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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第三十一回 立意劫镖 吕疯婆铩羽 存心仗义 傅玉琪施威

  三人略略梳洗,叫店家,裹了点干粮,装妥了水酒,这时,已听街上车声滚动。

  “江南醉儒”探头看了一阵,见“双龙镖局”的车马,已出了拓林镇,这才笑了笑,招呼“虬髯神判”、傅玉琪,缓步随后跟去。

  出了拓林镇,山路一直上爬,走起来自然吃力的多,前面骡车马匹,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江南醉儒”道:“这条路很难走,趁这时候风凉,咱们乐得舒舒服服的走一程。”

  三人又跟了一阵,天色才略呈鱼肚色,前面山色,一片迷糊,丛山重迭,远树如烟,还迷漫着一片水湿之气。

  转过一座山弯,天色已现曙光,隐隐约约的可以辨认出景物。

  只听前面马群“唏聿聿”一声狂嘶,接着又是人夫一声呼喝。

  “江南醉儒”一长身,两个跃踪,人已穿出去十余丈远,只见他长衫飘飘,飞上一棵树上。

  前面“双龙镖局”,虽然马匹狂嘶了一声,随即就平静下来。

  “江南醉儒”目光何等锐利,虽然相隔尚远,中间还漫散着雾糊的水气,他已看的甚是清楚。

  原来当“双龙镖局”的镖车,行经左右对峙的夹山之时,陡由侧面山洼之间,飞步走出一个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身躯甚是强健壮硕,斜地里闯出来之后,正巧惊了马匹,是以那两匹马“唏聿聿”一叫,前蹄猛抬,人立了起来。

  那中年汉子倏的停步,向右一拐,朝前走去。

  “江南醉儒”一看那汉子,走路的身法,与那淡淡的背影,心中一动,继而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差不多了──”

  “双龙镖局”押镖的镖师,因为这条路,行走的次数太多,从来没有出过乱子,而且这次有二镖主龙慕文亲自押运,心里更是稳定,对这山洼里闯出的汉子,也绝没有放在心上,待那马惊叫过后,又继续向前赶路。

  “江南醉儒”飘身落下树来,“虬髯神判”与傅玉琪已经赶上。

  “虬髯神判”道:“师叔可看到了什么?”

  “江南醉儒”道:“是个过路人,不过──”

  傅玉琪望着“江南醉儒”道:“怎么样?”

  “江南醉儒”轻声道:“依我看,他们今天多少总得露露相了,再等下去,对他们只有不利。”笑了笑,又道:“咱们还是赶下去。”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一出,马上就热了起来。

  约莫到了已牌光景,镖局的车马正走到一处三五家人家的樵户住的棚寮边,但见领前的一马上汉子,手上红旗一晃,高叫了一声:“好,咱们就在这儿歇歇马吧。”

  哄的一声,人马都停了下来,把马牵到树荫之下,人也就地饮水用食。

  “江南醉儒”对“虬髯神判”和傅玉琪道:“咱们先在这儿坐一坐,等他们走后,咱们再到樵户那里吃点东西。”

  过了约一顿饭工夫之久,“双龙镖局”的车马,才又起程。

  停了半晌,“江南醉儒”三人来到樵户茅棚之处,就在棚檐下坐下,“江南醉儒”取下酒葫芦,先来了三大口。正待进内讨水喝,里面走出一个清瘦的中年人,对三人狠狠的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入内。

  “江南醉儒”喊道:“这位兄台请转来──”那人被“江南醉儒”一唤,倒也不好不理,半移身子,站在原处,冷漠的望着外边。

  “江南醉儒”已看出那人神色,明是不愿跟自己说话,但他一生就爱诙谐,见他那付冷漠神色,心里就越想逗他,一晃脑袋,阴阴的道:“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老天爷这般苦热,咱们翻上这座大山,这份罪,可真够受的了,这位兄台,你我结结缘,请弄点水给咱们湿湿唇如何?”

  那人听了,望了三人一眼,没有说话。

  “江南醉儒”又道:“我也知道,山居汲水不易,所以方才先就说了,只想少讨一点湿湿嘴唇,润润喉咙就尽够了,这也是行好积德之事──”

  那人彷佛很怕“江南醉儒”这等剌剌不休的噜嗦,道:“水缸在那里,要用只管请便好了!”

  “江南醉儒”迟迟的道:“内里定有女眷,过路人不便乱闯,就劳兄台方便方便吧。”

  那人哼的一声,正想说说,陡然里面说道:“对待客人怎能这般模样?”话未完,走出来一个头包玄布,身穿玄色衣衫的妇人。

  “江南醉儒”微微瞥了一眼,那妇人不但一身衣着尽黑,就是肤色,也是黑黝黝的,一双眼睛,露出炯炯凶光,绝不似普通居家妇人。

  傅玉琪一见这妇人,心里一怔,暗道:这女人的眼光怎么凶呢?

  那妇人道:“这几天因老娘生病在床,当家的心里不受用,三位多包涵。”说话间,那汉子已转身进去。

  “江南醉儒”斜着眼,瞧了一瞧。

  那妇人走进去,一会儿用木盘托出三碗水来。放下水,还未说话,那用木片隔成的小间,传出来一阵苍老低沉的呻吟之声。

  那妇人瞧了三人一眼道:“三位请用水,老娘怕又有事了──”说着,就转身走了进去。

  “江南醉儒”、“虬髯神判”端起水看了一阵,才就唇饮喝。喝完了水,还不见有人出来,三人又坐了片刻,“虬髯神判”道:“师叔,咱们可要赶路了?”

  “江南醉儒”听他一说,一拍脑袋,啊呀了一声,站起身来就朝里面跑。

  “虬髯神判”江湖经验丰富,见“江南醉儒”一动,心中立即也惊觉过来,猛的站起身来,一纵身,人已跃到门外山道之上,又一长身,落到一块高大的山石之上,四下眺望。

  傅玉琪虽然江湖阅历不足,但他乃是聪明之人,一见他二人这等紧张,心里也明白过来。他正待向里面追“江南醉儒”,“江南醉儒”已返身出来。他未待傅玉琪问话,就道:“糟了!这下子我可栽定了。”

  傅玉琪看他气得眼睛直翻,忙问道:“师叔,难道他们已溜了吗?”

  “江南醉儒”道:“可不是,咱们上了他们金蝉脱壳之计了,如今事不宜迟,咱们赶快追下去──”话音甫落,一拖傅玉琪,向外奔去。

  二人来到路上,“虬髯神判”已落到实地,三人望了一眼,也未说话,直向前面急追而去。

  这三人的轻身工夫,乃是一流的高手,施展开来,虽不能说快如御风,但那种快迅,已极为惊人,可是追了一阵,竟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天气又略微风凉一点。

  “江南醉儒”停了下来,向四周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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