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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那長臉大漢腳尖一挑,撩起一具屍體上覆掩的白布。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見那具屍體年紀不大,胸口處插著那一柄致命的「仇恨之劍」。

  只聽那長臉大漢說道:「此人是少林門下的俗家弟子?」

  那花白長髯老者道:「不錯,尚掌門見識廣博,當真是常人難比!」

  長臉大漢右腳一起,又撩另一片掩屍白布,瞧了一陣,道:「此人是龍鳳幫中弟子?」

  花白長髯老者,道:「不錯,尚兄果是不愧為一代掌門之才。」

  長臉大漢似是有意表露自己的廣博見聞,一抬腳尖,又撩起了另一個掩遮屍體的白布。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見那人面目焦黑,身上的衣服,大都被火燒去,只餘下一塊黑色袍角,蓋在小腹之上,但胸口之上,仍然插著一把「仇恨之劍」。

  那長臉大漢似是無法再認出這具屍體,沉吟了一陣,道:「這人是個道士?」

  那花白長髯老者,呆了一呆,道:「尚兄如何瞧出此位是三清弟子?」

  長臉大漢哈哈一笑,道:「我從一角黑袍上瞧了出來,不知對是不對?」

  花白長髯老者,道:「不錯,此人是崑崙門下弟子。」

  長臉大漢,道:「這個,大堡主何以知道?」

  那老者道:「兄弟從他遺留的兵刃之上瞧了出來?」

  長臉大漢又挑起一塊覆掩屍體的白布,道:「這一個是八卦門中弟子?」

  只聽微風颯然,一條人影,突然擠了上來,低頭在那屍體上查看了一陣,突然伸手拔出了那屍體上的「仇恨之劍」。

  此人身材矮小,背上斜斜背了一塊鐵牌,脅間掛了一把短刀。

  長臉大漢眉頭一聳,道:「兄台是八卦門中的什麼人?」

  那人緩緩回過頭來,冷冷說道:「兄弟姓胡。」

  那花白長髯老者急急接口說道:「兩位不相識麼?兄弟給兩位引見一下。」指著那長臉大漢,道:「這位是太陰門的掌門人尚不同,以拐李挾劍之技,揚名江湖。」

  那自稱姓胡的矮子,說道:「久仰久仰!」

  那老者又指著身背鐵牌的矮子說道:「這位八卦門中的高手,飛叟胡梅。」

  尚不同冷冰冰的說道:「常聽武林同道談起胡兄之名,今日有幸一會……」微微一頓道:「貴掌門沒有來麼?」

  胡梅淡淡說道:「敝師兄從不在江湖走動,尚兄有什麼指教,儘管對兄弟說吧!」

  尚不同道:「昔年夜襲白鶴堡時,兄弟曾和貴掌門見過一面?」

  左少白似是突然被人在前胸擊了一拳般,全身一陣顫動。

  他緊傍宇夫人而立,身子一抖,不覺間撞在了宇夫人的身上。

  左少白趕忙長長吸一口氣,使激動的心情鎮靜下來。

  他警覺雖快,但為時已晚,那宇夫人已然轉過臉來,兩道目光凝注左少白臉上打量了一陣,柳眉聳動,正想開口。

  突聽飛叟胡梅沉聲說道:「那已是幾年前的事了,敝師兄十幾年來,未再離開八卦坪一步。」

  尚不同道:「貴掌門雄心萬丈,定然是在埋首苦研絕技,準備一旦出山時,一鳴驚人。」

  胡梅微笑不答,卻轉臉望著那花白長髯老者,說道:「馬兄,可曾找出些蛛絲馬跡麼?」

  那老者抬頭說道:「慚愧的很,兄弟就敝堡中可遣之人,連派出一十三名,明查暗訪了一月有餘,竟是找不出一點頭緒。」

  胡梅道:「兄弟不解的是其人似是在和整個武林同道作對,各大門派,各大幫會中人,都是他報仇的對象,兄弟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

  忽聽一聲大喝傳了過來,道:「誰說不能瞧了?貧道非要進去瞧瞧不可!」緊接「噗通」一聲,似是一個人摔倒在地上。

  那長髯老者回目望了那虎目方臉的大漢一眼,道:「二弟瞧瞧,來的哪路英雄,怎的如此橫法?」

  那大漢應了一聲,人還未動腳步,來人已闖進了大廳,道袍佩劍,竟然是一個三清弟子。

  胡梅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牛鼻子老道。」

  長髯老者道:「胡兄識得此人麼?」

  胡梅道:「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們相識了二十年,打過了二十幾場架。」

  長髯老者道:「那就有請胡兄弟引見,不要慢待了佳賓。」

  胡梅道:「好!」大步走了過去,道:「牛鼻子老道,這地方不是你發橫所在……」指著那長髯老者,道:「福壽堡的大堡主馬元福。」

  馬元福一抱拳道:「道兄多多指教。」

  那道人合掌說道:「好說,好說,貧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一會。」

  胡梅指著那虎目方臉的大漢,又道:「福壽堡二堡主馬元壽。」

  馬元壽乾咳兩聲,抱拳說道:「請教道兄法號?」

  那道人道:「貧道道號金鐘。」

  尚不同突然插口說道:「道長是武當門下?」

  金鐘道長道:「不錯,請教施主?」

  尚不同冷然一哂,道:「尚不同,名不見經傳,只怕道長不識。」

  金鐘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太陰門中的掌門人。」

  尚不同道:「認得兄弟身份,足見道長淵博。」

  金鐘道長道:「大名鼎鼎,江湖間有誰不知。」

  馬元福接道:「道兄既是武當門下,請進廳共商大計。」

  尚不同最是冷傲,也不和人客套一下,大步直向內廳走去。

  飛叟胡梅突然轉過身體,走到那兩俱棺木前面,仔細一瞧,只見左面一口棺木前面放了一面靈牌,上面寫道:「七星會江南總分堂宇大方之靈」,不禁一聳眉頭,轉眼望去,右面棺木之前,也放有一個靈牌,上面寫道:「太陰門周永之靈」,飛叟胡梅又覺心頭升起一股怒火,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勢利呀!勢利呀!」

  馬元壽走在最後,聽得胡梅喝叫之聲,突然回過身來,說道:「胡兄,什麼事?」

  飛叟胡梅哈哈一笑,道:「咱們八卦門和福壽堡的交情,不能算淺,比不過七星會,也該強過那太陰門,何以除了七星會和太陰門外,其他門派的屍具,都無棺木裝殮。」

  馬元壽道:「胡兄誤會了,宇分堂主的屍體,是七星會江南總分堂中運來。」

  飛叟胡梅接道:「那太陰門下殮屍棺木,難道也是運來的麼?」

  馬元壽道:「那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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