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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菲美目一抡转,道:“柳兄动心了吗?堡主千金待字闺中,以柳兄一表人才……”

  柳南江剑眉一挑,面色一寒,掉头怒视了凌菲一眼,神情不愉快地截断他的话声道:“凌兄此话不觉得太唐突吗?”

  凌菲也自知说话稍欠慎重,不禁俊面一讪,正待答话致歉,而台上那位堡主千金已声如百灵般启唇发话,道:“秦茹慧向各位武林前辈请安……”

  台下群家又报以热烈掌声,在掌声中,秦茹慧已然亮剑起手。

  柳南江甫见秦茹慧亮剑起手,心中就大大一动,不禁脱口道:“想不到传闻中失传已久的‘归真剑法’竟然在此地重现……”

  继柳南江惊诧之间,秦茹慧业已展开身法,那支长不足二尺的短剑,瞬间幻起剑花万朵,映月生辉,剑丝丝,啸吟贯耳。

  台上秦茹慧亮剑起手,自下柳南江脱口说出“归真剑法”之名,同桌那位抱壶痛饮的丑老人,竟也在壶掉头回顾,两道电炬般目光凝视台上。

  凌非也改其不屑之色,肃密凝视,目注合上。

  此时台上的秦茹慧正全神贯注在那短剑的剑尖以及在手的剑决上,一招比一招缓慢下来。

  这显然是很上乘的御剑之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个练剑的姑娘有多重的分量。

  柳南江与会以来,心情一直很轻松,而此时却难以平静,除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的剑招以外,心中如同波涛,起伏翻腾不已。

  今天这场赛会其含意定不单纯,秦羽烈很可能想藉此炫耀“祥云堡”的实力,如果他真有这种企图,就已收到相当效果,因为在坐群豪已有半数以上面现惊诧之色了。

  柳南江并非纯为好奇凑热闹而来,心中尚别有所图。因此他不但留意台上秦茹慧的剑术招式,也在细心观察群豪的反应。

  柳南江发现那位坐于右侧的“八凤园”园主司马夫人,竟是含笑自若,毫无异状。

  据柳南江所知,司马夫人以使用软剑而驰名。虽然软剑属于外门兵器,她也算是一流剑家,在看到一个二九年华的少女演练着绝世的剑法,而且气势磅礴,怎会泰然不为动呢?

  就在柳南江陷于冥想之际,台上的秦茹慧业已撤剑贴身,行礼告退,群家拍起轰雷般的掌声,而柳南江却倏显惊色地站了起来。但他随即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又忙不迭地重新坐下。

  柳南江面上的惊色虽是一瞬即逝,却也难逃邻坐凌菲狡猾的目光。他一扯柳南江的衣袖,低声问道:“柳兄!有何不对?”

  柳南江不动声色地淡然一笑,道:“这位秦姑娘的剑术造诣不凡,功力深厚,故而使在下不胜骇异。”

  凌菲虽明知柳南江所答不是由衷之言,但自己又不明白柳南江为何突现惊色,为了藏拙,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而对坐的那个丑老人两道逼人目光,凝注柳南江面上,以极为沉稳的声音问道:“老弟台!你也是用剑的吗?”

  柳南江不禁暗骇,方才一惊失态,不但未逃过凌菲的眼睛,也没有逃过这个丑老人的目光。对方突然此问,必有目的,在未明了对方身份以前,自当三缄其口,因而含糊其辞地答道:“尚在初学,还谈不上用字。”

  丑老人微微一哂,又道:“弟台佩带之剑唤何宝名?”

  柳南江暗中骇异不已,对方分明在寻根究底。当下暗加戒备,淡笑答道:“顽铁一段,何来宝名?”

