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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柳南江抚慰道:“秦姑娘!这些话此时说来似嫌多余了。”语气一顿,接道:“那晚你离堡之时,公孙总管可曾出面动手?”

  秦茹慧摇摇头,道:“没有,那天他适巧有病卧床不起。”

  柳南江喃喃道:“有病?!”星目一转,接道:“可知他患何病?”

  秦茹慧道:“不知患何症,只是秦羽烈曾亲自为公孙总管熬药煎汤。”

  柳南江心中一动,脱口道:“真的吗?”

  秦茹慧神色茫然地道:“相公因何如此关心公孙总管的病情呢?”

  柳南江道:“姑娘既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而且又和秦羽烈决裂,自然已决心不和‘祥云堡’共利害关系了,因而……”语气一顿,目光凝注在秦茹慧面上,接道:“我想向你打听几件事情。”

  秦茹慧道:“有话直接了当地问好了,又何必转弯抹角呢?”

  柳南江道:“如此甚好,姑娘可知公孙彤的武功如何?”

  秦茹慧道:“未见他露过。”

  柳南江道:“无人之处,秦羽烈是否对他甚是恭敬?”

  秦茹慧微一沉吟,道:“秦羽烈对他委实不错,如这次他卧病不起吧!秦羽烈就公然为他熬药煎汤,毫不避讳。”

  柳南江道:“姑娘可知那公孙彤的来路?”

  秦茹慧想了一想,才摇摇头说道:“不甚了解。打从我知事之时,他就在堡中了。”

  柳南江道:“腊月初五他曾乘车远行,姑娘可知此事?”

  秦茹慧道:“不知此事。不过那晚黄衫客乘来的套车和两匹拉车的大红骡,倒的确是‘祥云堡’之物。”

  柳南江道:“你可曾向秦羽烈问到此事?”

  秦茹慧道:“问过。可是他没有详加解释,只是教我不要多问。”

  柳南江道:“你说曾听秦羽烈和公孙彤在背地里谈起你的身世,被你听到。当时他们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口气在谈论呢?”

  秦茹慧道:“秦羽烈的意思是说,我虽不是他所生,他如此善待我,谅我也不至萌生异心。公孙彤则表示,这件事必须妥加安排,万一被第三者知道了此一秘密,很可能会加以利用。”

  柳南江轻“嗯”一声,道:“秦姑娘!你不会觉得如此作稍嫌过分吗?”

  秦茹慧道:“就事论事,是说不过去的。可是我却发觉秦羽烈在假借骨肉之情在利用我,他善待我只是具有目的的。当我们同登终南之时,他曾一再叮嘱我要对你多用情字。想想看,秦羽烈将我当成了什么?若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会如此吩咐吗?”

  柳南江道:“话虽如此说,十数载的养育之恩总不能抹煞的。”

  秦茹慧道:“我懂。因此当我闯出来的时候,我不敢妄动利剑,但他却命人施放冷箭,养我者是他,杀我者也是他,这样正好两不相欠了。”

  柳南江歉然道:“这件事可说由我而起——”

  秦茹慧疾声插口道:“不!你既没有唆使,也不曾鼓励,完全出于我自己的意志,即使你不迫切需要那方玉佩,我迟早也会出走的。”

  柳南江叹了口气,道:“姑娘既然如此说,在下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语气一顿,接道:“姑娘意欲何往?”

  秦茹慧神情一愣,讶然道:“你不是教我同行吗?难道你又反悔了?”

  柳南江连忙说道:“姑娘切莫会错了意,我是怕姑娘另有要事。”

  秦茹慧语气幽然地道:“我有什么要事呢?如今已是天涯海角任飘流了。”

  柳南江唯恐引起她的感伤,连忙一挥手,道:“走吧!”言罢,领先抢进了那条狭窄的山坳,秦茹慧在后紧步相随。

  走了一阵,秦茹慧抢步来到柳南江的身边,问道:“相公可是要去终南山的松林酒店?”

  柳南江茫然道:“去干什么?”

