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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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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施展傳音之術,對左少白等說道:「三位請留心這位姑娘。」人卻向室外退去。 左少白已知他用心,輕輕一拉高光、黃榮,三人站了一個半圓形,把那青衣少女,轉圈圍了起來。 且說萬良退出石洞之外,取出白箋一瞧,原來竟是一封密簡,封口上毫無損壞痕跡,顯是未曾經人拆過。 只見那白色簡套上面寫著「書奉萬良親拆」七個草字。 萬良暗暗驚道:原來,他在死亡之前,已知死後,我會來此看他,而且非得打開石棺不可,竟留下這樣一封密簡。 拆開封套,裏面是一張薄薄函箋,只見寫道:「此函入兄之手,弟已死去數年,兄千里奔喪來此,正值江湖殺劫峰起之時……」 萬良只瞧得短短兩行,心中已自驚異不已,暗暗讚道:「這范仲明把死後之事,竟然能瞭解得這般清楚。」 黯然一嘆,向下看去,「寒舍依舊,山色如昔,兄對弟之死亡。必是疑竇叢生,為兄所疑……」 萬良暗道了一聲慚愧,接著瞧了下去:「弟受先天體質所限,無法習得上乘武功,只好轉而他求,習學五行星卜奇術,別走旁徑,唯因此等學問,深奧博大,雖窮畢生精力,已難登峰造極,弟為此閉門求進,謝絕所有造訪之人,正值小有心得,漸入佳境之時,突然體內起了變化。」 萬良暗忖道:「原來,他是讀書讀的活活累死了。」 向下瞧去,只見寫道:「正值徬徨著急之時,忽有農家,送來棄嬰一對,姊妹二人,一胎同生,各具異稟,才高常人,正乃小弟衣缽佳弟子也。只可惜天妒紅顏,二姝雖各具殊色,但卻天生殘缺,姊盲妹啞。」 萬良看到此處,恍然而悟,暗道:「原來如此,那茅舍中面壁而坐的少女。定然是姐姐了,她和我對談甚久,卻始終不肯轉過臉來,這隨來之人,自是妹妹無疑。」 心中暗自忖道:「可惜啊!可惜!雖然未見那盲女之貌,但只瞧他背影,和那甜美聲音,已不難猜想到定然是一位絕世玉人。這啞妹之美,更是有目共睹,當真『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可嘆那櫻口菱角,竟然是不能吐出清音。」 他心中連叫無數可惜,才向下面看去。 但見箋上寫道:「弟收養二女之後,生活大變,終日裏逗笑二女取樂,竟使油盡之燈,為一種人性至高的惜愛之心支撐著活了下去。」 「二女才慧,果在弟預料之中,姊姊雖盲、卻有耳聞能熟之才,而且舉一反三。妹妹雖啞,卻有過目不忘之能,一經閱讀,必能爛熟於胸。 「盲啞二女,終日相伴,笑語解頤。使弟多活了十餘年,也使弟心願得償,把心中所學傳於二女。只可惜尚未能盡授所知,病情突然轉劇。斯時弟已知此病難起,不久人世,特草成此書,留上吾兄。」 寫至此處,大約那范仲明已然再難支撐,下面幾字,似字非字,已難分辨寫的是什麼。 萬良雖然無法猜想出下面那幾個字寫的是什麼?但留函無損,已然全瞭解內情。他疊好薄箋,套好封簡,珍藏入懷,故友遺墨,已是彌足珍貴,何況他深知亡友之才,處處都有著驚人安排,那似字非字的遺墨,也許是別有含意,只是自己才難意測,日後找一個才識過人之士,也許還可瞧出一些隱秘的內情。心中念轉,人卻緩步走回石洞。 只見那青衣少女,仍然伏在棺前,蒙面而泣,心中更是惶愧,輕輕嘆息了一聲,道:「孩子,不要哭了。」 他自覺和那范仲明情同手足,二女既然是他收養的義女,叫聲孩子,自是理所當然。 那青衣少女緩緩抬起頭來,嬌艷的粉頰上,淚痕縱橫,望了萬良一眼,轉身向外走去。她哭的如梨花帶雨,但舉動間卻端莊凝重,望了左少白等一眼。 