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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金蛟頓覺右肩一麻,整條的右臂,垂了下來。

  他身上的金衣,可避刀劍,但莊璇璣的指力,卻透衣制穴,點中了他的肩井。

  如若借勢出手,莊璇璣有很大殺死金蛟的機會,但莊璇璣卻停了下來,道:「金蛟,你認輸了麼?」

  金蛟道:「姑娘高明。」

  莊璇璣道:「好!你還有點英雄氣概,你選擇吧!是死,還是降?」

  金蛟沉吟不語。

  莊璇璣道:「降要降得很認真,我不喜歡殺人,但我更不願受騙。」

  金蛟道:「姑娘,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下在死去之前,奉勸姑娘幾句話。」

  莊璇璣道:「我在聽。」

  金蛟道:「死了我一個金蛟,對活人塚的實力,不會有什麼影響,璇璣堡四周已被切斷,除了堡中的人手之外,不會再有任何的援手趕來。」

  莊璇璣道:「我們這裡已很強大,用不著別人援手。」

  金蛟道:「第二件事,璇璣堡再增強十倍的力量,也無法和活人塚抗拒。」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如若人人都像你金蛟一樣,活人塚的力量,在明白自己受騙之後,都可能加入璇璣堡。」

  金蛟冷冷說道:「在下一片好意,姑娘答非所問,活人塚內,任何一個像樣的角色,都已被嚴密的控制,他們不會背叛,也不能背叛,就算姑娘舌粲蓮花,也不過把他們導入死亡。」

  忽然舉手一擊,拍在頂門之上,身軀倒了下去。

  莊璇璣一皺眉頭,忖道:此人如此壯烈,倒是有些出人意外。

  緩步行了過去,伸手一摸,發覺金蛟竟然已經氣絕。

  他頂門上不見傷痕,像是內力一舉震傷了大腦而逝。

  有些內家掌力,能過木碎磚,外層無損,以金蛟的功力而論,練成此等內家綿掌,似乎並非困難之事。

  但見寒芒一閃,田玉手中的長劍突然點到了金蛟的咽喉上。

  莊璇璣怔了一怔,道:「田玉,死不計仇,留他一個全屍吧!」

  田玉道:「金蛟、銀龍,兩大惡徒,金蛟比銀龍更奸詐幾分,我不信,他真的會自絕死亡。」

  莊璇璣道:「哦!難道他會詐死。」

  田玉道:「照他的為人,絕不會自殺。」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笑道:「把他關入秘室看他能裝多久。」

  田玉收了長劍,嘆息一聲,道:「姑娘,恕咱們一步失錯,萬劫難復,不能為姑娘效命了。」

  莊璇璣道:「兩位要幹什麼?」

  田玉道:「自刎。」

  莊璇璣道:「為什麼?」

  田玉道:「藥力發作的痛苦,實非人所能忍受,那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痛苦。」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距離子時,還有一些時間,兩位何用如此之急呢?」

  王雷道:「老田,咱們橫豎是死,何不替璇璣姑娘效一次命,搏殺銀龍。」

  田玉道:「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刻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不論什麼時刻,兩位都不用出手對敵。」

  王雷道:「姑娘,在我們活著的時候,我們的武功仍在,我們相信在劍上的造詣,足可以和銀龍一決生死。」

  莊璇璣道:「兩位誤會了,小妹覺著兩位的時間寶貴得很,不容浪費,怎能消耗在和銀龍對搏之中。」

  田玉、王雷呆了一呆,互相望了一眼,田玉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道:「兩位都是有用之身,武功高強,死於毒發之下,豈不是可惜的很?」

  田玉苦笑一下,道:「姑娘的好意,咱們心領了,但我們絕對不能冒這個險,就在下所知,那是無法解救之毒,除了死亡之外,只有服用他們的獨門藥物。」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答應兩位一件事,如到毒發之時,我立刻點兩位的死穴,不讓兩位多受活罪,不過,我也希望兩位,能夠答應給小妹一個試試的解毒機會。」

  王雷低聲道:「田兄,意下如何?」

  田玉道:「子時發作,咱們在距離半個時辰之前自絕。」

  莊璇璣道:「少林寺上座三僧,身中之毒,是不是和兩位一樣?」

  田玉道:「大概一樣,我看到過他們傷勢發作的情形,和我們情形一樣。」

  莊璇璣道:「兩位在江湖上見多識廣,就想不出服用的什麼毒藥麼?」

  田玉道:「不知道,我想不出那是什麼藥物,但發作後的痛苦,絕不是一個人所能忍受……」

  莊璇璣道:「很疼麼?」

  田玉道:「單純是疼,就不難忍受,就算是椎心、刺骨吧!也可以強行忍耐,那種痛苦,卻叫人無法承受。」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能不能舉個例子說明一下,那種痛苦的情形呢?」

  田玉道:「很難描述,一定要說,也只好盡力表白了,傷勢發作時,全身的功力,忽然散去,所以,傷勢發作的人,要想自絕,已不可能,然後,有如蟲蟻在體內爬動,四肢五骸齊起,擁入內心,那絕不是人可以忍受……」

  說至此處,臉色大變,似是仍有餘悸。

  莊璇璣道:「那一種藥物,會有這種效果呢?」

  目光卻投注大廳一角的暗影中。

  暗影中傳過來福星水長流的聲音,道:「老夫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毒藥。」

  莊璇璣道:「活人塚,有一個調毒能手,配製了各種定期、延時的毒藥,以控制屬下,但如能把一種藥物,控制到那種如蠶吐絲,隨心所欲的境界,只怕是還不太可能。」

  水長流道:「回春手用藥奇妙,是近代江湖上第一名醫,但如和令師相比,那還有所不如,不知姑娘學得了令師幾分醫道?」

  莊璇璣道:「家師絕代人才,晚進如何能承衣缽,只不過,家師對我說過用藥之道,晚輩卻想不出如何能配出如此的藥物。」

  水長流道:「如是令師沒有提過的事,想那衛老兒,也難有此能耐。」

  莊璇璣道:「不是藥物作祟,那定是一種奇妙的武學手法了。」

  「姑娘不必再為此傷神,區區已找出個中之秘了。」

  隨著說話聲音,緩步行出一個藍衣少年出來。

  燈光下,只見他眉宇間,透出了隱隱倦容,但卻不減他瀟灑的神態。

  莊璇璣道:「方兄,還沒有休息麼?」

  語氣中無限溫柔。

  來人正是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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