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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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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老人道:「老夫之意是幾位既然擅闖本廟大殿,損毀木門,就該依本廟中規法論處。」 左少白暗道:「這老人守口如瓶,如果想從他口中探出一些隱密,恐非容易的事,事已至此,只有和他蠻幹下去,或可找些蛛絲馬跡。」 念轉意決,一沉臉色,說道:「寺廟聖像,受四方供奉,自該是常開方便之門,似貴廟這等殿門緊閉,拒人朝拜一事,實叫人不解得很。」 那香火道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似三位這等莽撞之人,老夫也見過不少,這大殿上的木門,也不是初次被人損毀,不過,那些人都已經接受了本廟中規法處置。」 只聽黃榮朗朗接道:「貴廟中規法如何?怎生處置擅聞大殿之人,在下等倒是想先聽一聽?」原來,黃榮、高光搜尋了半晌,未見可疑事物,一齊由神像後繞了出來。 那香火道人冷然一笑,道:「三位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了。」突然回臂一掌,拍了出去,呼嘯的掌風,擊在牆壁上,響起了一片回聲。 左少白暗暗忖道:「此人掌力不弱……」忽見殿門處兩側牆壁,疾向一起合攏過來,封死了殿門。一點微弱天光,也完全消失,大殿中更見幽暗。 黃榮長劍揮動,振起兩朵劍花,疾向那香火道人衝了過去。哪知就這一刻工夫,已然失去了那人的蹤跡。 陰森的大殿中,靜得可聞呼吸之聲,左少白低聲說道:「兩位兄弟不可亂動,小心暗算。」 高光雙筆交前胸,怒聲罵道:「鬼鬼祟祟算得什麼人物,有種的大家真刀真槍的幹一陣,惹得高爺冒了火,我就燒了你們這座關王廟……」他呼喝叫罵了好久,仍不聞回答之言。 黃榮突然說道:「高兄弟,不要罵啦,你這般呼喝叫罵,那無疑告訴他咱們停身之處,正好如了他們心願。」 左少白道:「不錯,越是處於詭奇危惡之境,咱們越是要沉著冷靜。」 高光心中對那左少白十分敬重,果然閉口不言。 黃榮低聲說道:「咱們先到一處殿角,隱起身子,慢慢的再設法出去。」 左少白道:「鬼蜮伎倆,決不至此,黃兄弟之言甚是,咱們先設法藏好身,再籌破敵之策。」 三人提聚真氣,輕步移往東面殿角處,倚壁坐下身子,靜坐觀變。三人這等以靜應變的法子,還真有用,大約過有一盞茶工夫,突然響起那香火道人的冷漠聲音,道:「眼下你們只有一條活路,那就是棄去手中兵刃,束手就縛,和老夫去見本廟住持,如是想憑仗一點微末之技,妄圖抗拒,不肯認命受縛,可別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左少白分辨那語聲來處,似是在神像之後,當下施展傳音之術,說道:「大概他還未發覺咱們隱身之處,不要理他。」 那冷漠的聲音重又傳來,道:「好啊!你們可是想和老夫躲躲藏藏的撐下去麼?不給你們點厲害瞧瞧,你們也不知老夫手段了。」 左少白這次聽得十分留心,果然查覺那聲音由那高大的關王神像後傳了過來。 高光凝聚功力,手中舉起判官筆,也施展傳音之術說道:「那老傢伙藏在神像後面,盟主和高兄替我掠陣,我過去找那老小子算賬。」 左少白探手一把,抓住了高光說道:「高兄弟不可造次,再等上一會。」 又過了頓飯工夫之久,竟是不聞那人聲音,三人正覺不耐,遠見那高大的關王神像雙目中,暴射出兩道強烈的光芒,大頭轉動,四面掃射。 左少白暗暗吃了一驚,忖道:「原來這大殿中到處都是機關,那關王神像的雙目中可以放射出強烈的燈光,想來那周倉、關平兩座神像,必然另有妙用。」但見那兩道強烈的光芒,直射過來,三人立時暴現在強光之中。 一陣冷厲的長笑過後,又響起那香火道人的聲音道:「此刻只要老夫發動機關,立時將有千百支淬毒暗器,分由四面八方射向你們,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還不放下兵刃,當真要找死不成?」 高光霍然站了起來,道:「你有種給我滾出來,和高爺先鬥三百招!」 三人在那強烈的光芒耀射之下,無法瞧到對面景物,但自己的一舉一動,卻無法逃過別人的監視,黃榮生恐高光忍耐不下,當真的衝了過去,那時非吃大虧不可,趕忙道:「高兄弟不可莽撞,咱們得聽憑盟主調派。」 左少白暗中凝聚功力,低聲說道:「咱們閱歷不夠,適才雖然親目看到人反臂一掌,竟是未曾留心那樞紐之位,此刻我細心觀察,這大殿中機關樞紐,似是以那關王神像為主,那聲音似是亦由神像傳來,如若我的推想不錯,那幾座高大的神像之中,可能都是空的,那人就藏身在關王像之中。」 黃榮道:「兄弟之見,和盟主不謀而合。」 高光道:「如若那機關樞紐,確實在那高大的關王神像之中,咱們何不合力把那神像毀去。」 左少白道:「此情此時,敵暗我明,非不得已,不用急切出手。」 高光道:「難道就這般和他耗上不成?」 黃榮道:「高兄弟稍安勿躁,盟主自會有所安排。」 說話之間,那投向三人的強烈光芒,突然斂失不見,大殿中又恢復了那份幽暗的恐怖。 黃榮低聲說道:「盟主,高兄弟,咱們快些移動一下地位。」未待他接說,兩人已然了解他話中之意,齊齊向旁側移去。 左少白道:「看來那灰袍老者,並非這關王廟中的首腦人物,定在向主事之人請示,如果他能夠作用主張,只怕早已對咱們下手了。」 高光突然插口說道:「咱們勢不能真的和人家對耗下去。如若坐而待敵來攻,倒不如先行奮起,去攻敵人。