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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但言鳳剛卻借機施襲,左手一招冰河開凍乘虛攻入,逼得玄月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右手一招神龍出雲抓住了葉湘綺的右肩,用力一帶,已把葉湘綺抓了過去。

  需知葉湘綺幼得父親真傳,家學淵源,本可閃避過言鳳剛這一招擒拿手法。但這位聰明過人,膽大心細的姑娘,早已籌思了對敵之策,是以並未讓開,故意讓他一把抓了過去。這是十分奇怪的搏鬥,所有之人的搏鬥目的,似是都在為著葉湘綺。

  言鳳剛一把拖過來葉湘綺後,攻向玄月道長的群豪,突然停下了,所有的目光反而轉注到言鳳剛的身上。這是一個充滿欲人和妒恨的微妙局面,葉湘綺卻成了左右這局勢的一個神奇的力量。經過這一陣激烈的相搏之後,玄月和言鳳剛似是都清醒了不少,兩人那火紅般的臉色亦似消退了甚多。混戰暫時停止了下來,但陰霾並未散去,另一場混戰的風暴,正在沉默中形成。

  言鳳剛望了葉湘綺一眼,緩緩地鬆開了五指,說道:「怎麼樣?姑娘沒有傷著嗎?」

  葉湘綺搖搖頭,道:「還好。」目光轉動,發覺群豪那暈紅的臉色,都正逐漸的退去,似是經過一番劇烈的相搏之後,這些人的神智都隨著清醒了甚多。

  言鳳剛回顧了尚三堂一眼,道:「尚兄,這些人都把兩道眼光凝注在我身上,不知是何用心?」

  尚三堂一頓竹杖,說道:「這個,老朽也不太明白了。」

  言鳳剛道:「這一番打鬥之後,兄弟胸中一股悶氣,似已發洩了甚多。」

  玄月道長突然拔出長劍一揮,劃出銀虹說道:「這毛病定然出在南宮世家之中,咱們都已經中了劇毒,只是一時間倒無法猜出是何種毒物而──」

  突然間傳過來一陣急促的竹杖擊地之聲,打斷了玄月道長未完之言。群豪凝目望去,只見一個手扶枴杖,雞皮鶴髮的老嫗,緩步走了進來。在她的身後,相隨著兩個年華雙十的青衣少女,每人手中托著一個密蓋嚴封的銀缽。

  尚三堂愕然回顧那老嫗一陣,突然前行一步,失聲叫道:「南宮主人──」

  那老嫗的舉動看似緩慢,其實快極,尚三堂話剛出口,那老嫗已到了群豪身前。那老嫗竹杖一頓,冷冷接道:「不錯,正是老身,南宮世家的女主人。」

  這時,大雨已住,陰雲未散,一陣陣呼嘯的秋風,吹打著墓地古柏,發出一種沙沙之聲。這老邁的婦人,穿著一身墨色的衣服,蒼白臉色上,不見血色。但她身後相隨的兩個青衣少女,卻最美麗動人,臉潤桃花,髮覆綠雲,膚光勝雪,耀眼生輝。

  群豪平復的心情。立時被這兩個充滿著誘惑的少女重又引起了波動和不安,一股強烈的衝動慾火,由丹田直沖而起,暈泛兩頰,雙目漸赤。那老嫗雖然是滿臉病容、但她兩道炯炯眼神,卻似冷電一般。透射入人心腑之中。

  玄月道長在這些人中,定力較為深厚,一面運氣壓制那泛起的慾火,一面冷然喝問道:「南宮夫人──」只覺一股熱氣,由丹田直沖而上,趕忙閉上雙目,不再言語。

  南宮夫人仰臉望著那滿天濃雲,縱聲大笑,道:「只不過數十寒暑,但卻死了我們南宮世家四代子孫,這個仇豈可不報──」

  只聽一聲大喝,打斷了那老嫗未完之言,緊接著嚓的一聲,似是衣服被人扯裂之聲。閉著雙目的玄月道長忍不住偷啟兩眼望去。只見唐通抓住了一個青衣少女,扯去了她身上的一片衣服。那青衣少女毫不抗拒,反而盈盈淺笑,嬌媚橫生。

  南宮夫人突然一抬手中枴杖,緩緩向唐通點了過去,陰森一笑,道:「年輕人,當直是魯莽得很。」她出手點的杖勢很慢,但卻如十百條枴杖一齊點出一般,使人覺得閃避不易。

  唐通側身一讓,避開了前胸,左肋之處卻被那枴杖點中,登時向後退了三步。這時。群豪的雙目都已經變成了赤紅之色,盯在那兩個青衣少女的身上,像數日夜未吃過東西的餓狼,唾涎欲滴。沒有人無理會唐通的傷勢,甚至他的死活,都和這些人沒有關連。

