我知道了,你是怕我習練了那『九魔玄功錄』上武功之後,變得暴急嗜殺,替江湖帶來了一場血雨腥風。」

  林寒青道:「如要我憑心而言,正是如此。」

  白惜香笑道:「你這人很有英雄氣概,卻是毫無兒女私情,俗語說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這句話對你是沒有用了。」

  林寒青突然一挺胸,道:「在下倒有一個方法。不知姑娘是否同意?」

  他雙目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輝,只看的白惜香不自禁的皺皺眉頭,問道:「什麼方法?」

  林寒青道:「你那金針過穴之法,可以激起一個人生命中的潛力,是麼?」

  白惜香道:「不錯,怎麼樣?」

  林寒青道:「如若姑娘在我身上,刺下幾枚金針,在下的功力,是否可以增長很多?」

  白惜香道:「嗯!自然可以了。」

  林寒青道:「好!那就請姑娘往我身上多刺幾枚金針,激發我生命中全部潛力,然後把那西門玉霜誘入這石室之中──」

  白惜香咯咯一笑,道:「怎麼?你要搏殺那西門玉霜麼?」

  林寒青道:「我如能搏殺那西門玉霜,報我毀容之仇,那是最好不過,萬一我不是那西門玉霜之敵,那就請姑娘發動機關,把我們兩人一齊生葬這石穴之中。」

  白惜香笑道:「生既難同羅帳,死了同葬一穴,也算聊慰相思債,可惜的是我這石室之中沒有殺人的機關。」

  林寒青望著那水晶石壁道:「如若能夠把那石壁開上一個小小缺口,湖水一湧入石室。西門玉霜武功再高,也是難逃死亡一途?」

  白惜香笑道:「我自己準備葬身之地,讓給你們作埋骨之地,豈不是可惜了?」

  林寒青道:「如若那西門玉霜一死,姑娘亦可以放心的死了。」

  白惜香淡淡一笑,接道:「我在未死之前,隨時都可以改變主意。」伸展一下雙臂,接道:「我睏倦的很,想好好睡一會,別和我講話了。」言罷,閉目睡去。

  說睡就睡,片刻間,進入夢鄉。

  林寒青搖搖頭站起身來,隨手又在書架上取出了一本書,只見上面文字曲轉回折,竟是一個字也看它不懂,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這些奇文異書,如若是普通之物,白惜香決然不會把它收藏到這座石室之中,只可惜自己一個字也看不懂。」念頭轉動之間,又伸手拿了一本。

  這一本黃緞為面的冊子,卻是中國文字。只見封面上寫著,「不可言傳篇」五個大字。

  林寒青心中大奇,暗道:「這是什麼怪書,起了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名字,倒是非得瞧瞧不可。」

  揭開封面,只見硃砂寫著幾個紅字,道:「第三十七計。」

  林寒青啞然一笑,暗道:「世謂三十六計。此書開章第一頁,就脫出世俗,倒是非,瞧瞧,何謂第三十七計。」

  抓過第一頁,只見,上面寫道:「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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