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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方云飞不待陆天霖说完,就接口问道:“他纵然被人掳去,也不会自弃手中兵器!”

  陆天霖转脸向山岩四周搜望了一阵后,答道:“这正是琪儿的聪明之处,如果他和人动过手,或是在此被什么猛兽袭击,这岩石周围,必然要留下痕迹。既无痕迹,必然是被人生擒而去,要是我推断不错,这银笛是故意丢弃在那草丛之中,好让他师兄知他是被人掳走。”

  说完,不待方云飞再追问,翻身在那草丛中搜寻起来。

  但这次他失望了,那片草丛之中,除了他捡得的银笛之外,再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和可疑之物。

  他失望的抬起头,长长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但凭一支银笛,实使人难──”忽然他目光触到了大石旁边,一腰矮松上,只见那松干分叉之处,挂着一条白线,已被山风飘缠在松叶上面,只有少许露出,不细心很难看得出来。

  “圣手医隐”一飘身,到了松树旁边,伸手取下绕缠在松枝上的白线,沉忖一阵,忽然一跺脚,道:“难道会是她不成?”

  方云飞听得莫名其妙的问道:“大哥,你说的是谁?”

  陆天霖道:“我说的是始才我见到的那个半裸身体的女人。”

  方云飞道:“她把琪儿掳去了吗?”

  陆天霖叹道:“目前还很难说,我只是一种推想,琪儿故意把银笛丢在草丛中,以引他师兄注意,已无可疑。至于这尺许丝缕,亦可能是他故意留在松干分叉之处。这等荒山僻径,人迹本已罕到,即让有人到此,亦该是樵夫猎人之流,而这尺许白丝,却是一种极高贵的绢纱,似非樵夫猎人们的衣着,而且色彩光亮,分明挂在松树上时间不久。琪儿身中奇毒,无能抗拒,只有任人摆布一途,我怀疑这尺缕白丝,是由他在那掳他之人衣着上抽出。”

  方云飞道:“不错,不错,既有此线索可循,事情就好办多了,咱们先去找那女人去!”

  那蓝衣虬须大汉,虽然听不到两人谈些什么,但从两人神色之间,亦可看出一点端倪,他圆睁着两只环眼,目光忽而投注“圣手医隐”脸上,忽而又转在方云飞脸上,似是很用心在意会两人的对答内容。

  陆天霖点点头把那尺缕白丝,收存身上,当先领路向前奔去。

  三人又回到相遇的那道谷口,但见青山依然,溪水淙淙,只是溪水中已没有那山峰的倒映了。原来天色已到了申时光景,西斜春阳,把溪水中倒映山峰转到另一个方向。

  陆天霖仰望着那陡峭光滑的崖壁,自知无能攀上,只得绕过山谷,向峰上爬去。

  山峰顶上,只不过两丈方圆,除了那突立嵯峨的怪石之外,就只有几堆尚未化去的冰雪,寒风似剪,吹得人陡生寒意。

  陆天霖纵目四顾,但见层层重峰,无边无涯,这样深长的大山中,想找人谈何容易?想到为难之处,不禁黯然长叹!

  ***

  再说傅玉琪自那夜在武昌郊外古庙中,被师兄带走之后,两人亦奔东岳而来。因为“东岳散人”收存有“人面蜘蛛”之事,在江湖间传播甚广,武林中人,大都知道。傅玉琪那位聋哑师兄,在未遭人暗算之前,本是武功绝高之人,昔年纵横江湖,十余年未逢敌手,绿林道上不少高手,均送命在他的手下。盛名之大,遍盖大江南北,但他在和人动手之时,又素不喜留下姓名,是以,他虽是名噪一时的大侠,但江湖上知道他真实姓名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因为他身体生得魁梧,又满颊虬须,像貌十分威武,下手又极狠辣,只要是恶行昭彰之人,碰到他手中,不死亦得残废。因此,江湖上都以“虬髯神判”呼之。

  凡是“虬髯神判”足迹所到之处,当地绿林人物,无不退避三舍。

  但他自遭人暗算,变成聋哑残缺之后,性格也随着大变。以往,他很少在一处住过一月时间,整年在江湖上走动,浪迹飘萍,行踪难测,再加上那一身飞行绝迹的轻功,一夜间,有六七百里的脚程,忽东忽西,神出鬼没,的确使一般绿林人物防不胜防。但自从他遭暗算之后,立时绝迹江湖,隐居在黄山始信峰后,十五年中未离过黄山一步。

