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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就在她惊恐之时,琬儿真也往下一落,但她却藉这一落之势,右臂向上疾伸,双腿一弯,一长腰,下落的身子陡的又往上一窜,硬拔起六尺多高,忽的一个旋身,斜地疾向右侧山石落去。

  珊儿被琬儿带得,如腾云一般,待她惊觉过来,人已落在山石之上。

  傅玉琪见她们已都跃上山石,在这种情势之下,也只得讪讪一笑,长身箭步,展出师门轻功修为,足点浮花,捷如惊鸿,人已到了潭心石上。

  贞儿在上面,有说有笑,指手画脚的说了一阵,傅玉琪转脸望去,却见珊儿正仰着头看着正前方的山壁在出神。

  傅玉琪不知她是发现了什么,也不惊动于她,依着她的眼神,转头看去,原来在对面石壁上的一片红色的绚丽的花海之中,正有一朵洁白的山花,在随风摇曳,这花朵并不大,也不过月季花大小,但这一点白色,生在满山红色之中,就更显得皎皎脱俗,就宛似火海白莲一般。

  他看了一阵,不觉也是看得有点发呆,这时他心中忽然觉得珊儿今天确实受了委屈,被这刁钻古怪的贞儿奚落,揶揄了一顿,他心中好生不忍,想安慰她,不要说,自己说不出话来,就是会说,眼下也无法倾诉,这时看她盯着那朵白色花在呆呆的出神,知她定然是异常喜欢于它,心想,如果自己把这朵花采下来给她,或可使她受了委屈的心头,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想到此处,傅玉琪轻轻地咳了一声,转脸道:“你看这朵花很可爱吗?”

  珊儿正在看的出神,但听傅玉琪这一句,就彷佛是灵犀相通一般,缓缓的转过头来,款款地望了他一眼,淡淡的抿嘴微笑。

  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这种动作却给了傅玉琪很大的暗示,也给了他莫大的喜悦,他望了贞儿一眼,剑眉轩动了一下,猛的晃肩长身,跃纵间,足点浮花,直向山壁上跃去。

  这一跃之势,迅如惊雷,贞儿、珊儿、琬儿想叫都未来得及。

  傅玉琪脚落实地之后,连自己也觉着适才这一跃之势,不知那里来的这等快速,比自己平日的功力,似要高出许多,其实他是当局者迷,这其中道理,说穿了也极其简单,这完全是因为他一心一意的喜欢珊儿,在珊儿这一瞥之下,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力量,是以这一跃的快速,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他跃到山壁之下,仰头一看,只见臂面陡平,因为壁石削立,所以在底下仰望上去,但见红红绿绿一片,那白花却被这片红绿掩没。

  傅玉琪站在山壁下,测度了一下地势,提吸一口真元之气,两臂一张,身子已凌空拔起,探手抓住花藤的枝干,手足互交,一阵升揉,人已上去六七丈高,俯首下视,竟已不见平地,脚下是红云一般的花朵,再瞥眼“红花潭”测了一下方向,又再上爬。

  贞儿三人在下面看着傅玉琪的身形,就如同贴在山石上一般,只要一个不小心,或是枝藤折断,任傅玉琪武功再高,也势非摔得骨折受伤不可。

  珊儿看得虽然心中万分着急,但他乃是要为自己去摘那朵白花,这时自己的处境,非常为难,如要显得焦急,又怕贞儿嘴上不饶人,要是表示漠不关心,但却掩不住心头的焦急──

  贞儿对傅玉琪自是异常关心,站起身子,招呼了她们一声,人已点水踏花,跃到岸上。她身子刚站定,琬儿已带着珊儿赶到,三人站在下边,都焦急的仰脸上望。

  贞儿看了一阵,忽然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要他摘几个桃子,他不肯,却甘愿冒着这等生死危险去采一朵花──”说着转过脸来,望着珊儿又冷冷的哼了一声。

  珊儿也全神凝注的看着上面,听贞儿这样一说,倏的低下头去,一双手,揉弄着衣角,脸上泛起一片热红,一言不语。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傅玉琪的身影已被花树遮没,底下已无法看到,贞儿忽然对琬儿道:“还不下来,咱们走吧,反正他去摘花,摘下来也没有咱们的份,咱们在这里着急干等,又是何苦呢──”秋水般的星目里,满含怨嗔的瞟了珊儿一眼,道:“站在这里,反而碍了别人的事──”贞儿嘴里虽如此说,脚却未移动半步,珊儿听在心里,即是极为难受。

