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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在祝永岚仰天长笑之机,本来给予柳南江一个可乘之机。可是,柳南江不屑此做,只待对方笑声停住,方才将长剑一顺,开户亮式,凝声说道:“请尊驾过招,在下候教。”

  祝永岚沉声道:“如果老夫坚持要让你三招,我俩也许这一辈子也动不了手,看掌!”呼地拍出一掌。

  看祝永岚面上神情,及他出掌时的架式,少说也用了上七成功力,似乎想在一掌之下就置柳南江于死地。

  柳南江心凝神一,目不斜视,见对方掌劲一起,立即展开师传“射影掠光”身法,身形已经闪到祝永岚的右边,避开那凌厉的一掌,同时沉腕压剑,一招“朗日焦雷”,长剑向对方右胁卷去。

  祝永岚多少有点轻敌,见一掌拍空,不待招用完,身形向右一旋,反掌向柳南江的长剑拍去。

  如此应变解拆,真是胆大妄为已极。

  “叭”地一响,柳南江的长剑向右一落,人也随着对方的掌劲像风车船打了一个急旋,而祝永岚却咚咚咚连退三步。

  柳南江心头不禁大骇,对方以掌逼剑,皮肉毫无损伤,其功力之深厚的确令人难以想像。

  而祝永岚也是狂骇不已,虽然他的皮肉未损,但是,却感到气血浮荡不已,而且一股热流已循着“寸关”穴而进。直窜内腑,幸而他功力深厚,立刻自封所有穴道,并运功将那股热流逼出体外。

  柳南江如果乘虚蹈虚,连进数剑,祝永岚必然难逃一败之劫。

  可惜柳南江因骇对方功力之深厚,而将此一先机白白放弃了。

  祝永岚将心神镇定后,方沉叱道:“娃儿!你师父是无尘大师吗?”

  有此一问,柳南江愈发深信祝永岚就是竺道台,若非老一辈的人物,绝不可能知道他此时运用的是“雷音八剑”,也不可能知道唯有无尘大师的传人才会“雷音”剑法。

  因而,柳南江并未去回答对方,却反问道:“尊驾果是竺道台吗?”

  祝永岚厉叱道:“难道姓祝的就不识得你用的是‘雷音八剑’?不知你是无尘大师的传人?因何一定要说老夫是竺道台?”

  柳南江道:“此剑出鞘,溅血方收。不过,此剑非为你而拔,只要你知道厉害,掉头走开,在下绝不在后追击。”

  祝永岚“呸”了一声,道:“老夫早就想领教一下所谓佛门三大绝学之一的‘雷音八剑’了,可惜那老和尚躲了个无影无踪,今日和你娃儿领教一番也是一样,现在轮到你进招了。”

  柳南江道:“尊驾小心……”

  一语未尽,身形暴进,长剑凌空斜划半弧,向祝永岚颈项劈去,看上去此招甚是轻飘无力,只要身形一矮,柳南江这一剑就要走空。

  殊不知,柳南江用出了煞招“八方霹雳”,为的是速战速决,虽然不敢说能够一剑制敌,最少也想耗去对方不少功力,使其不敢恋战。

  祝永岚口里虽说得轻松,心情却异常凛重,在第一招中,他已尝试了“雷音八剑”的威力,不但丝毫不掉以轻心,反而暗蓄掌力也准备在这一招中克敌制胜,结束战局。

  此时,一见柳南江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不禁有些纳闷不解了。

  他只要身形一矮,不退反进,轻挥一掌,柳南江必然会死在他的掌下。

  祝永岚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而且又久仰“雷音八剑”的威力,明知这一剑大有变化,因此以不变应万变,身形纹风不动,蓄劲以待。

  果然,柳南江长剑横扫一半,突地振腕抖剑,幻起万朵剑花,向祝永岚兜头罩下,真个如同霹雳起自八方,威猛绝伦。

  祝永岚心头大凛,运足九成功力,双掌疾吐,向那一团剑花迎去。

  只听得砰然巨震,柳南江身躯咚咚咚……连退十余步,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人已倒地不起,一旁观战的欧阳玉纹不禁失声惊呼。