  秦茹慧讶然道:“不是要营救福儿吗?”

  柳南江浩叹一声,道:“早过百日了。”

  秦茹慧道:“救不到活人,最少也要将尸骨找回来啊!”

  柳南江忿恨地说道:“若是福儿殒命,我就要冷老魔陪葬。”

  秦茹慧喟叹道:“若是福儿真的殒命,那也是他命该如此了。”

  柳南江星目一张,道:“此话怎讲?”

  秦茹慧道:“福儿在‘祥云堡’中曾潜进秦羽烈房中搜寻,不但被我贴身丫环锦儿看见,秦羽烈也有所觉察,幸经我加以压制,而且说服秦羽烈打发他走路。不然,他早该死在秦羽烈手中了。”

  柳南江颇为讶异地问道:“明知福儿心怀不正,因何要救他呢?”

  秦茹慧道:“一来,他是相公的人,我自然不愿见他遭到杀身之祸,二来……”语气一顿,接道:“我要福儿知恩图报,好为我作一点事情。”

  柳南江失笑道:“原来是有用意的,姑娘想要福儿作点什么事情呢?”

  秦茹慧道:“我要他帮我的忙,不许你和凌菲走在一起。”说到此处,不禁螓首低垂,面红耳赤。

  柳南江愣了一愣,方沉叹道:“秦姑娘!你不该妒嫉凌菲的,为何缘故,日后你自然明白。”

  秦茹慧道:“为何现在不告诉我呢?”

  柳南江道:“此时言之过早……”语气一顿,接道:“姑娘可知凌菲姑娘的遭遇?”

  秦茹慧道:“我正想问你哩!”

  柳南江喟叹一声,道:“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很可能已落在歹徒手中。”

  秦茹慧惊道:“真的吗!”

  她真的流露了惊色,绝无半点幸灾乐祸之态,秦茹慧毕竟还是一个心地纯良的少女。

  这时,他们已走完了狭窄的山道,柳南江抢先一步,纵出了坳口。

  蓦然,丘陵上纵下四个人影,一字排开,挡住了去路。

  柳南江停步一看,见来人是古如松、古寒秋兄妹和赵无极、向云飞二剑。

  古寒秋横箫在手,冷冷发话道:“请柳相公先走一步,寒秋要和秦姑娘聊两句话。”

  柳南江不禁一愕,道:“难道有什么事不能在下听闻吗?”

  古寒秋目光向柳南江面上一扫,冷声道:“柳相公可是要作护花使者?”语气一顿,接道:“也好!寒秋给你三个月的毁剑之期已届满,正好一并了断。”

  秦茹慧一跃向前,连声冷笑道:“哼!好大的口气!疯婆子找我干什么,爽快点说吧!”

  古寒秋冷声道:“自己去看!”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红纸,甩到秦茹慧的脚下。

  秦茹慧将红纸拾起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酒杯大小的字:

  秦门不幸,生出逆女,缘忤逆之女茹慧,于腊月初九子时,劫掠本门铁剑一柄,锦盒一只,内藏汉玉一方,挥剑斩杀门人无算,亡命而逃,凡我武林同道,能将逆女缉获送交本人,不拘死活,一律高赏黄金千两,铁剑一柄及汉玉一方为缉获之人所得,储金以待,绝不食言。

  祥云堡堡主秦羽烈谨告

  秦茹慧阅读之后,不禁倒吸一口长气,柳南江也不禁为她暗捏一把冷汗。

  秦茹慧忿然将那张告示撕得粉碎,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古寒秋道:“姓古的不在乎那一千两黄金,更没有将那把铁剑看在眼里。不过,锦盒中那块玉我倒要看上一看。”

  秦茹慧冷笑道:“古娘子!相信这张告示上所说的一切吗?”

  古寒秋道:“非但我不会怀疑,武林中人谁也不会怀疑,若非姑娘真的作出了忤逆不孝之事,秦羽烈不可能要置他亲生女儿于死地,倘若,那柄铁剑和汉玉无有价值,姑娘也不会作出忤逆不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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