  丑老人闻言稍微一怔,随即又哈哈大笑道:“对?年轻人行走江湖不可过分炫耀,学学方才那位秦姑娘,凡事留上一招,准不会吃亏。”说罢,复又抱壶痛饮如故。

  这番话听在凌菲耳里,犹如满头雾水,莫名所以。而听在柳南江耳中,却宛若霹雳焦雷,使他猛地一震。

  练剑之人除勤研本门剑术以外,对古今各派剑法也应有了解,临阵方能应付解拆。是以柳南江对秦茹慧所演练之“归真剑法”,所有招式都略知大概。

  “归真剑法”为一女尼所创,本来只有一十二招,在其圆寂之前一到突然颖悟禅机,创出了第十三招剑法,名之为“反璞归真”,变幻莫测,威猛绝伦,“归真剑法”也因此而得名。

  方才秦茄慧演练到第十二招时,就已撤剑收手,这就是柳南江突现惊色的原因。如果秦茹慧明知招式不全,就绝不会出来现丑。如果是她有心保留一招,其动机就颇费思量了。

  柳南江听见满堂掌声原以为在坐之人不会有人发觉秦茹慧演练的剑法有所遗漏,殊不知那个丑老人却一语点破。柳南江一方面责自己不该轻露行色,同时对那个丑老人刮目相看之余,也增加了几分戒心。

  此时,台上那长辫使女又在朗声喝道:“有请……请……请……欧阳玉纹姑娘。”

  使女一连喊出三个“请”字,方叫出名字,无形中起了吸引作用,原本闹哄哄的场面突然寂静下来。

  随着使女的喝声,一个身着粗布褂裤,身材纤瘦,娥盾淡扫,丽质清新的少女移步台口。

  趁此机会,柳南江避开那丑老人的目光,掉头望向凌菲,低声道:“凌兄!照说应该将秦堡主的千金放在压轴,怎么后面还有一个呢?”

  凌菲目注台上,并未回头,低答道:“可能是依照报名先后顺序出场,这位姑娘是临时报名的,我来时在堡门设立的报名处见过她。”

  柳南江道:“方才未听唱出门派之名,她……”

  凌菲接口道:“她也许不属于任何门派,但她恐怕大有来头。”

  柳南江“哦”了一声方待说下去。却听台上的欧阳玉纹轻启樱唇,道:“请指教。”

  辞句简短,既未来一大堆俗套,也未说明自己要表露什么武功。话声一住,即退半步,向三位公证人一福为礼,纤腰一拧,人已腾空而起。只见她身如乳燕掠波,在台前两侧一个盘旋,眨眼之间,重又回到台上。

  举座群众也不知这位欧阳姑娘在表演什么功夫,继而加以细看,方才明白,原来台前两侧各有粗若碗口的松脂火炬八支,而此时已然熄灭了六支,只剩靠台边的一支仍然吐着熊熊火舌。

  全场一片沉静,没有掌声,也没有议论。众人心里有数,这位姑娘的表演尚未完毕,那两支犹在燃着的火炬分明是她有心留下的。

  欧阳玉纹神气安闲地用目光向全场一扫,然后轻移莲步走向右侧,距台前那支熊熊火炬约莫五尺,身形半蹲,樱唇微呶,“拂”地一吹,只听“卟”地一响,另外六支火炬一齐点燃。

  每一火炬的距离约莫三尺,从第一支火炬到第八支火炬相距二丈有余。只凭摄唇一吹,要将火种送达二丈以外,这份内力修为太以骇人。举座群豪在惊诧之余,报以今晚最热烈的一次掌声。

  欧阳玉纹轻旋身形。面含微笑,方待向左侧行去,忽然她神情一怔,笑容倏然消失,一双娥眉微微一蹩。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明白欧阳玉纹突然失色的原因,原来左侧着台那支火炬却不知何时熄灭了。

  一时满场大哗,沉不住气的人已纷纷起立,显然是有人故意弄熄了那支火炬,有心和她捣蛋。

  柳南江一皱眉,道:“凌兄!看来有人故意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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