  约莫又过了一顿饭,石壁上一阵索索之声,花树一阵摇动,贞儿、琬儿明知是傅玉琪下来,但却本能的后退两步,只见傅玉琪身形一长“飞鸟投林”已自二丈多高的山壁,直射下落,口中衔了一朵皎洁皑白的山花。

  傅玉琪脚落实地之后,由口中取下山花,正想开口说话,忽的力睁星目,四下搜望,不由得“咦”了一声,道:“珊师妹呢?”

  贞儿装着没有听见,不睬不理,琬儿却顺手一指,转过脸来,正待答话,但她一看之下,也不禁睁大一双秀目,怔呆呆的木立当地,四下那里还有珊儿的影子。

  傅玉琪一见琬儿的神情,就知不妙,转脸叫了一声:“贞师妹──”便又倏然而住,他心里已知珊儿必是受不了贞儿的讥讽,独自走了,本想说贞儿几句,但一想贞儿的脾气更是刁蛮、任性,自己如若责难她几句,必然又要激怒于她,说不定更会使她作出更辣手的事来,是以叫了一声,便住口不言。

  贞儿此时见傅玉琪一脸焦急之色,倒也不再任性,三人商量了片刻,猜想珊儿可能返“静心庐”于是三人顺着来路,匆匆奔返“静心庐”。

  静心道姑正和“江南醉儒”在谈话,三个人怔怔的,却不敢开口相询。

  “江南醉儒”掉脸一看三人脸色、神情,不由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怎么啦,难道出了什么事了吗?怎的一个个傻头傻脑的了呢?”盯着三个人瞧了一阵,一晃脑袋,道:“嗯,珊儿呢?”

  三人被“江南醉儒”一问,只得硬着头皮,把不见珊儿之事说了,但却以为她先回来了。

  “江南醉儒”一摇脑袋,叹了口气,道:“这是跟我找麻烦,这娃儿别瞧她外面柔和,实骨子,内中却是很傲,这一来,我倒不好交代了,快,咱们快找──”

  静心道姑,点头唉了声,道:“看情形,这孩子也绝不会走‘白象崖’但你们不妨还是先走一趟‘白象崖’人多总好商量一点,快去,我在此等你们,再分头寻找。”

  “江南醉儒”领着傅玉琪和琬儿,来到“白象崖”把事情跟陆天霖等人一说,几人也觉得除了分头找寻以外,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几人重返“静心庐”商议之下,决定八个分作四批,分头寻找,当下“江南醉儒”和傅玉琪一批,静心道姑带着贞儿一批“圣手医隐”陆天霖和“金翅大鹏”方云飞一批“虬髯神判”、琬儿父女一批,同时出发,约定第三日黄昏时分,赶回“静心庐”会面。

  几人出走了两天,第三天一批批先后回到“静心庐”都只是颓然摇头。

  珊儿原是“江南醉儒”带到黄山,是以他对珊儿特别关怀,回来之后,一见没有眉目,当下又决定次日再出去寻找。

  第二天清晨“江南醉儒”正待出发,傅玉琪、贞儿、琬儿都要跟着同去。“江南醉儒”自然将三人之心,摸的清清楚楚,他知傅玉琪是真的喜爱珊儿,贞儿虽是杂在里面闹脾气,但这时她心中定然极为歉愧,珊儿找不到,她总不能安心,琬儿为人心地最纯良,天真无邪,珊儿虽是沉默、文静,但与琬儿依然相处得极好,如今珊儿失踪,在琬儿心里,当然感到难过──“江南醉儒”洞悉三人的用心,也不拒拂,当即答应,带了三人同赴“红花潭”实地勘查一番,再推测珊儿可能去的方向。

  这“红花潭”是在群山环抱之中,仅有一条谷道通达,珊儿要走也必定是走这条谷口出去,以她的武功绝不可能翻越绝峰而去。

  “江南醉儒”怅然领着三人出了谷口,看看前面有两条岔径,但是按理判断,珊儿如欲存心出走,就不会循这两条路走,必是翻山越野的乱走──贞儿忽然道:“师叔,我想起来了,待我叫它来问问看──”

  “江南醉儒”奇道:“你问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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