  这次,傅玉琪奉了师父之命,赶赴武昌,夺取灵蛇宝“虬髯神判”因和这小师弟特别投缘,才破例下山,偕行相护。不想灵蛇宝未夺到手,傅玉琪反中了“金翅蜈蚣”奇毒。

  “虬髯神判”一见师弟受伤,心中十分焦急,后经傅玉琪用手势告诉他陆天霖是精通医理之人,江湖上尊称为“圣手医隐”可替他疗治毒伤,几人随即一起到那古剎中去。

  后来,他目睹陆天霖要用金针过穴之法,洞穿傅玉琪十二大穴,心中异常难过。他过去本是聪明绝顶之人,只因受人暗算,才落得个残缺之身,人也变得呆了,这一急,陡然忆起“东岳散人”的“人面蜘蛛”可吸百毒,因为当时情景,异常危迫,陆天霖举针待下,间不容缓,他又不能开口说话,心头一急,陡然出手,逼退了陆天霖,把玉琪挟在肋下,狂奔出那古庙,连夜赶来东岳。

  他昔年未受暗算之前,因慕“东岳散人”之名,特地寻到“红叶谷”去,正好,那时“东岳散人”爱女青衣龙女唐凤君和“玉昆仑”白涛,因相爱激怒了“东岳散人”唐一民,把白涛和唐凤君逼在一处山谷中,要白涛接他三剑,如能够接下,即放两人下山。

  “玉昆仑”虽知“东岳散人”为当代武林中翘楚,十三式伏魔剑独步天下,但因爱青衣龙女太深,豁出性命不要,竟当场答应下来。

  站在一侧的唐凤君,深知父亲功力,和那十三式伏魔剑招的奥妙,当时吓得面无人色,抢几步跪在“东岳散人”面前,哭求父亲饶恕两人。

  那知唐一民生性冷僻,平时虽然极爱女儿,但在怒火冲心之际,对女儿啼哭泣求,不但毫不动容,反而一脚把唐凤君踢了两个跟头。

  “玉昆仑”目睹爱侣受伤,心中大怒,横剑朗声说道:“你既和我定下三剑之约,何苦再为难自己女儿?”

  唐一民听他出口激伤,怒火更盛,举手一剑劈去。

  白涛果然不闪不避的,举起手中兵刃,硬接了“东岳散人”一剑。

  这一剑只把“玉昆仑”震退三四步,才拿住桩。

  他功力虽然不敌,但斗志却旺盛异常,侧脸望了唐凤君一眼,朗朗笑道:“伏魔剑法果然不错,老前辈发第二招吧!”

  唐一民听他一激,第二剑又加了几成劲力,剑势如排空巨浪般,当头压下。

  “玉昆仑”用尽平生之力,举剑一封,又硬把第二剑接下。

  这第二剑较第一剑力道又加了很多,白涛虽然接下,但已被震得五腑血涌,两耳长鸣不绝,头晕眼花,几乎栽倒。

  “东岳散人”看他果然能硬接了自己两剑,不禁微微一怔,这第三剑关乎着他和爱女的离合,不但运集了毕生功力,而且又用十三式伏魔剑法中四大绝剑之一的“天网罗魔”。诚心把“玉昆仑”击毙剑下。

  那知他剑势刚刚出手,突闻唐凤君在一侧大声叫道:“爹爹!──”

  “东岳散人”不自主转脸一看,只见唐凤君手中执着耀目的匕首,放在胸前,不禁心中一动。

  就这一分心神,剑势威力大减,这一招“天网罗魔”的奥妙,也不能发挥出来。

  “玉昆仑”却用尽余力,举剑接下。

  唐一民虽经爱女一喊,分了心神,但他功力深厚,随手一剑,就威猛无伦,何况这一剑又是运集了毕生功力而发,“玉昆仑”白涛被他狂风掠空般的剑势,震飞出去八尺远,兵刃脱手,口中喷血,如果,不是唐凤君那一喊分了“东岳散人”心神,这一剑势非把“玉昆仑”劈斩剑下不可。

  白涛虽然身受重伤,但他心中却欢愉得很,不顾本身伤势,一跃而起,拜伏地上,道:“小婿承岳父大人手下留情,才能幸挡三剑。”

  “东岳散人”冷哼一声,道:“那个是你岳父,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把你立毙剑下。”

  这时,青衣龙女唐凤君,也一跃到了父亲面前,盈盈跪倒,求道:“爹爹,你就认了他吧!”

  “东岳散人”突然仰脸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着幽伤愤慨,声如怒龙长吟,历久不绝于耳。

  长笑过后,陡然一振腕,掌中剑脱手飞出,但见一道白光向高空飞去,直到三十丈以上,才力尽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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