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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二


  ▼第五十五章 佛閣風雲

  左少白心中暗道:「我如據實而言,那是不啻把所有的隱密,全部公諸於群僧之前,目前他問話用意未明,又不便虛言相欺。」只好說道:「在下除了追隨姬老前輩習劍之外,另行習刀。」

  四空大師看他不願說明,也就不再多問,回顧了群僧一眼,緩緩說道:「施主在敝寺之中,鬧的天翻地覆,而且傷了敝寺中很多弟子,定非無因而來了?」

  左少白道:「晚輩入寺之時,悉按武林的規矩,投柬拜山,但貴寺弟子,卻苦苦逼迫,在下等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抗拒,既然動手相搏,自是難免有人傷亡了。」

  四空大師道:「但那傷亡的都是我們少林弟子。」

  左少白道:「在下等幾人之中,又何嘗無人受傷,只是大師等不知罷了。」

  四空大師聲音突轉凌厲,說道:「諸位闖入我少林寺中,隨便出手傷人,而且手段惡毒,暗器、下毒,無所不包,分明是未把我少林派放在眼中了。」

  左少白正待答話,范雪君已搶先說道:「貴寺中弟子何以數日,群攻我等數人,我等能得見到大師,那也是福大命長了。」

  四空大師冷笑一聲,道:「這位女施主貴姓啊?」

  范雪君道:「晚輩范雪君,身旁是舍妹范雪儀。」

  四空大師顯是不知范雪君的來歷,一皺眉頭,道:「老夫自信凡是近百年成名人物,雖從未見過,亦該有個耳聞,想是二位姑娘年紀幼小的關係,怎的老衲從未聽過……」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女施女可否把令師或令尊的姓名說出?老衲也許識得。」

  左少白心中暗道:這和尚慈眉善目,寶相莊嚴,頗似有道高僧,我還想他是位明辨是非的高僧,想不到竟然也是這般慕虛名人,看將起來,這少林寺中,除了那四戒大師之外,很少有明白事理的人了。

  但聞范雪君冷冷說道:「先師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說將出來,只怕老禪師也不知道。」

  四空人師道:「女施主說說看吧?」

  范雪君道:「先師范仲明。」

  四空大師臉色突然一變,道:「令師現在何處?」

  范雪君道:「先師已登大道……」

  四空大師面露喜色,道:「怎麼?那范兄已經故世了麼?」

  范雪君道:「去世數年了。」

  四空大師仰起臉來,長長吁了一口氣,道:「老衲曾經和令師見過一面,盤坐論道,一日夜未作休息。對令師淵博的學問,浩瀚的智慧。敬佩異常……」

  語聲微微的一頓,又道:「這話說起來已經有二十年了。那時,兩位只怕都還未臨人世。」

  范雪君道:「老禪師原來是先師故友,晚輩等失敬了。」

  四空大師道:「令師一代才人,老衲能和他論交,極是榮幸……」語聲頓了一頓,接道:「兩位姑娘想必是已得到令師的什麼真傳了?」

  范雪君道:「晚輩等天資愚蠢,雖遇良師,但所得有限。」

  四空大師沉吟了一陣,道:「在老衲記憶之中,令師不但學究天人,而且也極明事理,決不會要姑娘和我們少林寺作對。」

  口氣忽然一變,竟又充滿了敵意。

  范雪君道:「晚輩等此來用心,不但未有和貴派動手之意,而是想把貴派由沉淪之中,重新扶起。」

  這幾句話,說的口氣甚大,只聽得少林群僧,大為不滿,一個個流露出忿怒之色。但這四空大師在少林寺中,身份崇高,群僧雖然對那范雪君言語不滿,但因未得四空大師之命,不好發作,只好強自忍了下來。

  四空大師卻微微一笑,道:「女施主好大的口氣。不知敝寺如何一個沉淪之法,竟然勞動女施主前來相救?」

  范雪君突然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髮,緩緩說道:「大師還記得十餘年前的一樁慘事吧?貴寺方丈和武當,峨嵋、崆峒四派掌門人遇害的事。」

  四空大師道:「此乃我們少林寺的奇恥大辱,天下是無人不知,老衲怎會不知。」

  范雪君道:「那四方大師的屍體,大師可曾親目見到麼?」

  四空大師道:「四派掌門人被害一事,震動江湖,老衲豈有不去白馬山憑弔之理。」

  范雪君道:「這麼說來,大師見過四方大師的屍體了?」

  佛閣九僧的臉色,都變的異常嚴肅,十幾道目光一齊投注在范雪君的臉上,但范雪君面上垂遮的黑紗甚厚,群僧自是無法瞧出個所以然來。

  四空大師道:「老衲亦曾仔細的查過屍體,由衣著信物之上認出,那確是敝寺掌門方丈。」

  范雪君緩緩說道:「由衣著信物上辨認屍體,豈是可靠的麼?」

  四空大師沉吟了一陣,道:「此事已過十餘年,那元兇早已伏誅,女施主重提舊事,不知用心何在?」

  范雪君道:「我如說那四方大師還活在世上,不知老禪師肯否相信?」

  四空大師怔了一怔道:「除非女施主能使老衲和我少林掌門人親自相見,否則,老衲是難以置信。」

  范雪君道:「老禪師為了少林派的顏面,心中雖有所疑,不願去信它罷了,晚輩說的對是不對?」

  只聽一聲低沉的佛號,起自另一個僧侶之口,說道:「師兄,此女滿口胡言,惑人耳目,容她不得,還望師兄……」

  范雪君接道:「據晚輩所知,不但那貴寺方丈,還可能活在世上,而且強敵已然派在貴寺中甚多臥底之人。」

  四空大師冷冷說道:「女施主講話要有分寸。」

  范雪君道:「晚輩說的句句是實,使晚輩不解的事,貴寺中明明有甚多人對我之言,早已相信,只是故作違心之論,硬說我妖言惑眾,別具用心,不肯相信,不知是何緣故?」

  四空大師道:「這個豈是空口幾句話,能夠使人相信的麼?」

  范雪君心中暗道:「這話倒也不錯,就算群僧之中對我之言,已經有些相信,也是不肯說出口來,但證明其事,抑又是困難無比,怎生想個法子能使他們無法否認才好。」

  她心中雖作如此之想,但此事談何容易,自非一時能夠辦到。一時之間,雙方全都沉默下來。

  佛閣中群僧,仔細分析范雪君的話,大部分都已經怒氣漸消,覺著她的話有些可信。

  范雪君亦在想著,怎生才能找出一個證明出來,使群僧無法否認。她心中明白,少林寺長老,對背叛師道的人,痛恨無比,但他們為了少林顏面,不肯承認此事,但如能夠找出證明,使群僧無法抵賴,必會起而維護少林法統。

  心中念頭轉動了一陣,道:「大師可認識那峨嵋派中掌門人麼?」

  四空大師道:「你說的那一代掌門人?」

  范雪君道:「和貴派掌門人同時遇難的一代。」

  四空大師道:「你是說那閒雲大師了。」

  范雪君道:「不錯,正是那閒雲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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