高光低聲說道:「老前輩,咱們是守在這裏呢?還是跟著她走?」 萬良道:「跟著她走吧!」當先舉步出去。 一行四人緊隨在那青衣少女身後,重又走向那茅舍所在。 高光悶了一肚子疑團,幾度想叫住那青衣少女問個明白,但想到那萬良諄諄告誡之言,又強自忍了下去。行近茅舍,那青衣少女也不和幾人招呼,逕自進入了茅舍之中。 萬良停下腳步,低聲對左少白等說道:「諸位請再留此片刻,老朽去和他們姊妹談談。」 高光道:「我瞧不用談了,貴友既已死去,咱們來此目的已空,和兩個女娃兒有什麼好談的?」 萬良臉色一沉,冷冷說道:「他雖已死去了數年,但在留箋之上,已說明江湖上有了大變,而且早已料定我必到此。」 黃榮生恐兩人衝突起來,急急接道:「那范老前輩既然能在數年前料知江湖大變之事,想必有所安排了?」 萬良長嘆一聲,目光凝注到左少白的臉上,道:「她們肯不肯拔刀相助,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左少白心中暗道:「難道那小姑娘小小年紀,還能助我左少白查出父母蒙冤的內情不成?」 心中雖是不以為然,但口裏卻恭恭敬敬的說道:「全憑老前輩作主了。」 萬良道:「老朽必盡全力,勸請她們出山相助兄弟……」 他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我萬某人一生中除了多犯了點殺孽之外,自信所作所為,無一不可質諸天日,但願二女能以得自老朽故友所學,出而挽救這次武林浩劫。」舉步向茅舍中走去。 左少白望著他走向那茅舍的背影,舉步落足之間,十分沉重,顯然,他對能否勸得二女出山的事,異常重視。 茅舍的木門,虛虛的掩著,萬良舉手一推,木門應手而開。 只聽一個柔細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舍妹告訴我,你很守信諾。」 萬良注目望去,只見原來那面壁而坐的少女,仍然是面壁而坐,而那啞女卻傍著姐姐身側而立,粉臉上縱橫的淚痕,仍未乾去,只覺心頭愧然,拱手一禮,道:「老朽從石棺中取得亡友遺書,始知適才多疑二位姑娘,心中甚是不安。」 那面壁而坐的青衣少女道:「不妨事,老前輩故人情深,那也是難免的事。」 萬良道:「我那范兄在遺書之中,提到兩位姑娘,已能盡得他心中之學。」 那面壁少女答道:「先師胸博古今,學究天人,愚姊妹殘缺愚質,雖得先師數年教誨,實則所學難及萬一。」 萬良道:「二位姑娘也不用客氣,我那范兄,已在遺留給老朽的書信中說的明白……」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目下江湖上,正值殺劫湧起,兩位姑娘既已得我那故友絕世才智,豈可常居斯地,埋沒才華,不如隨老朽出山入世,做一番驚天動地救世大業,也不負我那范兄對兩位一番培育的苦心。」 茅舍中沉默了一陣,那面壁少女方才緩緩說道:「老前輩太高估我姊妹了……」 她長長嘆息一聲,接道:「萬老前輩既是先師的好友,想來先師必在遺墨中說明了,姊盲妹啞,天生殘缺。」 萬良接道:「這個,在下亡友遺書中確曾提過,但我那范兄,在遺書中,亦曾大讚兩位才華過人,卓有識見,承他衣缽,青出於藍。」 那青衣少女嘆息一聲,接道:「那是先師的褒獎了,我們姊妹,雖承先師的愛護,視若親生。盡其所能,傾囊面授,但因質才愚拙,致負先師厚望,天生殘缺,受制甚多,實難擔當那挽劫救世的大責大任,只好有負老前輩的盛意隆情了。」 萬良聽她口氣堅決,似是已無商量餘地,呆了一呆,道:「兩位姑娘不肯出山,難道就長居此地麼?」 他見室中一切佈置的簡陋,似是二女並未作長住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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