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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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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維心頭一凜,但見那青衣婦人吳四娘已帶領著四條黑衣大漢急步而來,那黑衣黃面的大漢,在一旁大步相隨。 百維知道此人既已前來,自己便再也休想脫身了,暗中雖然驚惶,但面上卻做出鎮靜之色,索性迎了上去,含笑問道:「嬤嬤有何見教?」 吳四娘斂衽為禮,含笑道:「方纔匆匆忙忙,也未曾好生接待馮老英雄,賤妾們心裡都很不安,先得求馮老英雄恕罪。」 百維見她滿面微笑,神情間毫無特異之處,一時間倒也捉摸不透她的來意,祇得笑答道:「嬤嬤如此客氣,在下怎敢擔當的起?」 吳四娘笑道:「此刻幸好討厭的事都已過了,賤妾們便在館中設下一席淡酒,一來為馮老英雄洗塵,再者也是贖罪之意。」 百維心中又是一跳,強笑道:「但──但四下如此大火──」 吳四娘笑容更是恭敬,道:「火勢自然有人去救,用不著馮老英雄操心。」 那黑衣大漢突然沉聲道:「莫說這幾把火。就算再多幾把火。我南宮世家也有法子在片刻間將之熄滅的。」 吳四娘笑道:「是呀,馮老英雄切莫被這些火擾亂了酒興,可得多喝幾杯才好。」 百維道:「這──這──」一時之間,他非但再也想不出推託之言,也想不出任何脫身之計。只有硬著頭皮笑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妙雨忽然笑道:「老爺請放心進去喝酒,由小人去通知兩位少爺。」 他見到南宮世家竟在此時此刻請百維喝酒,再想到百維望見那連姑娘之神情──剎那間,妙雨滿佈心頭之重重疑雲,層層陰霾中,突然似是閃過了一絲光亮。只是他疑雲太重,這光亮卻是太過微弱,靈光一閃,遂又陰霾滿天── 但這一絲光亮,終是使他那千頭萬緒,紛亂如麻之思潮現出一絲頭緒。是以他必需立刻返回。去與妙法、妙空商議,一面也好靜觀百維此番入了貴賓館後。局勢究竟有何變化。 那知吳四娘卻微微笑道:「兩位馮少俠,自有我門下弟子前去通報,不勞貴介操心,賤妾們也在旁院設下些酒菜,相請貴介前去一醉。」 妙雨大驚失色,強笑道:「這──這小人怎敢拜領?」 吳四娘面色一沉,緩緩道:「主人已經答應,你倒反不肯賞光嗎?」 妙雨目光動處。眼色已瞥見那黑衣黃面的大漢,腳步竟緩緩向自己移動過來── 百維乾咳一聲,厲聲道:「既是如此,你還不快快拜謝嬤嬤們的賞賜?」 妙雨暗嘆一聲,垂首道:「小人遵命。」 吳四娘這才展顏一笑,道:「賤妾們這就領路前去,貴介自有弟兄在旁相陪──」含笑揖客,轉身而行,百維只有跟隨而去。 兩條黑衣大漢,一左一右,將妙雨夾在中央,齊地沉聲道:「兄台請。」 妙雨深知此時此刻,自己唯有極力鎮靜,或許還能脫險,若是稍有惶亂,祇怕便再也休想生離此間了。當下極力定下心神,大步前行。只聽身後傳來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那黑衣黃面的神秘客,竟始終不即不離的跟在他身後。 一行人方自走入那權充貴賓館的驛丞衙門,百維便隨著吳四娘走向長廊左面。那兩條黑衣大漢卻將妙雨帶往長廊右面。妙雨心中更是不迭的暗暗叫苦。但事到如今,他也無計可施,也只有咬緊牙關,走一步是一步了。 那邊百維又何嘗不是滿腹疑慮心頭打鼓,似是每走一步,那危機便要加重一分。但到了這裡。他又怎能停下腳步不走。偷眼望去,那吳四娘始終面帶笑容,百維雖然老奸巨猾,卻也無法自她面上猜透此行之吉凶。 他只望這只是南宮世家想要拉攏武林豪傑的手段,更盼望那連姑娘莫要在席上相陪,他只要被連姑娘瞧上一眼,行藏立時便要洩露了。那時南宮世家便少不得要盤問他這一向的行止。只因他已有許久未與南宮世家聯絡,這原因他委實無法自圓其說。他更怕南宮世家問他為何要喬裝易扮,混入此間?這原因他也無法解釋。 南宮世家若是追問的緊了,他難免要露出馬腳,那時南宮世家要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於他,他便再也猜不到了。到了這時,他已經後悔自己為何不將南宮世家所有的秘密說出,更後悔自己本不該將任無心逼得遠走他處。任無心若是在這裡,想來必定會想盡方法來挽救此時之危機,他也不致陷入這般孤立無援之境。只因他深知單憑妙法與妙空兩人的本事,遲早也總是要落入南宮世家之手掌。 百維一路忐忑不定,一路疑神疑鬼,只覺這一段路途,實比自己平生所走過的任何一條路都要艱苦漫長,額角之上,早已佈滿汗珠。