盟主以為愚見如何?」 左少白道:「高論雖然不錯,但目下敵勢不明,貿然出手,勝機難算,多等候片刻時光,咱們對敵勢,或可多些瞭解。」 高光道:「但也同樣給人一個調派人手的機會。」 黃榮接道:「正是要他如此,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如若那香火道人,不是這關王廟中的首腦,咱們縱然能夠生擒於他,於事何補?反而打草驚蛇,使敵人有了準備。」 三人的交談,全用傳音之術,防被人聽去。 突然間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劃破幽暗中的沉寂,說道:「數十年來,從沒有一個人由這大殿中逃出去過,這大殿四面的牆壁,都是堅硬無比的青石砌成,而且到處是機關埋伏,識時務的快些放下兵刃,走到那大殿正中,聽候裁決,或可保下一條性命。」 高光天生一副急躁的性子,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高聲罵道:「王八羔子,是男人你就給我滾出來,高爺不把你碎屍萬段,我就把高字倒過來姓。」 那冰冷的聲音接道:「身陷絕地,九死一生,還能有這等凌雲豪氣,倒不失英雄氣概。」 黃榮和左少白這次不再阻攔高光,任他和那人對口叫罵,兩人卻借機觀察那聲音傳來的所在。 只聽高光喝道:「誰要你稱讚了,大丈夫男子漢,死而何懼!」 突聽另一個柔柔細音,接道:「一個人也不過只能死上一次,你這視死如歸的豪氣,雖可敬佩,只是這死未免是太不值了!」 高光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話,他做夢也未想到這大殿之中,竟然還有女人。 左少白和黃榮,亦都為之大大震動,使這充滿著詭異、神秘的關王廟,更增了不少神秘的氣氛。 高光沉吟了片刻,仍是忍不住高聲回道:「你是什麼人?」 大殿中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但這悅耳動聽的笑聲,並沒有沖淡大殿中恐怖的氣氛。 那笑聲延續了良久,才停了下來,說道:「我就是你想要見的首腦人物,在你們踏入這關王廟時,我已經見過三位了。」 高光道:「我們進入這關王廟時,從未瞧見過一個女人。」 那女子聲音接道:「我深諳易容之術,化身千百,這是你們能夠查覺得到麼?」 高光聽對方是位女子,而且言詞之間,又十分和氣,心中怒火消失了不少,說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素昧生平,你把我們困入這大殿之中為了什麼?」 左少白住聲對黃榮道:「奇怪呀!在我記憶之中,這廟中主持不是女子啊!」 黃榮道:「時勢變幻無常,江湖上盡多奇女子,她取代了原來廟中主持之位,也並非稀奇的事。」 只聽那女子聲音接道:「自然是有原因了,據我觀察所得,三位都是初出茅廬的人物,而且都有著一身不錯的武功。」 高光道:「會武與你何干?要把我們困在大殿之中?」 但那女人嬌笑一聲,說道:「自然是有關係了……」聲音微微一頓,接道:「三位初入江湖,識人不多,正合了我們的條件。」 高光道:「什麼條件?」 那女子笑道:「我想把三位收入門下,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高光怒聲喝道:「你趁早斷去這個念頭,我高某堂堂七尺之軀……」 那女子聲音道:「我關王門下弟子,誰不是七尺之軀,堂堂男子,豈止你們三人嗎?何況,你們已被困絕地,不答應入我關王門,但已知我關王門中隱秘,為了滅口,也不能放過你們。」 高光道:「這倒未必,如若是真刀真槍搏鬥,在下三人,決不至敗在你們的手中。」 那女子道:「是啦!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既不肯聽我相勸,那我就要失陪了,待你們嘗試到厲害之後,再求我也是一樣。」笑聲突然消失不聞,想是那女子已然離去。 高光心中後悔起來,忖道:這女子既是首腦之人,她如一去,和別人還說什麼說呢?不論何事,別人也是作不得主意。忖思之間,忽然想起那冰冷的聲音,似是在哪裡聽過,只是一時間,想它不起而已。 左少白和黃榮在那女子聲音消失之後,突然起身向前行去,舉步落足之間輕微異常,當真是未帶半點聲息。 高光為人,除了天生脾氣急躁之外,卻是粗中有細,一見兩人舉動,已知兩人找出了那傳出聲音的位置,準備出手,當下故意叫道:「你們再不肯大開殿門,放我們出去,我就放一把火來,燒的你這座關王廟片瓦不存。」 這幾句說的聲音甚大,用來掩去左少白和黃榮行動時可能帶起的聲息。果然,左少白和黃榮借高光喝聲的掩護,極快的行近那關王神像前面。 黃榮悄然伸出手去,摸了那關王神像一把,只覺堅硬冰冷,竟然是生鐵鑄造的神像,不禁一皺眉頭,施展傳音之術,說道:「盟主,且莫貿然出手,這些神像都是用生鐵鑄成。」 左少白呆了一呆,也施展傳音入密之術說道:「事已至此,不動手也不行了,咱們合力推它一下試試,看看能否把這座神像推倒?」 黃榮點點頭,暗中凝聚了功力,雙手按在神像之上。左少白也伸出右手,按在神像上,兩人一齊用力,猛然向前一推,兩人這合力一推,力道之強何至千斤,但那鐵鑄神像,竟是紋風未動。 左少白輕輕一拉黃榮,正待撤退,突見那關王神像兩側的關平周倉,四隻眼睛中,突然閃起紅光,一陣異香,撲鼻襲來,黃榮和左少白齊齊倒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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