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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这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斗,不单使陆天霖、方云飞看得目瞪口呆──就是傅玉琪、“虬髯神判”和那道装童子,也看得心神俱醉。

  要知两人这等打法,不但是武林中罕见的奇观,且就一般武学而论,亦是大背常规之事。

  一面要封架对方凌厉绝伦的攻势,一面又要提聚住丹田一口真气,如非有绝顶内功,绝难支撑。

  但见两人剑飞笛舞,不过一刻工夫,已互拚了五十余招。

  白发道姑剑气纵横,愈战愈勇,“瞎仙铁笛”罗乙真却一直采取守势,攻出笛招全是为拆解对方的煞手攻势,一面又不住向后退避。

  傅玉琪眼看师父被那白发道姑迫得步步后退,不由心中发起急来──暗中运集功力,陡然奋身跃起,一连几纵,施出“登萍渡水”身法,足点水面浮花,直向那白发道姑扑去。

  他虽修习过上乘内功,但如何能和恩师“瞎仙铁笛”相比?

  足落浮花,水浸履底,但他一心想到师父安危,早已忘了本身之险,提气扑击,势若电奔,待那道装童子惊觉之时,他已跃渡了数丈距离。

  但听那道装童子清脆的一声怒叱,道:“你要找死吗?”

  霍然一跃,足点浮花追去。

  可是傅玉琪已快扑近那白发道姑身侧,振腕一笛,疾点那白发道姑后肩的“风府穴”。

  他银笛刚点出手,忽觉被一股潜力引开,紧接着眼前青芒闪动,冷风掠面。

  耳际间响起“瞎仙铁笛”的声音,道:“剑下留情!”

  傅玉琪究竟是名师之徒,临危不乱,慌匆一提丹田真气,横向旁侧跃去。

  “瞎仙铁笛”的话出口,他已横跃出险。但他这一折腾,无法再保持丹田中真气运转,忍不住长长吸一口气,只觉身子一沉,脚下浮花直向水底沉去,但闻“噗咚!”一声,全身尽入水中。

  幸得他略通水性,闭气挺腰向上一长身,从水中跃了起来,向数尺外两片浮花上落去,但他全身衣服,已完全被水浸透。

  重量增加不少,无法立足浮花之上,双脚刚刚一触水面浮花,人又向下沉去。

  “瞎仙铁笛”微一晃肩,抢落在傅玉琪数尺处,探臂间,手中铁笛已伸到傅玉琪身侧。

  傅玉琪左手抓着师父伸来铁笛,藉力一跃,人又跃出水面。

  罗乙真振腕一甩,傅玉琪只觉一股猛大力道,把自己直向空中抛去,身不由主,向湖心飞去。

  这一甩,力量恰到好处,不远不近,刚好把他甩落湖心右面的大突石上。

  可是罗乙真足下浮花,也沉入水中寸许。

  要知这登萍渡水之学,全凭丹田真气运转之力,必须屏绝呼吸,始能维持身轻如絮,只要一吸气,体重立时增加。

  江湖之上有此本领的高手,并不乏人,但像“瞎仙铁笛”罗乙真和那白发道姑两人,能在水面踏花相搏的身手,却是罕闻罕见。

  因为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不能长久闭气,摒绝呼吸,但两人却能在水面浮花之上,对拆了数十招。

  且说罗乙真把傅玉琪甩到那突岩之上,因为用力过大,足踏浮花,沉入了水中寸许。

  “虬髯神判”在岸边看得十分真切,知道师父运转丹田的真气,已因用力一甩,难再维持下去。

  正待跃身入湖,接替师父。突见罗乙真左手大袖一拂,右手铁笛在一片浮花之上一点,全身凌空直上,飞起两丈多高,半空中施出“八步回空”的轻功绝技,滴溜溜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身,又轻飘飘落在湖面浮花之上。

  原来他藉那凌空打转之时,又把丹田真气调息均匀。

  这时那道服童子,也踏花奔到那白发道姑身旁。

  她本是来追击傅玉琪的,但见他沉落水中之后,不但敌意全消,而且神色间还流现出焦急之情。

  及见傅玉琪全身入水,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这一失神吸气,足下浮花立刻也向水中沉去。

  幸好那白发道姑就在身侧数尺之处,伸手一把抓住他一条手臂,用力一拉,把他提离水面,振臂一投,甩出去一丈多远。

  他藉落身之势,一点水面浮花,已自惊觉,赶忙凝神提气,再经师父援手一提,离开水面,藉势长吸了一口气。

  待那白发道姑把他投甩出手,他已可自行闭气,自知无能相助师父,立时踏花奔向一块大突石处,跃上石面。

  这时,傅玉琪刚好也被师父投掷到另一块突石上面。

  这湖心三块突石,形成三角,每块相距有一丈多远,石面上似是经过人工修整,十分平坦,而且都有四五尺方圆大小,足可容纳四五个人。

  那道童转脸向傅玉琪停身的突石上一望,看他全身衣履尽湿,忍不住微微一笑。

  傅玉琪看到那笑容之后,心头忽的一震,一幕往事,闪电般掠过脑际──

  但听“瞎仙铁笛”笑道:“适才论剑湖心,我已输了半招,此刻比武水面,我又输了一招,我看这次比武不如就此收场,再要打下去,我非得当场出丑不可。眼下我两个徒儿都在,你要硬逼我失足落水,就说我老儿脸厚,也不能太给晚辈们难看,当年我不过一句戏言,哪晓得你竟如此认真,十几年岁月,虽不长也不算太短,难道你还没有消了胸中之气吗?”

  那白发道姑忽的还剑入鞘,叹道:“这十年我日夜苦修,只望能胜你一招,那知仍然是半斤八两。如非我手中宝刃威力异常,只怕还要败在你的手中,你既诚心相让,我如再不知进退,一味相迫,不但难讨得好,且于情理不合,细想起来,如非你当年一句相激之言,我也许还难悟透恩师遗留的‘奔雷三剑’。”

  “瞎仙铁笛”微微一笑,纵身向傅玉琪停身的突石上面跃去,那白发道姑也跃上那道装童子的停身突石。

  这时“虬髯神判”亦踏花渡水,跃上了师父停身之处,和玉琪并肩坐在师父身后。

  罗乙真目光转投到岸畔陆、方两人身上,微微一笑,道:“两位远来佳宾,何不请来湖心小坐片刻,也容我瞎老儿略尽点地主之谊。”

  他说话神情,丝毫不见用力,声音也不大,但陆、方两人停身的水潭岸畔,却如声起耳际一般。

  “圣手医隐”见闻博广,听到声音,立时辨出是千里传音的功夫,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只因那千里传音工夫,是江湖上一种传言武功。

  陆天霖数十年天涯行踪,只不过听人谈起过武学之中,有这一门功夫,但却始终未能目睹身受。

  他侧脸望了方云飞一眼,心中好生为难──他自己虽也练过登萍渡水工夫,但这岸畔距离那湖心突岩,不下十余丈远,能否渡到,心中毫无把握。

  何况方云飞轻功,比他又逊一着,纵让自己幸能渡过,但方云飞绝是不行,势又不便丢下他一人守候岸畔!是以踌躇不前。

  正在为难当儿,忽闻“瞎仙铁笛”声音,重又传入耳际,道:“两位但请越渡不妨。”

  这一来,不但陆天霖难再犹豫,就是方云飞也不能再多考虑。

  两人相视一个苦笑,暗中运气,纳入丹田,纵身一跃,直向水面上两片浮花上落去。

  陆天霖功力较深,足下浮花微一下沉,向前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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