  南宮夫人回顧了兩個青衣少女一眼,笑道:「行了,咱們進入廳中去吧!」手橫枴杖,護著兩個青衣少女,大步衝入廳中,群豪如鐵隨磁一般,不自覺地隨入廳中。

  玄月道長在這班人中,功力最是深厚,而且幼小身入玄門,跳出了紅塵十丈,定力也較別人堅強。雖覺慾火焚身,痛苦難耐,但神智仍然清醒如常,心中暗暗忖道:「南宮世家的主人,突然在此地出現,事情定非尋常,我這半生之中,從未想到女色二字,不知何以此刻竟然有一股難耐的慾火,一見女色,竟難自制,南宮世家主人抱病趕來此地,決非無因,分明早有算計,看來這一番凶多吉少,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他心中雖然是想的甚是清醒,但雙腿卻是不聽使喚,不自覺地舉步而入。

  那白髮老嫗站在供臺下面,目光環掃了全場一眼,面色肅然地冷冷說道:「南宮世家和江湖上黑白兩道,素無恩怨,但數十年間,卻使我們南宮一門四代遭殃,而且一個個傷死的下落不明,連屍骨都無法尋找,如今留下了我們五代寡婦,不用人再事殺戮,數十年後,南宮一家自然絕跡於武林之中,手段之狠,千百年來,武林中極是少見。」

  這時,群豪一個個面紅如火,雙目凝注在那兩個青衣少女身上,似是根本未聽老嫗說些什麼。只聽那老嫗咯咯一陣尖笑,回顧了那兩個青衣少女一眼,說道:「時辰到了,再讓他們熬受下去,祇怕一個個都將變成了瘋人,你們動手吧!」

  兩個青衣少女相視一笑,突然寬衣解帶,片刻間脫去了全身衣服,只餘下一件大紅胸兜。廳中群豪早已慾火大熾,如何還能受到這等誘惑。一個個血脈暴張,心如火燒,不約而同的向兩個半裸少女撲了過去。但見兩個半裸少女,嬌軀閃動,有如穿花蝴蝶一般,閃轉在群豪圍撲之中,身法靈動異常,分明都身懷上乘內功。群豪理性已失,一面撲捉那兩個半裸少女,一面相互擊鬥,你劈我一掌,我打你一拳,鬧得廳中大亂,彼此之間,互攻互擊,毫無章法。這等紛亂的局面之中,武功高強之人,自是佔得不少便宜,武功稍差之人,早已被打的傷痕纍纍,滿身血污。奇怪的是他們似是被一種神奇的力量所支撐,雖然受了重傷,仍然不肯歇手。

  玄月道長在初動手時,還可憑借深厚的內功和定力,壓制著心中的慾念,但過了一陣,亦難自持,不知不覺間中捲入了旋渦之中。混戰延續了一頓飯工夫之久,譚嘯天首先不支,被言鳳剛一拳打中前胸,噴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上。緊接著宋文光、白鐵笙、萬沖,一個個倒了下去。全場中人,只餘下了玄月道長、尚三堂、言鳳剛和魯炳等四個武功最強之人,仍然糾纏不休。

  那白髮老嫗微微一皺眉,低聲說道:「這四人武功不弱,如若讓他們纏戰下去,祇怕還得一陣工夫──」

  兩個半裸少女突然齊齊嬌叱一聲,素手揮動,反向群豪走去。這些人雖然個個被內心衝動的慾火,燒的頭暈腦脹,但心神尚未完全迷亂,兩個半裸少女揮掌擊來,尚知舉手封架。但幾人經過一番混戰之後,已成強弩之末,那兩個半裸少女出手的掌勢又極詭異難測,纏鬥了一刻工夫之後,都被二女擊中穴道,倒在地上。

  那白髮老嫗微微一笑,低聲對二女說道:「把他們都搬入廳中吧!」

  兩個青衣少女應了一聲,迅快的穿好衣服,把傷倒在地的群豪,齊齊搬入廳中。這時,只有葉湘綺未加入這場混戰,仍然靜靜地站在一側,她目睹這場慘烈的混戰,似是已被嚇的茫然失措,忘記了逃走之事。

  只聽那白髮老嫗冰冷地說道:「解開你臉上的黑紗。」

  葉湘綺望了那老嫗一眼,但仍然靜靜地站著不動。

  白髮老嫗眉頭微微一聳,道:「你聽到沒有,難道還要老身親自動手嗎?」

  葉湘綺雙目中流露出驚恐之情,緩緩解下包在臉上的黑紗。

  白髮老嫗雙目凝注在葉湘綺臉上,打量了一陣,道:「好標緻的姑娘。」

  葉湘綺只覺那老嫗雙目精芒閃動中,流露出一片肅殺之氣,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這人不但內功深厚驚人,而且胸腹之中,充滿怨毒、仇恨。」她雖然是涉世未深的黃花閨女,但卻心機極深,聰明過人,心知群豪突然變成近似瘋狂的樣子,其中定有原因。南宮世家的女主人,在這等混亂的情勢中,突然趕到,想必是早有算計。這秘密即將揭穿,因此,她並未借那混亂的機會離去。

  那白髮老嫗用著奇異的目光打量了葉湘綺一陣,突然冷笑一聲,道:「孩子,你很好。」她的語氣,突然轉變的親切起來。雖然神色仍是一片冰冷。

  葉湘綺暗暗想道:在這等險惡的情勢之下,我必須裝作像一個全然不解世間險惡的人,對一切都茫無所知,以消去她們的戒備之心,然後才能借機會逃走,當下愕然說道:「我那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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