  可是,那祝永岚并未全胜,只见他衣襟裂开,胸口处一道盈寸伤口,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祝永岚低头一见自己创口,猛怒不已,沉叱一声,飞扑而上,扬掌向柳南江门面切下。

  柳南江气血崩溃,毫无拒敌之力,只得身形就地急滚,避过致命一击。

  祝永岚杀性已起,岂容柳南江走脱,左拿一抡,又如闪电般向柳南江劈下。

  此时,柳南江连闪身而避的余力都已丧失殆尽,似乎只有闭目待死了。

  蓦在此时,只听欧阳玉纹一声娇叱道:“老头儿住手!”

  同时,黑竹竿脱手飞出,自祝永岚的左掌心洞穿而过。

  祝永岚尚未回过神来,欧阳玉纹已拔回了黑竹竿,拦住祝永岚,寒声道:“要命快走!否则休怪姑娘我手下无情。”

  祝永岚作梦也没有想到欧阳玉纹手里那根黑竹竿有如此大的威力,衡量情势,目下难以胜过欧阳玉纹,而且自己伤势也急待疗治,因此冷笑一声道:“姑娘!后会有期。”说罢,掉头疾步离去。

  欧阳玉纹全不避男女之嫌,蹲下去将柳南江上身托在臂弯中柔声问道:“柳相公伤势如何,可要玉纹助相公疗伤?”

  柳南江并未去回答她的的问题,反而问道:“方才姑娘脱手飞竿,穿透祝永岚的掌心,不就是‘莲台七式’剑法之中的那一招‘飞向莲台’吗?”

  欧阳玉纹螓首微点,道:“正是。”

  柳南江道:“那日在‘子午谷’外,姑娘与在下过招时,因何不用这一招呢?”

  欧阳玉纹道:“家师曾叮嘱玉纹,与相公过招,不得遽用煞手。”

  柳南江喟然道:“可是那日在下却用煞手对付姑娘啊!”

  欧阳玉纹道:“柳相公,何必再提过去之事呢?……”语气一顿,接道:“相公伤势如何?”

  柳南江道:“伤得不轻,若无十天半月的调养,恐怕难以痊愈了。”

  欧阳玉纹惶然道:“那怎么办呢?”

  蛾眉轻蹙,想了一想,接道:“待玉纹背负相公找一处隐秘之所疗伤要紧。”

  柳南江摇摇头,道:“不行啊!今……”

  他的意思是想告诉欧阳玉纹,今晚子时和秦茹慧有重要约会,暂时还不能离开此地,不过,他又突然想到,提及和秦茹慧的约会,必然会提及那方玉佩之事,因此,他才又顿口不言。

  可是,欧阳玉纹却会错了意,以为柳南江又在拘泥于男女之别,微一皱眉,纤指突地在柳南江躯体上的“昏穴”上一点。

  然后,她将寒星剑插入鞘中,将柳南江背在身上,没及林中。

  这时,在“祥云堡”中已经上灯了。

  整个下午秦茹慧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一会儿托腮沉思,一会儿揽镜自照,一会儿又凭窗远眺,似乎有点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锦儿走进房内关上了窗户,燃了灯。

  秦茹慧问道:“什么时候了?”

  锦儿答道:“交酉了吧?”

  秦茹慧又问道:“风雪又大了吗?”

  锦儿向外张望了一眼,回道:“真够大的,这场风雪很可能要接连好几天哩!”

  秦茹慧原本是斜靠在榻上的,闻言倏然一跃而起,疾声说道:“什么?你说这场风雪夜里不会停吗?”

  锦儿被秦茹慧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方才说道:“哪里停得了?即使风头转向,这雪也得下个一、二天。”

  秦茹慧低声呼道:“糟了!”

  锦儿不禁讶然问道:“小姐夜里要出门吗?”

  秦茹慧心头暗惊,柳眉一挑,低叱道:“胡扯!谁说我夜里要出门?”

  锦儿赔笑道:“那又何必管他这场雪要下多久呢?”

  秦茹慧愣了一愣,没有接下。

  沉静了一阵,她才慢不经心似地问道:“锦儿!见过堡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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