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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秦茹慧已飞快乘虚突破,向墙脚奔去。

  只听得泰羽烈枉喊放箭之声,接着箭弩如疾雨般飞来。

  秦茹慧一面飞舞短剑去拨落那些箭弩,一面已纵身上了墙头,落下堡外,如飞驰般向东奔去。

  一口气奔行了二十余里,回顾身后,并无追兵,这才停下来喘了口大气。

  在她喘息之际,突然发觉心胸气血浮荡不已,而且背脊上也隐隐作痛,反手在背上一摸,不禁心头大骇,原来背上竟然中了三箭。

  秦茹慧将箭头一一拔下,闭住了气穴,其后大叫道:“柳南江——柳——南——江!”

  凭她叫破了喉咙,也没有柳南江的回声。当然,秦茹慧并不知道,柳南江也和她一样身受重伤了。

  柳南江失约了,这是秦茹慧唯一的想法,是他不信任她?还是不愿受她的约束呢?

  她感到很!恨!恨!

  心烦气躁,创口复又汩汩流血。

  终于,她昏倒在雪地之中。

  鹅毛般的大雪不停地往下飘,眼看雪花就要将秦茹慧的躯体掩盖了,忽然,一条黑影闪到了现场。

  那人探了探秦茹慧的鼻息,很快地将秦茹慧背在背上,向林中奔去。

  雪仍在下,一天之中,大雪在同一地点遮盖了两次血渍。

  三天后——

  秦茹慧醒来了。

  颓坍的神像,落漠的殿室,告诉她这里是一座断了香火的废寺。

  她身下垫着干草,身上却盖了一件名贵的皮裘。

  她活动一下双臂,背上的伤势似乎已经好了。她暗中一运劲,发觉内力毫无损伤。

  她依稀记得有一个男人背负她来此,那是谁?是柳南江吗?

  正当她想起来东张西望之际,阴暗的角落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道:“姑娘醒了吗?”

  她循声望去,那是一个面目很英俊的男人,在他的面前有一堆火,火上放着一个破瓦罐,似在煮什么食物,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发红,如果她身体往后面的墙壁上一靠,就很难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秦茹慧愣了愣,方才问道:“你……你是谁?”

  那男人回道:“姓肖名云鹏。”

  秦茹慧喃喃自语道:“肖云鹏?这名字好象很熟哩!”

  肖云鹏轻笑道:“姑娘所熟悉的一定是终南三君子之一的肖云达,两者只有一字之差。”

  秦茹慧脱口道:“对了!你是……?”

  肖云鹏似乎有意不让她发问,连忙插口道:“姑娘尊姓?”

  秦茹慧道:“姓秦……”

  肖云鹏“噢”了一声,又问道:“柳南江是谁?”

  秦茹慧神情一振,振声问道:“你认识柳南江吗?”

  肖云鹏摇摇头,道:“在下不识,不过,这三天来,姑娘却不止次地低呼柳南江的名字。”

  秦茹慧粉面一热,讪讪然道:“柳南江是我仇人。”

  肖云鹏自火上取下瓦罐,放在秦茹慧面前,道:“百里之外,向乡民取了些小米,熬了一罐薄粥,无碗无筷,待稍凉之后,姑娘就以罐喝下去吧!你已三天未下水米了。”

  秦茹慧道:“多谢!这次承蒙搭教——”

  肖云鹏一摆手,道:“姑娘不必来这些俗套……”说着,将一束箭矢扔到秦茹慧面前,接道:“这是‘祥云堡’的箭矢,不知秦羽烈怎会暗箭伤人?”

  秦茹慧道:“那倒不能说是暗箭,他想阻挡,我却突围而去。”

  肖云鹏笑道:“想不到姑娘倒是很宽厚的,既然如此,姑娘就不该将柳南江的仇恨老是记在心里了。不然,岂非厚此而薄彼?”

  秦茹慧摇摇头道:“那不同!”

  肖云鹏道:“有何不同呢?所同的只不过因为‘祥云堡’堡主和姑娘同姓罢了。”

  秦茹慧轻笑道:“看你处处在为柳南江说话,你一定认识他。”

  肖云鹏连连摇头,道:“在下并不认识他,不过,听到他的名字,却好象有缘分似的。”

  秦茹慧道:“为此心仪了是吗?那一定会使你失望,因为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肖云鹏喃喃道:“无情无义……”

  失声一笑,接道:“想必那柳南江曾经有负于姑娘是吗?”

  秦茹慧不禁满面血红,疾声道:“并不是那样一回事,你会错意了!”

  肖云鹏一笑置之,随即正色道:“姑娘是否觉得伤势已全好了。”

  秦茹慧笑道:“好象不曾受过伤一样,尊驾的治伤手法真是高明。”

  肖云鹏并未理会她的赞辞,淡然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告辞了。”

  秦茹慧道:“尊驾因何行色匆匆?”

  肖云鹏愣了一愣,方微蹙眉尖道:“在下有个不雅之号,谓之‘花花太岁’,和姑娘同行难免会招人物议,有辱姑娘名声。”

  肖云鹏道:“姑娘吃惊了吗?不过,请姑娘放心,这三日之中,姑娘可说是毫发未损的。”

  秦茹慧点点头,道:“我知道,关于那个不雅之号并非误传,必系有人蓄意中伤,以尊驾的作为……”

  肖云鹏接口说道:“以在下的作为应该是当之无愧,外人并未误传。”

  秦茹慧讶然道:“真的吗?”

  肖云鹏笑道:“一点不假,因此姑娘不适宜与在下同行。”语气一顿,接道:“平心而论,在下并非为姑娘设想,而是为自己打算,在下救过之人,不愿再去伤他,而以姑娘之美艳,在下很难克制心动。因此不结伴同行为宜。”

  ▼第十九回 索魂厉鬼

  “天寒地冻,那件皮裘留下给姑娘暂时穿用。如果后会有期,姑娘可再还我。”说罢,出了山神庙,扬长而去。

  秦茹慧很赏识对方坦率和直爽,若非心中有个结头未解,她很可能告诉他,自己不在乎那些蜚短流长,深愿与他同行结伴。

  可是,她心中还有个结——那就是柳南江,因此,她又忍住了。

  她一口气喝干了瓦罐中的薄粥,顿感精神大振。

  背上的包袱已然解下来搁在她的身边,解开一看,铁剑还在,锦盒也原封不动。打开锦盒一看,里面却是空的,根本就没有那方玉佩。

  秦茹慧不禁心头大惊,是秦羽烈早有防范,才给了她一个空盒?还是被肖云鹏窃走了呢?

  她沉思一阵,后者可留性较少,如果肖云鹏窃走她的玉佩,不可能待她苏醒后留下姓名后而去,早就可以一掌置她于死地了。

  那么,是秦羽烈有了防备,只给了她一个空盒了?不错,她当时并未真看玉佩是否放在锦盒之内。

  她仔细察看锦盒,发现盒盖和盒底已为箭矢洞穿,如果玉佩是放在盒中的,坚玉绝不可能为流失射穿的。

  为此,她肯定是秦羽烈预先用下了玉佩,只给了她一只空盒。

  当然,肖云鹏也可能取走玉佩之后,故有疑阵。不过,这种成分是极其微弱的。

  不管如何,她决心要问一问肖云鹏。以他那种坦率的言行,如果他真的拿走了玉佩,秦茹慧深信他不会狡词赖账。

  大雪已停,雪地上留有肖云鹏清晰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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