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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黃榮對左少白一向敬重,左少白既然吩咐了下來,只好雙手捧著書本遞了去。

  那藍衣書生伸手接過,臉上忿怒之色,消減了不少,揮手說道:「四位快些去吧!此地實是不宜久留。」

  左少白一抱拳,道:「打擾了。」當先退了出去。

  萬良、高光,緊隨左少白的身後,齊齊退出了茅室。只聽「呼」然一聲,兩扇木門,關了起來。

  高光道:「這人當真是小氣的很!」

  萬良道:「其中必然有緣故,咱們倒得仔細瞧瞧。」四人退回原地,收拾好健馬、篷車,隱身在那茅室外一片草叢之中查看。

  左少白雖然覺著偷窺人家隱密,有欠光明,但想到藍衣書生的行徑,實有著甚多古怪之處,也就不再言語。

  過了片刻,突見室中那亮起的燈光,突然熄去。緊接著,聽到一種札札之聲,傳了出來,似是有人打開了那棺木蓋子。

  如果幾人等未見過室中放著兩具棺木,那也罷了,既然瞧到了放有兩具棺木,聽起這聲音來,也特別有一種恐怖之感。那札札之聲響過之後,一切重歸沉寂,茅舍一片死寂。

  萬良心中大感奇怪,低聲說道:「哪一個和我到門口瞧瞧去。」

  黃榮、高光心中都已充滿著好奇之心,齊聲說道:「我去。」

  萬良望了兩人一眼,笑道:「黃兄和老朽去吧!」突然站起身子,飛身一躍,人已離開草叢。

  黃榮緊隨而起,追在萬良身後。這時,萬良雖然無法確定那藍衣書生,究是何許人物,但卻知他確是個身負武功的人,是以愈接近那茅屋,腳步愈輕。

  腳步移近窗口處停了下來,側目向裏望去。但覺一片黑暗,什麼也未瞧到。原來,那窗內早已為黑幔遮起。萬良心有不甘,輕步向門口移去。果然,那木門之後,設有黑布掩遮。

  萬良閉上一目望去,只見那藍衣書生,端坐在左面一具棺木前面,那棺蓋早已打開,但是棺木中,卻似坐著一個人,伸出手來,和那藍衣書生的雙掌抵觸在一起。只覺心中泛起了一股寒意,不自禁向後退開了兩步。

  黃榮側身而出,繞到了萬良身前。側目望去,不禁心頭一震。

  原來,他這次瞧的更是清楚,藍衣書生不但伸出雙掌和那棺木中坐起之人相捱在一起,而且口中還似有一道隱隱白氣相連。似是,一方正在以真氣渡入另一方的內腑。

  黃榮雖是膽大,看了一陣,不禁心頭也發毛,退避開去,不願再瞧。也不知兩人暗中偷瞧的舉動,尚未為那藍衣書生發覺呢!還是他雖已發覺,但卻無暇抽身,兩人一直退到那草叢中,仍然不見有何動靜。

  高光低聲問道:「好看麼?」

  黃榮搖搖頭道:「難看極了。」

  高光奇道:「怎麼難看呢?」

  黃榮當下把見到之情,詳細的說給兩人聽了。

  高光奇道:「有這等事,難道他想把那死了的人重新救活不成?」

  萬良道:「也許,那人只是受了重傷?」

  黃榮道:「果真如此,那書生倒是一位了不起的神醫了。」

  左少白道:「此事似和咱們無關,他不肯留宿咱們,想必是為施術方便,那也怪不得人,咱們早些趕路要緊。」

  幾人經這一鬧,本已忘去了饑餓之事,左少白這一提,立時又感到饑腸轆轆。

  高光首先站起,道:「走啊!先找一個有飯吃的所在,大吃它一頓……」話未說完,突然住口,自動坐了下來。

  這時,萬良等亦自聽到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探首望去,只見正西方,一個黑影緩緩的掠了過來,行動甚慢,落腳卻是沉重異常。

  萬良低聲說道:「看將起來,這座小小的茅舍之中,倒是蘊藏著很多稀奇古怪的事。」

  黃榮道:「不錯,既然叫咱們遇上,就應該查它個水落石出才是。」

  但見那黑影愈來愈近,隱隱可見全貌。左少白撥開草葉望去,只見兩個黑衣人抬著一具軟榻,急急行了過來,一面不停舉手揮拭著臉上的汗水。

  借天上黯淡的星光望去,這兩個個大漢顯然是經過了一番長途跋涉而來,舉手落足之間,若似有不支之感。

  左少白心中突然一動,暗道:「這等荒涼的所在,那藍衣書生為人又那般孤僻冷傲,不似好客的人,這些人分明是受了重傷,到此求醫而來。難道那藍衣書生寧願救人之命,不肯施捨一頓茶飯?這是多麼不可思議啊!」

  左少白意想愈覺不對,忍不住回顧了萬良一眼,低聲說道:「老前輩,那茅舍中的藍衣書生,究竟是在幹什麼?」

  萬良搖搖頭,道:「奇怪,我也覺得奇怪,他似在救人,又似在進行著一種什麼試驗。」

  左少白心中一動道:「試驗?」

  萬良道:「不錯。也許他在試驗一種醫術,或者是一種武功、藥物等,他把這些加在一些死去或重傷人的身上……」

  這幾句話很是平常,但卻包蘊著駭震人心的恐怖。

  高光舉起手來,輕輕在頂門上拍了一掌,接道:「老前輩,他要試驗什麼呢?」

  這時,那兩個抬著軟榻的黑衣人,已然走近到茅舍旁側,迎面夜風拂動著幾人的隱身的草葉,吹的沙沙作聲。

  就算那兩個黑衣人,有著很好的耳目,也無法聽得幾人的談話的聲音,何況,他們經過了長途跋渺,早已是筋疲力盡,耳目也不似平常人一般的靈敏。

  萬良持髯沉吟了一陣,道:「這就很難說了,也許是他在求證醫術上一個難關;也許他在求證一種奇奧武功的神效,也許……唉!如是那人在此,定可瞧出這藍衣書生在鬧的什麼鬼了。」

  他已無法判斷那茅舍中藍衣書生,究竟在試驗什麼?等了半天、無法肯定的道出一件事來。

  黃榮道:「老前輩說的是哪一位?」

  萬良道:「就是咱們去找的人,那人胸羅玄機,才超常人。二十年前,就曾和老朽談過一件事,即武林殺機隱起,二十年後,必將有一件驚人的殺劫。老朽雖知他才慧過人,但預言二十年以後的事,老朽也只有付之一笑;不過五六年,就發生了白鶴門被屠慘案。」

  只聽那茅舍中傳出來一聲驚人的厲嘯。劃破了深夜的荒野靜寂。也驚震了左少白等幾人的心。

  抬頭看去。正是那茅舍木門已打開,兩個黑衣人,抬著軟榻,進入茅舍之中。

  茅舍中突然亮起了火光,但兩扇木門卻極快的關了起來。

  左少白低聲說道:「奇怪呀!咱們既然遇上這檔奇怪的事豈能坐視不問?」

  其實、又何止左少白一人,連那久走江湖的萬良,亦被一種恐怖的好奇所吸引,急於想看個明白。

  黃榮道:「盟兄說的不惜,此中情勢,奇異莫測,必設法查個明白才行。」

  左少白道:「兩位兄弟請留此地戒備,萬一有異,亦好接應,我和萬老前輩再去那茅舍外面瞧瞧,唉!如若傷天害理的事,咱們亦不能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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