但這時地頭已終於到了。吳四娘已在含笑揖客入門。 百維這才發現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走入了後院,來到一座精舍的門前,四面梧桐繞屋,濃蔭匝地,梧影散滿窗前,顯得清雅已極。但精舍四周,桐蔭樹影間,卻不時有人影閃動,顯見這清雅之極的精舍中,實是到處都伏有沉重之殺機。外人固是難越雷池一步,入了此門,便也休想能輕易的出來了。 入了精舍,還有內室。內室中早已擺起了一席不算豐盛,但都極是精緻之酒菜,杯盤碗筷,亦無一不是精品。吳四娘將百維讓至上座,親手執壺,殷殷勸酒,除了恭維客套之言,別的話一句不談。那酒亦是陳年佳釀,酒色澄清,一無異狀。但百維面對這佳餚美酒,固是食難下嚥。坐在那極品紫檀椅上,亦如坐針氈一般。 只因他發現今日所用之杯盤碗盞,竟與他那荒墳中所享用之一席酒菜一般無二,就連幾品菜色,亦與那日大同小異。所不同的,只是那千嬌百媚的連姑娘,今日換做了徐娘半老的吳四娘而已。吳四娘斟滿一杯美酒,自己先自一飲而盡,然後再為百維斟上一杯,以示酒中無異。百維祇得舉起酒杯,仰首一飲而盡。 吳四娘含笑道:「第一杯酒乃是為馮老英雄洗塵,這第二杯酒,乃是為了方纔賤妾接應不周,賠罪而盡。」說話之間。又自滿斟一杯。百維第一杯酒既已喝了,這第二杯酒焉有不喝之理,自也仰首喝了。但酒一入喉,百維面色不禁為之慘變。厲喝道:「你敢──」 那知就在這剎那之間,吳四娘已咯咯嬌笑著。飄然掠出了門外,笑聲未了,門已合起。百維一聲怒喝未了,吳四娘已人影不見。百維長身而起,又撲地坐下,面色有如死灰一般,手足竟也不停地顫抖起來。 原來那酒壺竟然內藏機關,百維飲下的第一杯酒,雖無異狀,但第二杯酒卻大有奧妙。酒一入喉、百維便覺一股熱氣自丹田直沖上來。他毋庸再加分辨,便已覺出此時之感覺,竟與那日在荒郊墳墓之中,飲下蓮兒纖纖玉手奉上的那一杯酒時一般無二。 百維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剎時之間,他當真是心膽皆喪,手足無力。竟眼睜睜的瞧著吳四娘脫身而去,不能加以阻攔。此時百維有如驚弓之鳥,思及那日發生之事。不等藥力發做,頭腦已暈眩起來。眼前似是又泛起蓮兒那瑩白如玉的豐滿嬌軀,銷魂動魄的宛轉呻吟──他但覺四肢越來越是軟綿,心頭那一團慾火。卻是越燒越是熾熱。 忽然間,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似真似幻,自門外傳了進來。這笑聲是那麼悅耳嬌媚,但在百維耳中聽來,卻有如惡鬼呼名,怨魂索命一般,身子不由自主,泛起一陣顫抖。但見門戶緩緩被推開一線,一隻春蔥般的纖纖玉手,自門後伸了出來。春蔥般的指尖上,新染著嬌艷的玫瑰花汁。 百維雖已明知這只玉手的主人是誰,但仍忍不住顫聲問道:「什──麼人?」 門外銀鈴般笑聲又起,嬌笑著道:「你瞧瞧我是什麼人?」 百維道:「你──你──你──」他一連說了三個你字。竟是再無勇氣說出她的姓名。 只聽門外那嬌媚的語聲笑道:「好個沒良心的,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了嗎?」 嬌笑聲中,一張亦喜亦嗔,風情萬種的笑容面龐,自門後露出。一雙流波照人,勾人魂魄的桃花眼。正含笑望著百維。不問可知。這便是百維心目中又恨又愛的連姑娘蓮兒。百維雖然早已知道她必要現身,但此刻親眼瞧見她在自己眼前出現,心房仍不禁起了一陣急劇的跳動,顫聲說道:「你──你──你──」他一連又說了三個你字,竟然還是說不出別的話來。 蓮兒秋波半轉,粉頸低垂,嫣然笑道:「你先閉起眼睛來。」 百維但覺咽喉間出奇的乾燥,乾咳兩聲。果然乖乖的閉起了眼睛。但門戶輕輕一響,似已關起,接著便是一陣輕微的腳步移動之聲。一股銷魂的香氣,也隨著這輕微的腳步聲,撲鼻而來。百維但覺心底最深之處,也起了一陣蕩漾,忍不住悄悄張開一絲眼睛── 他不張開眼睛還罷,這一張開來,耳畔但覺「轟」然一聲,一股熱血,沖上了頭腦。站在他眼前的蓮兒,全身上下,竟只披著件薄如蟬翼般的輕紗,那曲線玲瓏,豐滿誘人的嬌軀,在輕紗掩映中,看來更是銷魂。剎那之間,百維心房跳動,目定口呆,竟是瞧得呆了。 蓮兒秋波流轉,咯咯一陣嬌笑。道:「你──你壞死了,偷看人家──」伸手去拉輕紗,要掩起那雙修長有致,光滑如玉的玉腿。但那起伏如巒,豐滿瑩白的酥胸。卻先已自輕紗中露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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