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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百祥道:「咱們找個竹兜,讓百忍師兄坐上,上覆一片黑布,掩遮去師兄面目,你我扮作抬兜之人,既可免去師兄易裝之煩,又可掩人耳目。」

  百代道:「好法子,咱們這就去做個竹兜。」

  這本是一片荒涼的郊野,不遠處就有一些竹林。兩人一齊動手,片刻間製成一個竹兜,抬著百忍大師,直奔南陽而去。沿途之上只見車馬不絕於途,一大部份都是掛刀佩劍的武林人物。只看的百祥心中暗暗奇怪,忖道:「看來百忍師兄突然要來南宮世家,並非無因了──」

  忖思之間,只聽一陣急促馬蹄之聲傳了過來,身後一個聲音唱道:「快些閃開──」喝聲未住,馬已掠身而過,帶起一陣急風,吹飄起兩人衣袂。

  百祥暗暗讚道:「好一匹神駿奮發的千里馬──」

  只聽身後一聲大喝道:「讓開路──」呼的一條長鞭,直向百代頭上掃去。原來百祥只顧著那匹千里馬的神駿,不知不覺間,行入路中,百代也只好跟他而行。要知百代大師乃少林寺中百字一輩僧侶中武功成就最高的有數僧侶之一,耳目何等的靈敏。聽鞭風嘯聲襲來,立時一矮身子。肩上竹兜也同時向下一沉,銳急的長鞭,掠著竹兜上的百忍大師而過。一個年約二十餘歲的英俊青年,穿著一身排扣勁裝,披著一紅斗篷,縱騎如飛,掠身而過。

  百代輕輕嘆息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好莽撞的年輕人,虧是這一鞭抽向老衲,如是換了平常之人,還不被你這一鞭抽去半個腦袋。」他年紀較大,修養亦深了甚多,說了這麼幾句,也就忍了下去。

  但百祥大師卻是大為不滿,隨手抽出一顆佛珠,一振手腕疾向那快馬後腿上打去。那疾奔的快馬驟受一擊,劇疼難當,長嘶一聲,直向前面栽去。馬上少年騎術精湛,健馬雖失蹄前栽,但他仍然不為所亂,用力一提韁繩,硬把那向前栽去的健馬提了起來。但百祥大師腕力雄渾,發指一彈,力道強大,那健馬一條後腿受得重創,站立不穩,又向後面跌去。

  那少年已覺出不對,雙足一點馬鐙,飄身落地。冷冷望了百祥一眼,說道:「那一個傷我的馬?」

  百祥充耳不聞,神態從容地直向前面走去。那少年見著百祥,百代滿臉灰塵,衣著襤褸,土頭土腦,暗道:看來決不致是這兩人搗鬼。心中雖無懷疑之意,但他天生的狂放之性,長鞭一揮,啪地一聲,喝道:「站住!」

  百祥停下了腳步,問道:「什麼事?」

  那少年道:「在我未找到傷害我坐騎的兇手之前,你們最好先停下來!」

  這少年看去英俊瀟灑,堂堂一表人才,但舉動言詞卻是狂妄異常。

  百祥大師冷笑一聲,正待反脣相譏。突然聽到坐在竹兜上的師兄輕輕咳了一聲,施展千里傳音之術,說道:「此情此景之下,最好先別和他人衝突。」

  百祥大師不敢抗拒,只好退向一側,垂手而立。

  那勁裝披篷少年仰臉遠眺了一陣,又回過頭來瞧了三人一眼,道:「怪呀,數十丈內不見人蹤,難道還是你們兩人之中,有一個暗算我的不成?」他微微一頓,又自言自語地說道:「可惜你們還沒有使在下發生懷疑的地方──」

  百祥、百代轉頭望著一角雲天,似是根本沒聽到那英俊少年說的什麼。那英俊少年望了半晌,仍未發現可疑之人,突然放步向百代大師走了過去。右手一揚,按在百代肩頭之上,冷冷地問道:「竹兜上坐的是什麼人?」

  百代大師內功精湛,斂氣藏勁,渾然有如不懂武功之人,故作驚懼之情,說道:「那上面坐的是小的東主。」

  英俊少年只覺手觸之處,百代身軀直向下面蹲去,知對方乃不會武功的平常之人。緩緩抬起右掌笑道:「他可是有了病嗎?」

  百代暗暗怒道,好狂妄的小子,日後有了機會非得好好的教訓你一頓不可。口中卻連連應道:「公子說的不錯,小的們東主不幸染恙,吹不得山風,故而用布單掩起了身子。」

  那英俊少年緩緩轉過身子,仔細看去,只見一條馬腿已經折斷,看樣子已經是難再上路了,搖了搖頭,重重嘆了一口氣,棄馬而去。百代大師目送那英俊少年去遠之後,立時加快腳步,趕入不遠處一片叢林之中,放下竹兜。

  百忍大師一挺而起,揭開了覆身黑布道:「南陽道上,武林人不絕於途,看樣子那姓任的施主倒非是危言聳聽了。」

  百代遙指著西北方一座突立的山勢,道:「那座山就是獨山了,南宮世家,就在那孤山一角之下,正北方一片連雲房舍,就是名聞豫西的玄妙觀,如若咱們要掩蔽身份,最好是先行遁入獨山,找一處隱秘的地方藏身,或是駐錫玄妙觀中──」

  百祥接道:「那玄妙觀的觀主,和小弟交情甚厚,昔年亦是我武林道中之人,但十年前已經金盆洗手,不再問江湖是非,憑小弟和他一番交情,想不致拒咱們於千里之外。」

  百忍道:「咱們南來的行蹤,愈是隱秘愈好,玄妙觀主的盛名甚大,咱們還是進入那獨山之中,找一處隱秘地方隱身!」

  百祥、代齊齊一挺胸膛道:「師兄說的不錯,咱們走吧!」

  百忍一撩覆身黑布道:「眼下天色尚早,這片叢林,還很隱秘,小兄在此等候片刻,兩位暫時去打聽幾件事情,待日落西山之後,咱們再進入山中不遲。」

  二僧齊聲說道:「我等恭候裁示。」

  百忍大師道:「百祥師弟,你去打聽一下,那玄妙觀中的住持,是否還是三絕道長?」

  百祥道:「如若是三絕道長,可要他趕來拜見師兄嗎?」

  百忍道:「不用了,只要打聽是不是三絕道長,回我一聲,也就是了。」

  百祥也不再問,飄然而去。

  百代忍不住問道:「師兄可是要小弟,先去查看南宮世家中的情形嗎?」

  百忍道:「咱們途中所遇,似都是武林中人,也許南宮世家早已被鬧得天翻地覆──」

  百代道:「小弟這就去查看一下,立刻回報師兄──」

  百忍似是早已在竹兜之上想好代籌之事,低聲囑道:「最好是不要和人衝突動手,探得一些虛實,立時回來。」

  百代應了一聲,急急奔了過去。這是一片很小的雜林,總共才不過一畝方圓大小。百忍大師站了起來,緩緩在林中踱著步子,顯然,他內心已開始有著焦急。大半天的時光,百忍一直在不安和焦急中度過,直到太陽將要下山的時候,百祥大師才趕了回來。

  百忍微微一皺眉頭,道:「怎生去了這久時光?」

  百祥道:「小弟在觀外徘徊了半個下午,兩度開口,和人講論觀中之人是否是三絕道人,那知對方竟然搖頭不知。」

  百忍道:「有這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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